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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网 > 都市 > 大财阀的萌萌妻 > 第163章 史上最最最缠绵悱恻的分手 绝对高

163.史上最最最缠绵悱恻的分手(绝对高

作者:

夜色遮掩下,歌舞升平的豪华夜总会里,某个灯光黯昧的包厢里。

男人和女人正举杯相叩,得意畅饮。

男人说,“慈森的股票跌得可真是太精彩了!”

女人说,“可不是!这也是料想中的事儿。想当初,那个苹果公司的总裁一生病,整个股票不也跌得惨荡荡的嘛!厉锦琛算什么?他还没死,要是死了的话,估计这场动荡会更精彩。”

男人默了一下,说,“亲爱的,虽然厉锦琛倒霉了,咱们很高兴,可是……这于咱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啊!”

女人娇笑,“别着急,机会很快就会来了。咱们还有一张大王牌,没有打出来呢!”

……

“我要出院!”

萌萌在医生的例行检察后,非常认真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已经在医院折腾两个月了,还有一个月不到,这学期就彻底结束了。

“你们都看得很清楚。”她跳下床,喝了一大杯水,就开始叠被子,“我能吃能喝,睡得好。除了能叠好我的床铺,我还能走能跑,更能跳!”

说着,她打开衣柜,在众人惊呼声中跳起身取下了衣架子上的一件外套,直接套在了身上。

回身朝众人一摊手,“瞧,我已经好到可以生活自理,不会走两步就昏倒,完全可以回学校自我调养了。哦,爸,妈,爹地妈咪,让我回学校吧!再待在这个充满药水和死亡郁闷气息的小房间里,我肯定会先得神经衰弱,或者疯人病,死掉的!”

萌萌夸张地叫着,扑进父母怀里,又攥着公婆的手撒娇耍赖。长辈们被她折腾得毫无语言,最终,还是在出院同意书上签了名。

出院这天,一大帮好友同学都来接萌萌。鲜花礼物捧到装不下,众人笑闹不断,还闹着说要到酒吧一条街庆祝一翻。

“我听说最近那里进了一种果汁酒,名字是这样拼的,前面一个r,后面一个o,中间放个i!”

顿时,众人可笑个不停。

萌萌捧着鲜花,回头时突然失了笑,众人见她这般也顺着眼光看了过去,便齐齐失了声儿。

开来的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上下来的却不是厉锦琛本人,而是捧着鲜花的张小苗,和拿着文件的王致诚。

萌萌眉峰一皱,对于一齐走来道贺的两人板起了小脸,“对不起,致诚哥哥,小苗姐,我真的很想跟你们说一句很高兴看到你们来接我出院。但是,我实在无法真心实意说出这么虚伪的话。我宁愿……”

“萌萌,你听我们解释一下,其实……”

“我不想听。如果是他派你们来签离婚协议的,那你们可以请回了。”

学生党们一听那四个大字,全都僵住了表情。

萌萌回头拉着秦双,大步就往向东辰的车走去,与之错身时还拜托陈小飞帮忙拦人。

陈小飞奇怪地看一眼向东辰,向东辰想都没想就挡在了那两人面前,陈小飞哈哈一笑,男生们一齐出手,让助理夫妇只能铩羽而归了。

“老大,你的机会终于来了,赶紧地,上!”

向东辰的酷脸并没有多少变化,看着已经上车和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萌萌,眼底却多了的一抹担忧之色。

“这两周时间,专业成绩我肯定修不了了。但是雅思我一定要考过!双儿,班长,我的小命儿就交给你们了!”

萌萌一手攀着秦双,一手攀着向东辰,宣誓般地欢叫一声。

其他人一听,都不满地报怨自己竟然没雀屏中选,成为萌娘娘的补习小老师。一群人有说有笑,又唱又闹地上路了。

被扔在医院门口的助理夫妻,再次无奈地互看一眼。

张小苗咬唇,“老公,我早就说过这种差事,就是自取其辱啊!”

王致诚将人一揽,“老婆,看到有钱人这种不幸的婚姻,我们该为我们的贫乏却幸福的生活,感到幸运哪!”

张小苗笑骂一句,正色道,“说真的。你不觉得boss派我俩过来代表他,应该早就猜到萌萌有他在都不会签字,我俩来了怎么会就改变心意了。全公司的高管天天都欣赏那幅乌龟图,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

王致诚只能叹气,“好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不能跟自家老婆撒谎,否则一定会遭到同队长一样的报应。的确!你猜的没错,咱队长是故意派我俩来让萌萌姑娘出气儿的,他就是这么腹黑!”

“这男人,配乌龟真没错!”

“对!一老乌龟也就这点儿手段了。”

“唉,真可怜。”

“亲爱的,你不能这么快就同情他。”

“不,我不是同情他,我是在为咱们未来的宝宝奶粉担心。”

“什么,你有孩子了?”

“不。我的意思是,要是厉**oss的公司倒了,我们到哪里找这么好薪水和福利的公司啊!”

对于惨淡未来的展望,助理夫妻两同时沉下了脸。慈森的股票,还跌着呢!

……

秦双抱着一叠雅思复习资料,回到806寝室。

“萌萌,你有福了。当年我一次通过的资料,刚好图书院都有。我给你免费借……”

谁料,房间里只有向她摊手的秋文珏,萌萌姑娘不知所踪。

“我约她在教室见,但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之后,向东辰也被放了鸽子。

秦双吓到,“这,她不会是失踪了吧?难道,那个没查出来的幕后黑手趁机……”

陈小飞及时提供了情报,“nonono。刚才我接到我线人的报告,说萌大小姐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离开学校,上了一辆出租车。很显然,她是自己长着双脚跑掉的。”

“这丫头,她明明约了我们俩,竟然敢爽约独自跑掉。又去找她家大叔了?”

向东辰不置可否,眉头却皱了起来。

之后,陈小飞开着车,载着向东辰也离开了学校。

“老大,你说萌妞儿是不是住院把脑子给住透逗了?!”

“不是。”

“她也犯不着这么腻呼厉锦琛吧?!”

“她出院读书考试只是个幌子,她的目标就是脱离父母的视线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幌子?这,什么意思啊?老大,她想做什么啊?她一小丫头片子,除了读书还能做啥。依我看……”

“停车!”

“咦,等等,这里有停车的位置嘛!我可不想汽车再被没收啊!”这小子还是个没驾照开黑色豪车的主儿。

汽车停在了一个路口,正对着一家电器商场,好巧不巧的商场上的巨大电子显示器上正播放着一则新闻,“据最新消息,慈森集团创始人的病情调查有了新的突破,帝国医院专家获得了一份非常详尽的医学检察报告,报告正是出自德国着名的国立医院,报告内容显示:慈森的创始人厉锦琛先生,身患高危攻击性精神疾病,病史至少有三年以上。而且,近日还有严重病发记录,造成其重要家庭成员的严重伤害。以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舆论报道出现时,厉锦琛一直没有正面回应媒体的报道,隐身之后,只让集团的公关部代为面对媒体了。”

陈小飞讶然,“高危攻击性精神疾病?!这,这什么意思啊!”

向东辰关上了车门,“这新闻已经是几天前的重播了,没什么好惊讶的。开车!”

“重播?!”陈小飞的脑回路完全接不上了,“老大,咱们开去哪儿啊?”

向东辰看了看手机,直道,“去韩氏集团。”

最新的财经新闻里,有一条非常热门儿的消息:慈森集团主控的军械厂即将落成。其邀请了国内三大技术生产提供商参观工厂,并洽商与之合作的事宜。据说该技术合作涉及资金高达数十亿,若是项目谈成功,将成为帝国内最大的一起技术合作项目。

虽然看起来有三家技术提供商,其实慈森真正想要合作的只有韩臻这一家。

可是消息发出这么久,韩氏集团却一直宣称并无意与慈森集团合作。外界不少人猜测,这都是因为厉锦琛的私人问题影响了两方的合作进程。使得一个帝国内最看好的技术合作项目,失之交臂。

慈森的股票,和行业信誉,正在急线下滑中。

……

“**!”

出租车上,萌萌看着新闻就忍不住骂了英文粗口。用力滑动着新闻界面,看到后方的读者评论,各种奇葩龌龊都有。

该死的,到底是谁那么无耻,竟然能拿到大叔的病历资料?!她的那一份资料在看完之后,就亲手烧掉了,没可能被人发现的。不对,那段时间,刘鹏和刘攀也在慈森待过。啊,难道是那份送给大叔的快递?!

萌萌下了车,一股强风拂过面颊,让她差点儿睁不开眼。

放眼四顾,一片平坦开阔的开发区里,除了聊聊可数的高层建筑,围墙内都是白顶蓝墙的大厂棚,里面传出机械的呜鸣声。

“你好,我是慈森集团的技术部总监的,助理。我是来给韩总送一份重要的资料。呃,必须亲自交到他手上。”

萌萌拍拍自己书包,守门人看着她过于稚嫩的脸,一边审视着,一边给厂长室打电话。

“哦,请转告韩总,我叫姚萌萌。”

守门人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捂着话筒背过身去又说了什么,没想到领导的助理在听说了女孩的名字后,立即表示会亲自来接人。

萌萌大松了口气。心想,她之前的推测果然没错。韩臻的确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大老板,不像很多生产厂的二世祖,多数都喜欢待在城内舒服的大写字楼里,享受空调和暖气。韩臻本生就是学机械自动化设计,更喜欢下工厂。每天大概有一半时间都会待在工厂,只有极少时间会在城里的韩氏办公大楼处理文件。

等了好半晌,才有一个女秘书前来给萌萌带路。两人聊到韩臻的工作习惯,萌萌的大加赞美让女秘书十分有好感。

“哦,那个生产线是是你们从德国引进的吗?”路过一个厂房时,萌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标志,“我可以走近点儿看看吗?”

“这,好吧!其实韩总现在也正在接待客人,时间上应该没问题。”

女秘书不知道她这个临时的讨好性决定,就让韩氏集团新引进的生产线效率提升了三个百分点。

萌萌看完了生产线后,碰到正在做调试的总工程师,便虚心地上前询问了一两个问题。鉴于她之前也从邓宝宝那里学了几个机械加工的专业名词,让总工程师傅们非常意外。她帮着找出了工程师们折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找出的问题,让老专家们十分惊讶。

工程师们也没有看轻她年龄太小,便跟她讨论起来。没想到聊得很投机,就被老师傅们拉着一起检察生产线,这一忙起来,女秘书都紧张得忘了提醒还有总裁之约。

等到机械正式开动,生产出第一个成品时,萌萌和所有人一样,污着一张花猫儿似的小脸,拿着成品跟助理工程师们一起拍照留念。

“啊,我,我还要见韩总呢!天哪,都这个时间了,韩总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啊!”一看表,都过六点了。刚才在门口看到工厂的工作时间就是这个点下班呢。

“小丫头,你是来见韩总的?”

众人也很惊讶,不过随即就都笑了起来。

萌萌奇怪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不远的操作台边,穿着同工人一样的蓝布工装,转头朝她打了个手式,正是韩臻。

韩臻对操作台的人说了什么,便走了过来,伸出了右手。萌萌有些尴尬地笑笑,与之握了握手,那大手十分有力,干燥温暖,而且也很干净。萌萌发现,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能把蓝布连体工装穿得如此帅气有型,迷人不矣。

“哦,对不起,韩总,我,我的手……把你弄脏了。”反观自己的小手,早已经是一片油污。萌萌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没关系,姚小姐。”女秘书立即笑着送上了湿布巾。韩臻笑容温和,朝一旁的总工们点了点头,大手一摆,“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谈,如何?”

“吃饭?啊,哦,好!”客随主便吧!

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折腾了这一会儿,萌萌感觉又冷又饿。看看工装总裁,心想这位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的大总裁,观察力也很敏锐呢。

看着普通的金属餐盘上打得满满的饭菜,萌萌傻傻地笑。心想,自己还真是不着边儿际啊,明明来找人家谈重要事情,竟然半路“跑题”了三个多小时,去帮人修机器。不过好在她运气不差,也碰着正主儿了。

“姚小姐,我必须感谢你今天的帮忙,刚才我最好的总工告诉我,在您的智慧指点下,我们这次引进的设备效率完全可以赶超国外最高水平。也许很快,这个消息会震动整个电子技术生产界!”

一边说着,韩臻非常有诚意地给萌萌姑娘又打了一碗肉骨头汤。

萌萌小脸更红了,心想幸好这个“跑题”没有出拐,倒为她增加了一个谈判的砝码。

“韩总,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能不能在军械厂项目上与慈森进行技术合作呢?我敢保证,慈森的军械厂里有很多比我更有实力的技术专家,可以和韩氏互换资源,共同发展。而且,慈森的资金非常雄厚,和韩氏合作,完全是共赢。我知道您对金融行业有些看法,而且最近慈森的确有不少负面新闻,我想跟您解释一下。其实……”

韩臻却是一笑,轻声打断了萌萌的游说,“姚小姐,你还不知道?”

“呃,知道什么?”

韩臻将自己的大屏手机递到了萌萌面前,一则新闻标题让萌萌睁大了眼,急忙拿过手机滑动整个屏幕。

“这是……”

“事实上,在你帮我的总工查找新生产线问题时,慈森的司徒总经理已经和我签定了技术合作协议。我也很荣幸,第一次有机会能进入金融行业学习一二。所以,姚小姐你已经不用担心慈森集团的问题。我听司徒总经理说,他们今晚八点半就会招开新闻发布会。”

韩臻招了招手,食堂里的大电视就立即转到了帝国电视台。

“今天下午,我台突然接到了慈森集团发送的邀请函,这次他们终于召开了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只是不知道这次出席的是代言人,还是创始人厉锦琛本人呢?!哦,真是没想到,真的是厉董事长本人啊!”

萌萌怔怔地看着电视里的男人,从那第三天分开后,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呢?她没有去算时间,此时看到突然出现在电视上的男人,依然是那么熟悉的眉目和表情,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完全正面地出场,没有任何死角的,场上的闪光灯亮个不停,现场十分轰动。

那是在慈森的大会议室里,厉锦琛坐在正中,身旁是司徒烨和张小苗,王致诚在维持现场秩序。

记者们仍十分激动,不少人已经举着话筒,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厉董事长,有传言说那份医院的检察资料,是有人故意举报到政府的慈森审查小组的。请问您对这事怎么看?”

“厉董事长,您从来不让媒体拍摄您的正面照,是担心有人认出您曾在精神病医院就诊过吗?”

“厉董事长,您的精神状态现在真的适合招开这样大的新闻发布会吗?”

萌萌觉得,这些问题都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一群傻逼!

也正如她所想,那个男人对于送上前的话筒毫不理睬,只给王致诚打了个清理前场的眼神儿,保安就上前将那些越过安全线的记者给赶到了线后。

他向来习惯掌控全场,所有人只有跟着他的步调走的份儿,以前如此,现在也没变。

清场之后,厉锦琛扶了下麦克风,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全场,他今天又戴上了眼镜,却丝毫没有收敛那一身慑人的气势,目光一过,全场瞬间息声儿。

“关于本人的病况,实属个人**。本来我并不想做太多说明和解释,因为我一直认为,既然我选择坐在那间办公室里,承担一个上万人集团公司的运营,那么我就有绝对的把握将事情做好。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会在绝不影响集团运作的情况下,退位让贤。这是我做为一个职业人最基本的职业素质。”

“但现在,你们新闻媒体发布的消息已经严重地影响到我的生活和我的家人。迫使我必须将自己的**公诸于众,对于这一点,我个人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非常不喜欢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从不出席公众场合,也不会公开我的家人和生活,这是我个人的选择和自由,希望大家能够尊重我的**权。”

“我从小患有自闭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一度恶化,情况非常糟糕。在十三岁这后的十五年里,我一直在与这种病症做斗争,一直以来支持保护我的都是我的家人。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曾经发病时的糟糕状况不是你们任何人能够想像的。现在,我以专家认可的绝对正常清醒的意识状态,向大众澄清这个事实,之前的一切不是我在回避和掩饰,或者欺骗什么。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病情挂在嘴边,我也不想借此寻求公众的同情心。因为我厉锦琛并不需要同情!”

“慈森集团是我一手创办,更是我这十五年来与病魔抗争的,胜利的成果!但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这里有无数优秀的人在为她工作,并以她为傲。若是有一天慈森没有我厉锦琛,她依然会是世界上最值得依赖的金融公司之一。”

“我今天想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到场。”

说完,厉锦琛便起身,鞠躬,致谢。这不卑不亢的姿态,令得全场众人都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离场,什么问题也没问出口。

随后,新闻发布会进入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阶段。海恩医生竟然出现在了现场,极富情感地讲述了厉锦琛与病魔抗争的小故事。接着又有卫丝颖这个孩子他妈出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打亲情牌。最后,还有厉秘书长以视频与媒体见面,和儿子一样鞠躬,致谢于媒体,希望大家不要再纠缠着儿子的病情做文章,毕竟这揭人伤疤并非帝国人民好传统。

总之,这场新闻发布会最后就演变成了大撒狗血,大捞观众同情心的煽情家庭剧。

前面有厉锦琛强硬自傲的宣言,后面有家人医生的动情告白,这一冷一热,一张一弛的精彩搭配,造成的舆论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新闻发布会后的一个小时,帝国教育频道播出了一个采访金融教父梅尔。霍金斯的访谈节目,梅尔在访谈里回答记者最后的这个关于慈森创始人的问题时,非常慷慨地大加赞赏,说,“什么精神病啊!我们完全不相信,这肯定是讹传,你们知道,阿琛他长得帅,又有能力,还那么富有,很容易招人妒嫉的。在我们共事的几年里,他的判断力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我们也从来没听过他攻击过谁,虽然他的东方功夫很厉害,还救了我一次。”

“我可以我自己的名誉做保证,肯定地告诉你们,阿琛他是当今世上最聪明睿智的金融天才。要是华夏帝国失去了他,我想整个帝国的发展速度都会下降两个gdp,那可是整个亚洲的损失啊!”

不管这老家伙是吹牛还是护短,总之,当晚这两个台的节目,都达到了历史少见的收视高峰。

没有哪个领导会傻得跟“胜利的成果”过不去,于是纷纷为慈森集团大开绿灯,之后出炉的都是慈森的正面新闻了。

而由这则新闻发布会迅速组织起来的竟然还有一大群“生粉”集团,把厉锦琛的“深情告白”做成了q版动画,各种声援,洒泪支持。不得不说,粉丝们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总之,也许这里也有一点点她那幅乌龟群戏图的功劳吧,这场看起来灭顶之灾,竟然就被这个男人以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轻松地化解了。完全不需要她的多此一举——欺骗同学独自跑到这距离城市两三个钟头路程的效线地带游说合作人,却发现他早就先下手为强拉到伙伴儿了。

韩臻不由赞叹道,“厉锦琛的确是个非常有实力的人。我也很荣幸,能跟他成为合作者,而不是竞争的对手。姚小姐,你完全不用担心了。”

萌萌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呀,我都不用担心了。”她收回眼时,也收回了眼底陡升的落寞,看着手机里的新闻消息的最后,问了问,“韩先生,你们的合作是卢氏企业做中间介绍人,促成的?”

韩臻点头,“是的。准确说来,应该是卢氏企业的大小姐及其夫婿刘立伟。刘立伟在外贸部和银监局的关系,还是不少的。”

萌萌轻应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韩臻,又默默地扒了几口饭后,笑着道了别。

站在空旷的大马路上,夜风簌簌,吹得脸颊都有些刺痛。来往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公交也已经停运。工人们都是坐工厂大巴回家,看着那车里笑闹着回家的人们,站在路边的女孩仍在发呆。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却拖着脚步,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儿。

她抬起小手,红手套上沾上一朵两朵,三四朵,很快又融化掉。

好冷啊!

她不禁哆嗦着双手抱着手臂搓了搓,想想自己来帝都一年半,仍不能适应这里寒冷的冬天。

嘎吱,嘎吱,嘎吱!

竟然都能听到踏雪的声音了。

路灯很亮,她停下脚步时,发现地上竟然有好多个自己的影子。

其实,她也没那么孤单,不是么?

叭叭——

后方传来了喇叭声,她还是埋着脑袋,继续往回走。

那汽车直接驶到了她前方,停下,车门打开走出一个高大身影,她一下定在那里,眨眨眼,喉咙里滚了滚,差点儿就滚出一个名字。

可是从灯光里走出来的男人,是一张不太熟悉的俊朗笑容。

“姚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有司机送你来。今晚还有降雪,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不然,冻坏了厉董事长的小娇妻,你……”

韩臻突然住了口,女孩抬起的小脸上竟然挂着两串水珠,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落,那双眼里沉重的失落沮丧,着实令人心疼。他意识到,情况似乎跟自己想像的也许很不一样。

……

“谢谢,在这里就可以了。”

“姚小姐,雪有点儿大,我送你进去吧!”

韩臻坚持给萌萌打伞,把人送进了单元楼内,看到萌萌坐上了电梯,才转身离开。上了车后,他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

“厉先生吗?我是韩臻,嗯,你好。我看到今天的新闻发布会非常成功,祝贺你。哦,其实我想跟你说一下,您的夫人姚小姐今天来厂里找我……是的,我把她送到了这个小区公寓里,这是你们的公寓吧?呵,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因为她一个女孩子,还那么小。也许是我多虑了,姚小姐的情绪似乎有些特别,我想你应该知道,恕我多言。不客气,再见!”

韩臻离开了。

萌萌在楼道的窗口上,看到汽车开走了。

其实她并不想回到这所公寓,只是韩臻在问她时,她下意识地就报了地址,便后悔了。可是,她也没有改口。

她站在十楼的电梯口,看着顶层的数字,发呆。

实在是有些冷了,她还是按了上楼的钮,坐了上去。

重新走进熟悉的环境时,她脚步非常踌躇,客厅里的感应灯依然次递亮起,她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熟悉的抱抱枕。然后是茶几上他们的手工陶瓷,低头就是门廊下摆放的情侣式拖鞋,壁柜上她随手扔的发绳,和他的车钥匙……

从门廊,客厅,到卧室,厨房。

屋里的每一处,都充满了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气息,细小到一个杯子的摆放位置,满满都是两个人的回忆。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紧促,胸口闷得厉害。她十指不断收紧,明明温度很高,却觉得自己如置冰窖,屋里那温暖甜腻的空气让人窒息。

她冲到二楼的阳台边,打开窗户,让冰冷的雪风一下沁透了全身。

呼吸似乎变得终于顺畅了一点儿,她猛地一转身,这里的书房,原来顶天立地的书柜上,竟然空空如野,所有书都不在了。连同,书桌上男人用来办公的电脑等一套东西,全都没有了。

心跳瞬间似哽在了喉口,她不敢置信地退步,转身冲下了楼,直接冲到了男人常住的那间客房,用力打开衣柜,一样空空如野。她又跑到主卧室,衣柜里都是她自己的衣服。浴室里,男人的洗漱杯也没有了。

她骤然失力,跌坐在地。

他的东西,都拿走了。

却留下一室的回忆,让她独自面对。

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落脸庞,一颗一颗,打落在柔软的长毯地毯上。揪紧的十指,惨白得像要随时会断掉。

黯淡的灯光里,女孩静静地坐在那里,久久地,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

“厉锦琛——”

零晨,公寓小区里跑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她在雪夜里一路狂奔,终于扑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一个人影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抱起,发现女孩竟然光着脚没穿鞋。他连忙把雪抹掉,将人抱了起来。当女孩抬起头看清来人时,再次放声大哭,凄厉无助。

很快,一辆汽车驶了过来,司机下车帮两人开了车门,汽车很快开走了。地上的车印儿,或者是女孩奔跑的脚印儿,都很快地消失在了大雪之中,痕迹全无。

……

豪华大酒店

房门关上,陈小飞双手插兜儿,一脸的“兄弟你丫已经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向东辰。

向东辰对此视若无睹,只道,“给秦双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人找到了。把她的复习资料都拿过来,这几天学校里都请假。”

陈小飞忍不住,“哥,虽然我觉得咱们这时候趁虚而入是非常明智的举动。不过,做兄弟的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一句。”

他故意停住,眉毛直抖。一副“你快问我啊你快问我啊”的贱表情儿。

向东辰转开眼,“快说。”

陈小飞得瑟了,“哥,要这女人全身心地属于你,就必须把她心里的那个王八蛋给彻底剔除掉。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把厉锦琛约出来,狠狠凑得他满地找牙,呃,虽然十个咱们加起来也打不赢厉**oss,但是我们可以跟厉教官打个商量。他要是真为萌萌好,肯定会同意我们的决定,牺牲一下下。毕竟,咱们都是为了……”

“你可以滚了!”

“哎哎,哥,你先别走。我知道这个计划low了点儿,但是我还有一个b计划,不不,还有两个超优的备选计划,你先听听……再关门哪!”

向东辰走进卧室,坐在大床边,看着床上打了镇定剂才终于睡着的女孩,一手抹了抹脸。

纵使女孩已经睡着了,那可怕的忧伤似乎也没有离她而去,睡梦中,那泪水依然不止,顺着两颊蜿蜒而下,打湿了枕畔。

向东辰伸手想帮女孩拭去眼泪,终还是收回了手。

你想要为你擦眼泪的人,并不是我,对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起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隔日

向东辰推着餐车进卧室时,萌萌已经起来了。不过情况却和向东辰想的有些不同,萌萌在衣柜里翻出一堆衣服,在镜子前比划来比划去。他不明白她又想干什么,但直觉并不会是什么让人安心的事。

“萌萌?”

“啊,班长,你来了!太好了,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做我的仙女教母,随时出现救助我。不过,这里的衣服实在不太适合我,能不能,拜托,陪我去wl的门店挑些新的冬装呢!”

“可以。”

应下后,向东辰觉得自己应得太快,又道,“这几天我们就在这里准备雅思考试,用不着穿太多衣服。”

萌萌立即摇头,“不不不,我要去见阿琛,一定要穿得漂亮点儿。”

向东辰终于知道那让人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了,正要说些什么时,姑娘竟然一下把睡衣给脱掉了,他提着气儿迅速转过身儿,咬着大牙说,“这个时候,厉锦琛要上班,你应该做你该做的事。姚萌萌!”

萌萌一边换衣服,一边嚷道,“不,我现在是已婚妇女,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抓好我的老公。”

一条睡裤踢到了向东辰脚边,他气得继续咬牙,却仍是耐着性子劝说,“你真觉得,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找他,他就会见你了?”

萌萌口气十分笃定,“不,你不懂。你都没结婚,更没当过人家老公,怎么知道大叔就不见我了。他都是等着我去慈森找他的。这是我们夫妻的相处方式,你们外人是不了解的。所以……”

向东辰气得一下转过身,好在姑娘已经穿上衣服了,“姚萌萌,你能不能清醒点儿?!要是他真在意你,早在昨晚我接你到酒店来,他这做丈夫的就应该出现了。你难道还看不清现实吗?”

萌萌一咬唇,扔掉了手上的东西,愤怒地咆哮,“那是因为我没带手机,他肯定想联系我也联系不上。才不是他不想理我。我问你,你肯定也没通知他我在这里,对不对?”

向东辰一时无语。

萌萌一副“我就猜中了”的表情,回头继续梳妆打扮,故意把眼镜取掉了,甚至把那厚厚的流海都梳了起来,曾经的呆锉婴儿肥全没了,一下子整张漂亮的小脸蛋都露了出来,让人十分惊艳。

可是看在向东辰眼里,却没有了当初在涪城补习时,看到那爬在课桌儿上打瞌睡的清纯小人儿,那么让他怦然心动。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人儿,现在已经被固执痴怨、嗔怒憎恨所吞噬。他只觉得心疼。

萌萌非常坚持自己的决定,吃了两口早餐,就拉着向东辰去逛店,第一次狂刷信用卡。

“你知道吗?这是我和大叔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就送给我的卡。我从来舍不得用,不过现在我觉得用自己老公的卡,就是在享受他的爱。”

“也许!”

向东辰不置可否。他并不以为,在店员们殷情虚伪的奉承,一堆目的性的赞美声,以及不断地刷卡签单大肆挥霍的过程中,女孩真能感觉到多少爱意,和享受。

大半天过去,萌萌刷了一个六位数。终于在高级的造型沙龙里做了一身靓妆,出门时简直与她初到帝都时判若两人。

“好看吗?”提着亮晶晶的名牌小包包,两条小腿儿都露在寒风中,女孩挺胸俏臀大摆pose,对着向东辰噘嘴眨眼儿,做迷人状。

向东辰惊艳之后,沉着脸说了句“还行”,惹得姑娘哇哇大叫,最后直接要跟他分道扬飙。但他怎么可以放着这么个小尤物,任她迈着两条光腿儿在零下几度雪花飘飘的帝都里乱跑?!

将人拉进车子里,向东辰黑着脸当起了免费司机。

“上辈子欠的!”

他冷冷地一哼,发动了汽车。

萌萌突然失了声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出声,“我这么傻地追着他,也是上辈子欠他的吗?”

向东辰无法回答,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发紧。

“慈森吗?”

“哦,不,先去我公婆家。我刚好买了些礼物要送给他们。”

送礼物?!讨好公婆,稳固自己的媳妇儿地位?根本是为了套厉锦琛的消息吧!

……

厉珂和卫丝颖竟然都在家。

让人意外的是,姚家父母竟然也在。

向东辰一眼看出长辈们的尴尬,不知道这在商量什么事儿,但可以推测的是,必然是不能直接当着萌萌面说的事儿。

萌萌欢天喜地地跟众人拥抱亲亲,拿出自己选购的礼物,东拉西扯各种话题,弄得一室笑意盈盈,仿佛当初。可几人暗中交流的目光,却满含几分尴尬和无奈。

直到壁钟敲响时,姑娘似乎觉得自己浪费太多时间,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厉锦琛的行踪所在!

“阿琛他……”卫丝颖立即语塞。

厉珂急忙接上,“萌萌,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阿琛的行踪。你知道他向来工作忙,特别现在是年底。你不是说要准备雅思考试吗?等考完了,爸妈请客给你们庆祝,到时候……”

厉珂故意笑着做了个打趣儿的抖眉动作,意谓一切不言而喻。

萌萌却不吃这套囫囵手法了,“爹地,妈咪,求求你们,帮我约大叔出来,我现在就想见到他。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如果现在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这可吓到长辈们了。姚爸姚妈立即劝说萌萌不要那么着急,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等等。可惜姑娘已经铁了心,根本不听众人的劝说,通通拒绝,固执到底,气冲冲地走人。

“萌萌!”向东辰想说什么。

“no,stop!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她开始自我封闭,并要求去管制区的老干部楼找厉老爷子。向东辰知道她不死心,不惜惊动老首掌以寻求帮助。这肯定是有门禁的,就算萌萌仍是厉家的媳妇儿,还需要内部人员先打招呼。而向东辰的身份特殊,让他可以在管制区甚至帝国最高办公厅紫金台里,任意来去。

“我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倒是挺会押宝儿的。没了厉锦琛,搭上我的小表弟你,也可以在帝都横行霸道,来去自如了。”

“哥,够了!”

萌萌进去找厉老爷子,向东辰也碰上了代表父辈前来慰问的姜亦儒。兄弟两在屋外侃大山叙兄弟情,事实上,是姜亦儒在逗冷酷的小表弟。

默了一会儿,向东辰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妙,忍不住开口问,“哥,厉锦琛到底在哪儿?”

“无可奉告!”姜亦儒耸肩摊手,笑得无奈,又有点儿狡诈。

向东辰当然不相信,“哥,你不觉得厉锦琛这样躲着她,其实很愚蠢,也于事无补吗?”

“也许!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儿,我劝你还是旁观就好,不要插手。不然,”姜亦儒伸手捏了下向东辰冷沉的俊脸,颇有些苦口婆心,“为他人做嫁,事后悔青肠子。哥哥可救不了你!到时候,哭着鼻子四处找人求碰壁的,就换成你了!那咱叔咱婶儿非得心疼死,他们可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儿子。”

“可这对萌萌不公平。”向东辰正色道,看着姜亦儒。

“对你我就公平吗?”姜亦儒也沉下了脸色,“我的确知道。这只是因为我必须掌握帝国某些人的行踪状态,而阿琛,若是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话,说明他已经不愿意继续信赖那个人。我跟他好友多年,我很清楚他的性子。我不可能插手,也不能为他做任何决定。小辰,请原谅我,在你和他之间,我选择尊重我朋友的决定。”

“去你妈的朋友!要不是因为厉锦琛和厉家都有利用价值,你……”

姜亦儒竖起一根手指,向东辰低喘一声道了歉。

“我只知道他并没出国。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默契,要我打破,除非你杀了我。你是我的血缘兄弟,阿琛却与我有过命的交情。你以为我会帮谁?小辰,我和你一样自私。”拍了拍兄弟的背,姜亦儒打算离开,但走了一步,他目光一闪,又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找厉锦琛,而是应该劝劝那丫头,早点看清现实,接受现实,走自己的路。有时候,放手比穷追敌寇,更有利!”

姜亦儒离开了。

萌萌从廊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向东辰一看心就沉了下去。

看女孩的表情已经不难猜出,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应该是都听到了。

但姑娘只是一笑,一耸肩,说,“爷爷奶奶请我喝了好香的茶,还吃了正宗的北方点心。可惜,他们也不知道厉锦琛的所在,我们走吧!”

“萌萌……”向东辰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却不知说什么好。

萌萌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冲进了一片扬扬洒洒的雪雾中。

上车后,两人异常沉默。

——萌萌啊,真是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阿琛会在哪里,他从小就很独立,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也不可能去哪儿都跟长辈报备。你也是大姑娘了,听奶奶的话,有时候对男人就该不理不睬,你越是哈着他反倒不觉得你金贵了。回去好好考试,做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家大叔就回来了。

——而阿琛,若是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话,说明他已经不愿意继续信赖那个人。

向东辰本打算找个轻松的地方用餐,点些姑娘喜欢吃的,诸如草莓蛋糕的东西,让她放下情绪开心一下。

“不,我和郎阿姨约好了,今晚到他家吃饭。”

向东辰突然一刹汽车,吓得萌萌好大一跳。

他蹙着眉,声音僵硬地问,“你真的确定要去贺家?”

“我确定。”

姑娘表情笃定,眼神鸷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女孩身上那种义无反顾,让向东辰在心里咒了一声,猛踏一记油门儿,直接打转方向盘,在雪地上扬起一片雪沫子让几个路人遭了殃。

之后,在贺家的用餐过程,可以说是相当轻松的。郎东霞本就是两人的老师,性格十分开朗,更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架子。餐桌上,萌萌跟贺英琦抬杠抬得不亦乐乎,向东辰全程几近沉默无声,郎东霞一边夸赞萌萌变成了大美人儿,一边一个劲儿往萌萌碗里夹好菜,说小媳妇儿还是要胖一点儿,未来才好生宝宝,还真让萌萌比中午在厉家多吃了两碗饭。

饭后,萌萌给贺晋打了电话。

听到她说出“离婚”的事情时,还毫不知情的贺家人反应可谓精彩无比。

郎东霞惊讶地叫了一声,就忙给萌萌道歉,安抚。

贺晋在电话里激动地大喝,说,“不可能。我贺晋这辈子第一次主婚,也是最后一次主婚。没人能在我手上闹离婚的!萌萌,你别担心,回头我会狠狠帮你教训厉锦琛,让他乖乖地跟你赔礼道歉写悔过书。什么离婚,只要我贺晋活着一天,你们就是死也别想离!”

“老头子,你说什么啊!”郎东霞捂脸大叫。

贺英琦冲父母哼哼,“爸,妈,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儿。你们难道不该自我检讨一下,乱点鸳鸯谱儿的你们也有错,也该对此事负责吗?!瞧瞧你们给萌萌选的好丈夫,这妞儿已经够蠢了,还找个那么狡猾的,她只有从头到尾被欺负的份儿。”

“你闭嘴!”夫妻两在电话里外异口同声。

贺英琦根本不理父母,回头对着萌萌冷笑,“妞儿,别找琛哥了。他要不愿意,就是天皇老子也找不到他。当年厉家求总统出动青龙组,帮忙找厉锦琛的行踪,也没着儿……”

不是没找到,而是因为青龙组已经被姜太子给控制了,向父辈们谎报军情,完全没啥困难。

“你赶紧地把财产问题,情感损失补偿啥的好好清算一下,从今以后就是帝国第一小富婆,这也值了。回头想找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你说了算。有什么好伤心的!”

萌萌倏地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贺英琦,说,“但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你。谢谢你的忠告,英琦哥哥!不见——”

“你,你——”

女孩离开前还不忘跟长辈道谢,笑容和煦。

但贺英琦的待遇就down到了极点,气得跳脚哼哼,也被自家老妈狠拍了一个大脑门儿。

“说你情商低,你还不承认。你难道没看到,那丫头有多难过吗?那眼影眼线画得那么浓,估计昨晚肯定哭了很久。唉……让妈怎么说你好,看看人家向东辰,这才叫好男人。该酷的时候酷,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你啊,就是再修三辈子,也跟萌萌没缘。”

“那个小笨蛋,谁喜欢谁要,我早就不稀罕了!”贺英琦气得推椅子走人,冲上了楼。却在二楼的阳台直往外望,看到萌萌上了向东辰的车,连车门都是向东辰给开的,车立即就开走了。

他只能低咒一声,悔到肠子青。

……

雪越下越大了,这个时候,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向东辰将暖气调到了最大,发现油快没了。这跑了一天,因为姑娘穿得清凉,暖也一直没停过,油就烧得特别快。他怕开不回酒店就没没一了,半路不得不先去加油。

加油站上有快餐店,他看到热气腾腾的奶茶,想到以前常看到厉锦琛从车上拿出各种零食点心给姑娘,便立即跑去买了一堆东西,都是热呼呼的甜食。

萌萌似乎是不好意思拒绝向东辰的好意,捧着奶茶喝了一口,香草味儿的。

“我知道你喜欢草莓味儿的,不过刚好卖完了。不过这有草莓蛋糕,要不要……”

这只喝了几口奶茶,就都从眼睛里糁出来了吗?!

“我,我要……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不是不喜欢。你别误会,这味道很不错。大概是暖气太强了,我的眼隐都花了……”

“萌萌,先别动!”

向东辰立即抽了纸巾,小心地给女孩擦眼睛。可是越擦,她的泪水越多,源源不断,把眼妆全部都洗掉了,露出头晚仍残留的红肿,神色憔悴不堪,之前妆掩的所有精气神儿都消失一空。

他想,她撑了一天,也该到极限了。

“想哭,就哭。这里……没外人。”他呐呐地轻声说着。

纸盒就给女孩直接抽了去,她揉了一大团捂着鼻子“呜”了好长一声,一抬头又号啕大哭,泣不成声,哀伤至极。

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她突然揪住了他帮忙拭泪的手,打着嗝儿,问,“向东辰,是不是,当初我喜欢的是你,是不是,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这么痛苦,这么……日日为猜不到他的心,这么沮丧,无力……这么渺小,无能?!”

向东辰听得心疼,一把将女孩抱住,“萌萌,和我一起离开帝都吧!学校每年的学年末,都有很多名校的交换生项目。你把语言学好,我让人安排我们一起出去留学。出去走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再这样下去,他不值得,你也不希望姚爸姚妈他们一直为你担心,对不对?”

她从厉家离开时,两佬没有阻止。

姚爸爸只是说,“萌萌,我们没法帮你找人,非常对不起。你已经长大了,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永远都支持你。我们,只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难过,只能不停地哭。

大哭之后,她接到了亚德尼斯的电话,对于亲哥哥的关怀问候,她此时也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亚德尼斯问她需要什么,她仍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哥,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找到厉锦琛,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亚德尼斯没想到,自己被妹妹第一次叫“哥哥”,竟然是在这样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情况下。一时亦是百味杂陈,有些沮丧,更多心疼。

……

萌萌费尽了所有心思,从长辈到朋友,甚至不惜向拥有权势的血亲求助,也未能迫使厉锦琛出面相见。

几天几夜的奔波求情,都无济于事。

又一个日暮时分,萌萌站在慈森的五十六楼观景台上,一个熟悉的老位置,看着远处夕阳渐渐融化在地平线上,大地陷入一片寒漠之中。

身后孤单的身影一下消失在陡然增亮的灯光中。

她抬手拭过了眼角的泪痕,小脸上所有的情绪也终于随那落日,消失无踪。

她倏然转身,大步离开。

穿过刚刚换上鲜花的空中花园,穿越长长的空中走廊,穿越那面仍绘着乌龟王八蛋的办公室大门,走进专属电梯,梯门关上时,没有再回头看那扇大门。

如果,也许只是如果,她突然又像之前的几天一样,杀个回马枪。也许就能看到,那乌龟脑袋被切断了,走出来的男人神色漠然,气息阴沉至极,脸色同样糟糕,他会走到女孩之前站过的地方,站上同样的时间,还会沿着女孩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可惜,猜测从来建立在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基础上。

他被困在这一片看似纤尘不染的雪白世界,画在为牢,不敢再踏出一步,也许那就是晴天的世界,离他愈来愈远。

一切,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

面对男人的无情,萌萌想了很久很久,还能用什么办法见到他?!

这也许是最后一招了。

若不能成功,就是彻底的失败吧?!

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

一月一日。

华夏帝国一年一度的元旦节。

在这个举国欢庆,全国大假的日子,从零晨五点各大报刊点开始铺设最新报刊时,普通的分报小工们都嗅出了今日新闻界与众不同的**气息。

帝都早报、帝都商报、帝都城市日报等等所有最畅销的报纸,还有帝都周刊、财经类周刊、娱乐类周刊等等,他们的大封面上,或全版,或半版,最差的都至少是四分之一版上打着一则让奇怪的申明。

内容相当匪夷所思,不像广告,也不像新闻,估且见者称之为申明吧!

申明内容如下:

一张灰色图片,像是一幢未建成的楼房或者说别墅似的,因为从背景区可见似乎有很多幢那样的楼。楼角上飘荡着不知是什么布条儿。下方一片野草。

空白处打着:

今晚八点。

一切从这里开始,那么就在这里结束。

不见不散!

最后署名,是让所有人和大批网明对之津津乐道热切讨论的重点!

——依然深爱你的老婆。

太阳升起的时候,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则“老婆的浪漫之约”,人们手上正在翻阅,乘坐的汽车车体广告,站台上的灯箱广告,商场广告牌上全天候滚动,各大电视台配合网络平台开始了激烈地热议。

时隔多年,这一年,这一天的元旦日都被网民们热情地命名为“神秘之约”日,且在这一日结束之时,也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只在事后有小道消息透露,这其实是一对正在闹离婚的豪门夫妻折腾的一场闹剧罢了。

众人也忍不住疾呼一声:有钱,就是任性哪!

事实上,对萌萌姑娘刚刚开始的传奇一生来说,这只是她做的第一件任性的事儿,也是这一生最痛苦最难过的一次。

在图片上,那飘着丝带的楼角处,还站着一抹纤细的人影。

只是那时候,她藏在旁边的黑影里,那里只有浅浅的半个背影,若是不认真的人,基本是不会发现的。

再站在别墅的三楼上,眼前的景像已经与当初完全不同。楼下的野草,和远处的别墅,都被一片茫茫白雪掩去了原形。

今夜无星,月色格外美丽。薄冰一般的月盘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静静地悬在墨蓝的天空,宛如情人温柔的目光。

“萌萌!”向东辰的声音紧张地提高,连手也紧张地抬了起来,上前就想把女孩从仅仅五步之距的缺口边上拉了回来。

“班长,”女孩回头,却是嫣然一笑,语调轻松,“班长,你放心,我只是想引一个人来,并不是真的要以死相逼啦!”

向东辰的脸色并不好,萌萌耸耸肩,晃了晃指间的红酒杯,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很显然,当前这种情况,已经是向东辰能忍受的极限了。

距离报纸上宣称的约见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了。

不仅屋外的景色大变样,就是这幢曾令众人惊魂一场的别墅内,也大为变样儿。被打扫干净之后,铺上了一块红地毯,放上了一套舒服的沙发,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外国名酒加水晶酒杯,以及四散的浪漫烛台,这都是萌萌要求的效果。

一个夫妻和好的浪漫之夜!

为此,萌萌自己也做了一番精心打扮,不过现在都被向东辰勒令裹在了厚厚的羽绒服里,从头包到脚。

只是不知道,受邀的另一方是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看着寂寂月色,萌萌问,“班长,你说他会来吗?”

向东辰紧抿的唇有些不情愿地掀了掀,“他必须来!”

萌萌垂下头,看着杯中轻晃的滟滟液体,思维也迅速转回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他,是怎么过的呢?

呵,她和朋友们一起表演了一场精彩爆笑的骑马舞。虽然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糟糕的意外,但结果总归是非常值得纪念的。因为,他专门抽空来看了她的表演,还陪着她一起抽奖,虽然结果是她拿到了全场最多的奖券,却一张都没抽到,但她觉得这辈子中的最大的奖就是他了。

后来他承认会空出三天假期,全心全意陪伴她,却不知为何仍是食了言,让她和同乡好友邓宝宝一起玩了两天。

呵,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自以为是的幸福里,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

向东辰低头看了眼手表,在女孩看不到的角度,划动表面查看消息。

事实上,除了他动用一切关系,让女孩一掷千金拿到整个帝都的头版位。为了今晚的计划成功,他还做了很多的准备。

陈小飞:哥,已经这个点了,还没来,咋办啊!

赵大志:废话!当然是我们一起陪萌萌过元旦,让她从失望的泥沼里跳出来。

秦双:你们男人通通滚粗,要不是因为你们,萌萌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男生们齐齐比“中指”,大呼冤枉:一杆子打翻一船的好男人,爷们儿坚决不受!

秋文珏、程笑琳:班长,我们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今晚我们一定要让萌萌走出阴霾,重获新生!

江海娜:(握拳)我同意秦双的看法,不要男人,我们女生来个大狂欢!

男生们又嚷嚷开了:没我们,谁给你们拉彩带、扎汽球、抬啤酒、买好吃的啊!

女人们齐齐一个:切!你们就当布景吧!

这回轮到男生们齐齐一个:切!

……

时间已经走到约定的八点整。

楼梯口没有人出现,窗口的风把挡风的布匹吹得“卟卟”作响,气温又下降了很多,屋里用来取暖的碳火似乎也弱了下去,烛火黯淡,照着那桌精心布置的小餐桌更显得孤零零的,冷淡孤寂的气息在疯狂滋长着,连美丽的月色都掩在了一片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云层之后。

大地亦黯色失色。

萌萌慢慢从那空旷的悬口转回头,冲向东辰无力地笑笑,又似乎谁也没有看,只是喃喃自语。

“他果然没来。呵,也许我早就知道,却一直自欺欺人不放弃。也许我对他还是不一样的,现在我知道再多的不一样,也敌不过他的冷酷绝决。”

“萌萌……”

“班长,你放心,我不会失望地从这里跳下去。我想……”

萌萌走到烛光餐桌边,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露出她为那个他精心打扮的漂亮裙装,那是一件及膝的雪白长裙,非常简单的式样,面料却非常独特,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动着一层奇丽的彩光,宛如海底畅游的鱼鳞逝射的太阳七彩光,十分美丽。她的头发垂直披落在肩头,没有做任何夸张的造型,简单清新,如所有这个年龄的青春少女的清汤挂面头,但额前的流海都别了起来,露出她掩藏许久的漂亮小脸蛋儿,淡施薄粉,已足以让任何人为这份不需雕饰的美,怦然心动。

如果那个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她这身衣裙同他当初第一次在涪城跟踪她到书店时,十分雷同。

她轻轻一动,裙边的蓝色边纹仿佛海浪一般,在雪白的小腿间滚动着。

她坐在桌边,冲对面有些愕然的男孩笑了笑,示意他也坐下。

向东辰此时完全猜不出女孩想干什么,警惕之中也只能顺着女孩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萌萌举起红酒杯,朝向东辰一点,唇角轻轻牵起,语声轻柔,“班长,谢谢你,和大家为我准备这一切。”

向东辰觉得那牵起的唇角,大概和自己想要举起的手一样,非常吃力吧,他默了一下,才勉强回道,“新年快乐!”

萌萌一下笑出了声儿,眉眼弯弯,恍惚之中让向东辰觉得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补习的夏天,可是眼前的女孩分明已经与那时,不一样了。

“距离新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现在说会不会太早了啊?”

向东辰一愣,立即拿出手机要要叫,又被萌萌摁住了。

“等等,我想……现在就我们,两个人……”

她垂下的眼眸,让向东辰看不到那里在说出这话时到底藏了些什么,但他也如她所愿地将手机收了兜里,并开成了静音。使得那群一直在汽车里吹暖气等消息的人,只能郁闷地打游戏杀时间,浑然不觉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

“好。”

不知道为什么,向东辰的心紧张地跳了一下。

灯光盈盈,女孩依然笑得很甜,她伸手拿起蛋糕上的一颗红樱桃,雪白的小手指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表情,就让向东辰觉得呼吸有些发紧,明明这四面都有些漏风还有一大片开阔的墙体无遮掩,竟然觉得有些热。

“班长!”

红樱桃直凑到了他嘴边,女孩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似乎是看他皱眉,她娇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至少为咱们的烛光晚餐先赏个脸嘛!也许,你会觉得味道很不错呢!”

向东辰张口吃了,只嚼了几口就迅速吞了下去,他没赏出什么“不错”的感觉,但看到女孩笑得很开心,觉得就算让他吃下整个蛋糕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儿。虽然,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

“干杯!”

“干!”

“班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补习的时候,你为啥都不理你们班上那些复读生呢?”

“不想理。”

“班长,貌似你是绵中和南山女生都宵想的对象呢!”

“与我无关。”

“班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酷呢?”

“很难。”

“班长,你不觉得你很闷骚嘛!”

“酷,不是闷骚!”

“哈哈哈哈——”

女孩笑得直揩眼角水痕,男孩的表情始终没有多大变化,但他那双黑眸却泄露了心情,就像那两点烛火一样,虽然渺小,却依然灼热地燃烧着,在旁人无法真正理解的状态下,焰心愈发炽热,几乎沸腾。

“哈欠~”

“萌萌,快把衣服穿上。”

“哦,我流鼻水了,班长。我记得你好像有带感冒药……”女孩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由向东辰穿上了羽绒服,口气里充满了撒娇的味道。

向东辰被这一提醒,想起自己的确有准备这以防万一的东西,于是转身去扔在旁边的大包袱里找,一边又往那碳火盆子里扔了几块碳。听着女孩用力吸鼻子的声音,心下不由好笑。这时候他是几乎是完全放松了,大概也因为喝了几杯酒,从女孩的言语之中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他想也许她已经从彻底的失望中,慢慢尝试着走出来吧!

突然,女孩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萌萌,你说什么?”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感冒药,转头朝女孩看去,这一看却狠狠地骇得他猛然间就失去了声音,那是想要狂叫却硬是无法从胸腔中发出一点声音的极度恐惧,而这恐惧也正是来自于就算他叫出来了,一切也晚了。

只见刚刚还站在烛光小桌边的女孩,已经拿背对着他,直接几个跨步就冲出了那面空无一物的悬空口,张臂就跳了下去。

“萌,萌……”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悬口,急促的呼吸把嘶喊声扯断,他瞪大了眼往下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风声呼紧,刮得脸颊冻得生疼,他呼出的热气连白雾都看不到就被突起的狂风刮没了,猛然间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滑下脸颊就化成了冰粒子。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似乎还来不及感觉恐惧,一切就没了。风雪仿佛直直地就开始往心口里那破出的大洞里灌啊,狠命地灌,嘶吼声惯彻整个废墟。

“萌萌,姚萌萌——”

……

若是问当时的萌萌姑娘,她到底害不害怕。

这根本是废话!

就算当初军训时做过攀爬越野训练,后来还在悬崖壁上悬空救人,甚至更在泥石流里惊险挣扎过,那些都是有不少人在现场做保护的,同时也是紧急情况,容不得人细想太多的。

这和亲自“寻死”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

怕啊!

能不怕嘛!

不怕那她就真是傻子,要么就是疯子了。

当她再一次从那悬口跳下去时,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的心里,只带着一种赌气似的恨意。

悬空失重的感觉一下让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一下子就后悔了,然后就是恐惧。再然后,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撞上了一面**的肉墙,下坠停止了,接着是一阵大弧度的悬荡,感觉到腰间被勒得生疼,再接着就是双脚微刺发疼,就脚踏实地了。

深吸的一口气息里,全是熟悉的味道。

她一抬头,果然看到男人漂亮有型的下巴,再往上,便是紧绷的表情,震怒到极点的眼神,那瞳仁喷出的怒火似乎能焚了一切。

可这些却让她整个高悬得快要飞远的心,都全部落了地,惊喜之下她一把将男人抱紧,脱口嚷出,“阿琛,阿琛,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阿琛,阿琛,你终于肯见我了。呜呜呜,刚才我真是……”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刺痛迅速漫延致整个脸颊,混和着一股腥咸的味道渗进了喉咙里。

“姚萌萌,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真敢跳下去!”

“阿琛,我其实……”

“闭嘴!你自杀,你还有理由狡辨?!”

他一把挥开她紧箍着他腰身的手,将人狠狠地推开。她哪里敌得过他盛怒中的力气,身子一下就被推倒在地,落在一片雪堆上,那雪也刚覆上薄薄的一层,下面都是玻璃渣和破瓦砾,尖锐的菱角一下扎进她柔嫩的肌肤中,鲜血长流。

与此同时,等不及已经跑来的男孩女孩们,正好看到了跳楼到挨巴掌的这一连串画面,他们打起的电灯和燃起的自制火把迅速将别墅楼下照亮。从楼下冲下来的向东辰,也看到了完整无缺的女孩,和盛怒中出手没有轻重的男人。并从迅速靠来的陈小飞嘴里,听到了刚才发生的大致情况。原来,萌萌在跳下楼的一刹那,便有一个人影也同时从距离她跳下的位置的两三米位置跳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两人几乎是同时下跳,男人才能一把将她攥住救了回来,并借着墙沿上还没有处理过的钢筋条儿回荡了一圈儿,缓去了下降时的地球加速度,顺利地落到了一楼。

不过当时光线还是太暗,陈小飞等人也只是约约地看到了黑影划荡的两个轨迹,至于那时候到底有多惊险,也只能靠想像了。

现在,看到厉锦琛就像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阎罗似的,竟然打了萌萌,便更深刻地体会到刚才的危险系数,绝不是他们军训时那么简简单单了。

顿时,所有人都只能举着照明设备,一声不吭地看着现场,没人敢上前扶起地上的女孩。

这也是所有人不约而同达成的共识吧,这一次,萌萌姑娘的确是闹得太出格,太可怕了,太过头了。

“阿琛,不是的,你听我……”

“够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厉锦琛低吼一声,那声音都震得所有人耳膜隆隆作响,不知他是怎么吼出这样震慑人心的力量。只见他一步跨上前,又将女孩从雪堆里提了起来,但不等女孩解释,就将人一把推了出去。

这接人的,当然还是跑下来的向东辰。向东辰抱住女孩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一下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低头一看发现女孩双掌上血淋淋的一片,伤口里渗着玻璃渣。他立即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女孩披上,却被女孩挣了开。

厉锦琛没有给萌萌机会,怒喝道,“姚萌萌,对你来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难道没有了男人,你就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了?!你搞这么多动作到底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有多爱我,你有多愚蠢吗?!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腻味儿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提出离婚的原因!因为你还是太幼稚,根本不懂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为了其他东西,放弃爱情,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要寻死觅活的。生活仍要继续,地球依然自转!”

“你没有下一次了。”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浪费别人十年都赚不到的钱,就为了来寻死!我托人花钱把你送进帝国最好的大学,却教出你这么愚不可及的大学生,还真是我这一辈子最失败的投资!”

“姚萌萌,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乞求,可怜,寻求同情,也不可能让你得到你所谓的爱情。”

“姚萌萌,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寒风呼啸,男人冷酷至极的怒吼震得人耳久久地隆隆作响,无法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月盘又悄悄地从云层里探出了脸儿,照着那抹高大的人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萌萌几次欲言,都被喝止,到最后她唇只能无声地颤抖着,所有想说的话儿都化成一串串无声的泪水,淹没在冰冷的黑暗中。

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她慢慢垂下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

向东辰正叫女生帮忙给她清理伤口,陈小飞从楼上把羽绒服拿了下来,把她裹得更严实,还叫着要不要抬她回车上去,最好是到医院一趟,打个破伤风针以防万一。这好好的元旦假日,就这么被她大胆的胡作非为,给搅没了。

“不!”

她一下抽回手,推开周围伸来帮忙的双手,转身就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大叔,等等我,不要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大叔,大叔——”

这时候,原地的人都傻眼儿了。

向东辰又气又怒地低咒了一声,抓起掉在地上的羽绒服又追了出去,临走时也没忘让陈小飞收拾东西,回车上待命。

女孩们面面相窥,有着急,有心疼,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一片寂寂。

不知道道谁低嘘了一声,“厉教官,从来没看他那么凶过,这次,应该是真的生萌萌气了吧?!他还打了……”

对萌萌来说,这是厉锦琛第一次动手打她。她虽然震惊心痛,可是也觉得这正是他还爱着她关心她的证明。他会在那么千钧一发之时救下她,不也更证明了一点,他其实根本放不下她。不然,也不会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出现。

他前后的做法和斥责,无非还是为了让她放手。

这个念头一起,萌萌的脚步追得更急了。可是当她冲上大马路时,只远远地看到路角有车影一闪而过,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她哪里肯死心,她拼了命地往前追。心里想的都是,她身上还带着他给她安上的跟踪装置,他就一定知道她在后面追他。也许,他会心软……

之前,她在跳楼时自言自语的便是:大叔,新年快乐!

她想要追上去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实践他们要一起过每一个新年的愿望。她相信,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仍是会在一起。他们一定不会分手的!她要把自己的信心传达给他,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勇气来信赖他们的关系的话,那么她就给他勇气。

向东辰追上来时,她急忙抓着他求他开车帮她追人。

“班长,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今晚,就很难再找到他了。他刚才只是气话,我知道的。其实他只是一直钻在自己的乌龟壳儿里,不愿意出来,把自己困死在里面了。我要拉他出来,我不能让他这样离开,求求你,帮帮我!”

向东辰从未有如此这般,觉得无力沮丧,莫可奈何。

“萌萌,厉锦琛他不可能回头了。”

“会的,他会为我回头的!”

萌萌急得大吼,得不到帮助,她甩开向东辰,就朝那去路上跑去,可跑了没几步就被雪滑倒了,她又爬起身,继续朝前跑。

向东辰站在原地,看着那蹒跚而行的人影儿,当真是心力交悴,又恨又痛。

陈小飞秦双等人跑出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小小的一点人影,在雪地上起起伏伏,最后似乎是站不起来,就直接爬了起来。这一夜的元旦,即使事隔多年,每每有人想起也禁不住为之鼻酸。

只要看到女孩此时的模样,才会真正明白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酸诗,到底有多么让人痛恨,却又不离不弃。

……

之后,不知长辈们是怎么知道了这晚萌萌“跳楼自杀”的事,纷纷找来做思想工作,情绪疏导。

姚妈妈吓坏了,看着女儿两只缠得跟粽子似的小爪子,托在掌心里直掉眼泪。

“萌萌,算妈妈求你了,那臭男人咱不要也罢,回头让你贺叔叔给你找个更棒的。比他更帅更有型,一样也是全能兵王,不,兵神。听说之前你们那个姓屠的教官,也很有门儿啊!”

姚爸爸立即推开妻子,瞪了一眼仿佛在说“别再火上浇油出这种馊主义了”,劝道,“萌萌,听爸的话,爸最了解男人。他要是铁了心地不回头,就肯定不会再有改变了。你这样子下去,教爸妈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妈昨晚又吓昏过去一次。”

萌萌木讷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接着,厉家夫妇必须出场了。

卫丝颖眼眶很红,应该是已经哭过了,她看着萌萌半晌也说不出啥话,觉得自家孩子的确有些造孽了,害得人家好好的姑娘竟然寻死觅活的,实在是造孽啊!

最后,这把厉珂急得,卫丝颖只说了一句话,“萌萌,妈咪,对不起你。要是你愿意,以后你还是妈咪的乖女儿,就算做不了婆媳,咱们就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厉珂闻之一愣,一时竟然接不上话儿,但又觉得这话好是好,可又有哪里不对劲儿。

在秘书长大人醒觉前,萌萌的表情大变。她一下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不!”

“我不要做他的妹妹,我不要!”

叫完,萌萌就跑出了屋子,一溜烟儿地就没了影儿。这可把一众长辈们给吓坏了,四处找人,又打电话叫人帮忙。

直到后来,一个模样精干的女人突然出现,给众人报了个平安。

“姚小姐躲在花坛边上哭,大家现在最好不要打扰她自己疗伤。我是她的保镖,我叫边华!”

长辈们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姚家父母问边华是谁雇的她,边华说是早在之前就由王致诚安排给萌萌,保护她的安全。而这一次元旦夜的事件,她当时也在场。长辈们又问当时的情形,边华三下五去二地只说自己做好了周密的营救措施,萌萌姑娘就是从十层楼跳下去,也不会有事儿,却悄悄隐瞒了一些事。

这天,向东辰来拜访。

姚爸爸脸色不太好,低声说,“她有好几次都想趁着我们不注意跑出去,幸好有边华帮咱们看着,不然凭咱们这把老骨头,唉……”

向东辰眉心拧得更深,“姚叔,你们别太着急,萌萌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只是……需要些时间吧!我想……”

向东辰和姚家父母聊了一会儿,才进了屋。女孩坐在窗边,目光不知落在哪一点,他不想去猜测她坐在那里,面朝着那个方向,是想看什么?!

薄光打在那张小脸上,憔悴,苍白,却依然是那么漂亮可爱,让人生怜。

突然,她转过脸,冲他淡淡一笑,先开了口,“班长,谢谢你。”

“谢我什么?”向东辰坐在一旁,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他一时又想不到。

“谢谢你,帮我安抚爸妈。最近……我实在很糟糕,我让他们担心了。”她沉沉一叹,目光又转向了窗外。

他似乎看到那双清泠泠的眼睛里,有水光滑过,但再仔细看去时,似乎并没有什么。

“你爸妈,其实很开明,也很有长辈的智慧,很值得人佩服。我听说,你之前为了他们跟亚特的皇太子和他们那个鼎鼎大名的皇帝内务长路易叫板儿。而且还叫赢了!”

萌萌回头一笑,向东辰觉得这个笑容并没有任何牵强的成份,应该是认真的了。心里悄悄舒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赢了,只是后来贺叔叔出马,大概真把他们吓到了吧!强龙难敌地头蛇嘛!”

“你那个哥哥,其实也不是很糟糕。”

“是啊!他今天还送了一篮子水果过来呢!”

向东辰想到之前刚进门时,就看到姚家父母正对着一篮子华丽的水果,表情有些古怪,原来竟是这样。

“萌萌,”他想自己应该可以将真正的来意说出来了,“明天就是雅思考试,我已经帮你报了名。再过两天,就是期末考试。我知道你这学期是废了,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考考看。回头也可以针对性的复习,准备下学期重新补考。还有一件事……”

他不自觉地默了一下,抬头深深地看着她的眼,语气和表情变得少有的严肃认真,“还记得上一次我跟你说过的交换生的事吗?”

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递到她手里,解释说这正是学校刚在各院系发放下来的交换学校的资料,以及报名表格,还有申请和审核方式。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中多了一抹她不愿意读懂的神色,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只有离开这里,你才不会将自己困死在那个牛角尖死胡同里,才不会这么痛苦。我们一起去留学,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我记得你以前常说,很羡慕那些全球旅游探险享受生活创造人生的那种生活方式。现在,我们就可以做到。”

然后,向东辰说了很多留学的好处,还有自己在国外旅游时的有趣见闻。他句句都切中了她心中的一个梦想,即使现在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她听着依然能感受到莫大的吸引力。

“萌萌,只要你说一声好。接下来的申请审核事宜,你都不用操心。就算雅思的考试过不了,也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教你,以你的学习能力,出去要不了半年就会运用自如了。我们可以每到一个地方,都给爸妈朋友们寄回明信片……”

向东辰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展望未来。越说,他眸中的光彩愈亮,也愈发迷人。

萌萌心中一疼,抽回了自己的手,语气冷了下去,“也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对不对?这条路并不是你的想法,更多的都是厉锦琛给我安排的,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这些天来你们所有人都是在他的授意下,说服我放弃的,签那个该死的离婚协议,对不对?”

她一下子叫了起来,吓是姚家父母也跑了过来。

她指着所有人,表情变得愤怒而受伤,大声喝吼,“我不会放弃的,我绝不会放弃。你们根本不懂,现在就是大叔他最痛苦的时候,他生病了,他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他。那绝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也不是他真心想说的话。

你们不懂,可是我懂,我全都懂!大叔他,他只是生病了,他根本不知道……他说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我是他的女神,他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因为他生病了,也许治不好了,也许还有很多糟糕的后遗症,在这最艰难的时候离开他?!我不能,我做不到!”

正巧来探望萌萌的厉家夫妇,听说萌萌和向东辰在一起,心下有些担忧和私心,便来悄悄探情况,没想到会听到女孩在沉默了那么久之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顿时,卫丝颖捂着嘴转身走了出去,厉珂见状也深深地看了萌萌一眼,追上去安抚妻子。

“老公,你听到了吗?你听到那孩子说什么了吗?她说阿琛只是病了,她说她绝不会抛弃生病中的丈夫独自一人离开。她说,我们的阿琛只是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他真正的愿意。那孩子,那孩子竟然……”

厉家父母为此话深深动容,无以复加。若是曾经还有一点点觉得女孩配不上儿子的,在这一刻都消失得彻彻底底。他们深深觉得,其实是自己的儿子配不上这样美好的姑娘。

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此时,他们便是这样的震憾和感慨。

……

在你觉得最痛苦难过的时候!

你知道谁还在为你坚守吗?

你是否有回过头去看一看,只要看一眼?

是你抛弃了那个人,还是你自己先放弃了自己?

……

慈森大厦,拥有最高决策权的五十六楼。

乌龟王八的涂鸦,仍然完整地保留在那里。

室内

男人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观景窗边,他身着昂贵精致的手工西装,身形高大健美,黑色仿佛是为他而生,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似乎在诠释两个字:完美,他成功,富有,权势滔天。

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眉峰深锁的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两位最精明能干的助理已经在男人身后十米处,做完了汇报之后,静静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男人批示,紧张之后,都有些焦急。

正打着秋波儿无声传情时,男人突然转过了身。

“她的疯狂行为,已经给我爷爷奶奶,还有父母,等亲戚朋友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我不想再花时间在思考怎么回复他们的电话,解释那些幼稚可笑的作为背后的深刻含义。”

助理们闻言,同时一僵,表情变得讶异又不可思议。

男人的声音却更为冷酷,“致诚,桌上有一份文件,你该知道怎么做。”

“boss,关于……”张小苗刚开声就被男人一手挥掉了。

“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事,你们可以下班了。”

王致诚立即拿了桌上的文件,拉着老婆急急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门,张小苗就抑不住了,“为什么不让我敲醒他啊?那简直不像是他该说的话!”

王致诚哀声叹气,“老婆,就算你骂我卑鄙自私,可为了咱们未来的小baby,咱们也不能过份干涉boss的私事儿啊!”

张小苗怒了,“放屁!什么叫不干涉他的私事儿,那他怎么自己不去跟萌萌说清楚,非要叫你拿这什么狗屁文件,去打击伤害无辜的小萌……”

话,卡在了打开的文件夹里。

“这样……就能让萌萌完全死心,答应签字了吗?”

“我也不懂。”

……

隔日

监视器屏幕里。

大老板的办公桌前。

王致诚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地把地毯都快磨出洞洞了,他突然转头对着墙角苦笑。

“哦,boss,队长,我知道你肯定能看到,好吧,不管你能不能看到,我也必须说出我的真心话。我也不知道你让我拿这玩艺儿有什么用意,可是让我帮您结婚之后又帮你离婚,这,这这这这这,这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特么虐了!”

敲门声传来,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王致诚一抬头,看到走进来的人,表情一僵,又硬挤出了笑容来。

“萌萌,你今天可真真漂亮,哥都快认不出来了。”

萌萌今天来见厉锦琛,自然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听到王致如此直接的赞美,她还有些不自然地绞了绞小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儿。

“致诚哥,阿琛他,不在吗?”她朝四下看看,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哦,boss他,我看看……”

王致诚抬手看表,手上正整理的文件突然脱手散了一地,他尴尬地笑笑要去拣,萌萌打了个“我来”的手式,蹲下身去拣,却看到了一份写着“离婚协议”字样的文件,手不由也顿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迅速收拢散开的文件,却在拣起一张带着熟悉签名的纸时,僵住了动作。这一页,应该是那份“离婚协议”的最后一张,在甲方签字栏处,正写着“厉锦琛”三个字,她对他的签字太熟悉了,目光都不由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今天本来是她应该去参加雅思考试的日子,但是,她接到慈森秘书室打来的电话,说“厉先生”今天有时间,她可以来见他。她想,这么久的努力,他终于愿意见她了。她根本没有多想,就跑来了。

为此,她依然做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刚进大厦时,不少熟悉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来。而就在进门前,司徒烨还对她吹了口哨,并祝她“一切顺利”。

可是现在,看着“离婚协议”上的那三个字,她知道没有所谓的顺利不顺利了。

“萌萌?”王致诚看着一直没有起身的姑娘,紧张地问出声。心想,那份文件跟之前给姑娘看的,貌似没有多大差异,他想了一晚也没想出**oss的用意。

捏着纸张的手徒地收紧,几乎将那一页签名揉碎。

萌萌抬起头时,两行泪水再次滑落,这是自元旦之后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流泪,她再难掩饰心里莫大的伤痛,一股沉重而无法压抑的震怒抹去了她明媚眼眸中最后的一抹希望的光彩。

“致诚哥哥,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他签的字吗?这上面是不是厉锦琛他亲手签下的字?”

女孩陡然拔高的声线,吓得王致诚的手都发抖了。

“这,这,萌萌,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

女孩一把抓住王致诚的手,力气之大,让他都觉得极疼,她尖声追问,小脸整个儿都变得扭曲,昭昭的恨意从那扭曲的小脸里一点点渗出。

王致诚哆嗦着嗓子,只能点头说“是”,但他还是不知道姑娘在为什么愤怒伤心。

“半年前,他就想跟我离婚了,对不对?”

“嘎,这个……”

一瞬间,王致诚明白了。

“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是不是半年前,厉锦琛就想着跟我离婚了,他早就想离了,他早就对我腻味了,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

没人知道,她在接到一个陌声的电话,但声称是慈森秘书处的人打来时,心里有多高兴。这几乎是这些可怕的日子以来,她最开心的一瞬间。也想过这也许只是一个圈套,等待她的不一定是希望,也许是彻底的绝望。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仍想利用这次机会,全力以赴说服他。

来时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可能仍会面对他的愤怒,或极度的冷酷,却总没能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像眼前这样的事实,这么打击人,瞬间就摧垮了她积累起的所有力气,连同她曾经以为的最美好的暑假时光,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感觉都突然变得虚伪不真实了,还有她一直笃信的,也开始一步步离她远去。

原来,那个男人早就想过要跟她离婚了。

在此前那么早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念头。依然是什么苗头都没有,就已经悄悄拟定了一纸协议,还签上了他的大名。

这是第一次,看着那风龙凤舞的漂亮字迹,似乎那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狠狠地刻在了她的心坎儿上,血淋淋的,再也无法抹去。

她终于还是偿到了,那可怕的滋味儿——心灰意冷。

“萌萌,这,这个……我想boss只是……”

她惨然一笑,令人心惊又心寒,“你不用替他掩饰什么。我知道,他今天是不会见我的了,对不对?他其实是故意让我来,让我看到这份早就拟过一次的离婚协议,让我看清楚他的冷酷无情,对不对?”

“萌萌,不是的,其实……其实boss他,他……你看他还留着你画的乌龟王八蛋,这说明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他也是有苦衷,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队长他就是闷骚!这一折腾,纯就是他自己找抽!”

萌萌摇着头甩了甩手上的那页纸,笑容愈发凄冷,“致诚哥哥,你只要告诉我,他今天会不会见我?”

王致诚喉头一哽,眼中的慌乱已经泄露了一切。

事实证明,今天就是一个圈套。等着她的不是合好的希望,而是他挥剑斩断一切的冷酷绝情。

萌萌看着手里的文件,黑纸白字,泪水滴打在那片墨迹上,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你告诉他,他的目达到了,他赢了!我会签离婚协议,但他必须在场。”

这一次,的确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薄薄的纸片飘落在地,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让一切尘埃落定,无法回头。

……

这一晚,姚、厉两家长辈同时得到了消息,立即互通有无。

卫丝颖最着急,“灵芝,为什么萌萌决定签字了啊?之前不说死也不会签嘛,我还想着等这段时间过了,阿琛情绪稳下来,我和他爸一定帮萌萌好好劝劝他。我们请了阿琛这十几年的主治大夫海恩医生,来帮忙。只要咱们再努把力,兴许就成了。”

姚妈妈直叹气,说他们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萌萌好像接到阿琛的电话,说愿意见上一面了。她还很高兴,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我们看她那么高兴有精神,还以为事情有转机了。却不知道……”

想到他们夫妇两在慈森大厅里,也只等了半个钟头不到,就看到走出电梯的女儿,那模样让他们至今想着都难过又害怕。

“萌萌当时的样子,就好像……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们问问阿琛,他到底对萌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像是……哀莫大于心死!没着了……”

“灵芝!”

卫丝颖低叫,电话被厉珂拿了过去。接着是爸爸们忧虑重重的对话,也更现实无奈。

“老姚,对不住了,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隐瞒阿琛的病情,本来我们以为,已经十几年,应该控制得很好,应该没有问题,哪知道……—”

“老厉,你别说了。现在……唉,既然孩子们自己都决定了,我们也只有想想办法,让明天更顺利一些,不要再……横生枝节!”

于是两位男性长辈商量起签字的细节。女人们只能坐在一旁无奈地抹眼泪。

“老厉,不管怎么样。我,我这辈子就只认小萌萌是我家的媳妇儿,其他女人我通通都不会认了!”

没想到,卫丝颖突然抢过电话大吼一声,双方一愣,之后也只是一片沉默。

当然,比起卫丝颖的反应,还有人更激动愤怒,却因为重务缠身抽不开时间回帝都亲到现场,只能对着电话里一顿咆哮。

“厉锦琛,你要敢跟小萌萌离婚,那咱们的关系就彻底玩完儿!该怎么做,你他妈的给我看着办!”

哐嚓一声,贺大首掌的电话机就报销了。

电话另一头,厉锦琛听着那急促的“嘟嘟”声,久久地一动不动。

窗外,夜色愈重,大雪漫天。

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里,仍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录相,录相里的主角只有一人,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姑娘爬在这张黑色大办公桌上,吊着屁屁,打游戏,或吃东西,或傻笑,或做出各种古怪动作。光是看着,都会觉得非常有趣儿,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录相的最后画面里,小姑娘脱下了难看的黑框眼镜,第一次打扮得那么漂亮迷人,让所有经过她的人都看得撞到墙,可她却失去了最初纯真快乐的笑容。

漆黑的深眸中,深深地印着那张毫无神魂的漂亮小脸,久久的,一声颤抖的吸气声仿佛震破了空气,变得急促而沉重,他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压抑的哽咽在五指间蹂躏碎裂,一滴接着一滴的水珠,打落在黑色桌面。

浸湿的大掌一下抚上屏幕,那张无神空洞的漂亮小脸,竟也是那么冰冷无温。

这个冬天,注定永夜。

……

没有大叔,没有小姑娘

……

清晨

难得的晴天,许久未露脸的阳光,终于从厚重的雪云中探出了脸儿。

女孩睁开眼时,觉得有些刺痛。

昨晚,她是哭着入睡,亦不知哭了多久。

今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揉眼角,还是决定用厚重的粉底将眼角的懦弱悲凄彻底掩去。

半个小时之后,她打开房门,看到父母早已准备好,听到她开门时双双回头,都没来得及抹去眼底的担忧,笑容是那么牵强。

双手立即被母亲握住,有力,温暖,她喉头不禁一滚,出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鼻音,“妈妈,对不起。爸,对不起……”

两位长辈只能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微微哽咽着说“没关系,一切还有爸爸妈妈在”。就像以前无数次面临困难的决择时,他们所说的一样,他们永远都是她不离不弃的坚实后盾。

一家三口走出临时租住的小区,小区门口竟然已经停着一溜黑色的豪华轿车。

车旁,半倚着的高大男人立即快步走了过来,一一和有些惊讶的两位长辈握了手。

亚德尼斯目光看着萌萌,说,“我送你们过去吧!我想,我能为萌萌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萌萌看着亚德尼斯投来的眼神,温和亲切,又满含着不舍和心疼,不禁吸了吸鼻子,哑声说了一句,“谢谢”,便先坐进了车内。

姚家夫妇对视一眼,便也从善如流了。

一坐进车后,亚德尼斯还是有些忍不住地将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说,“萌萌,要是你不开心,哥替你揍厉锦琛一顿,回头就帮你找个各方面都比他好上一万倍的,气死他!好不好?”

这提议,顿时让坐在正对面椅子上的姚家爸妈表情僵住了,而坐在副驾位上的莫斯只能在心里默默了叹了口气,唉,皇太子殿下急于讨好妹妹的做法,实在是太幼稚太可笑也太低能了点儿。为什么每次碰到萌萌,您的智商都会严重缩水呢!

对于亚德尼斯的讨好,萌萌依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和之前一样,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再没有开过口了,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那淡漠冰冷的表情,让亚德尼斯准备了一肚子的宽慰,都没机会使,他觉得女孩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而很显然,比起现在这个像冰雕似的小美人儿,他更怀念初遇时那个形象糟糕,却精神充沛、拥有甜美笑容的小姑娘。

厉锦琛,你这个混蛋!

皇太子的车队很快开到了慈森大厦楼下。

约定的时间是在九点,恰好赶上员工上班时间。看到石阶上来来往往的人,亚德尼斯有种想要荡平整座大厦的冲动,虽然以亚特帝国的军事力量,要这么做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立即就给莫斯下了命令,要来个浩浩荡荡的官方出行仪式,红地毯什么的绝对不能少。

“告诉他们,给他们半个钟头准备欢迎仪式!红地毯必须铺到我的汽车前,一寸都不能少。一路得给我铺进电梯,直接铺到签约室!以我们萌萌的身份,他厉锦琛的寸金片银,咱们都不屑要,连同他们地上的一粒灰尘也不能碰到!另外……呃,萌萌,你怎么走了,等等哥哥啊!”

姚家夫妇看着明显脱线的皇太子殿下,无奈之余,倒有些欣慰。想这个时候,若多一个真正爱萌萌的人站在她这边,也许萌萌的心情会好一些。

当他们一行走了专属电梯时,大厦下又驶来了两辆汽车,车上下来的少年看了看那五爪青龙石雕,眉头深凝,大步走上了石阶。

梯门打开,门外待候的仍是熟悉的人。

王致诚和张小苗的表情更多都是尴尬,他们一个上前迎过姚家三口,一个给皇太子殿下引路。整个气氛相当低沉,任何寒喧都显得娇情而不堪。众人无声地走进了会议室,过大的空间更给人一种冰冷空洞的感觉。

长桌的尽头,那抹高大的身影似乎已经静候良久。

这一刻,萌萌觉得身边的一切人和事,光与影,都悄悄褪去,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那个男人。

他长身玉立,依然那么俊挺迷人,让人心颤。可是,此时多看一分,心就更多疼一分。

她眨了眨眼,觉得眼睛仍有些刺痛,似乎又开始发热。

突然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本已经沉寂的心,又开始砰砰跳动,且不断加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又会失控。

身体总是比心更现实,在她意识到时,她已经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男人身后,伸手就想去抓他温暖的大掌。

四面八方传来的呼唤声,她听不到,那些人的惊讶和担忧,她也都看不到了。

她的眼里只有他,只有这个看起来俊美无匹,强大无比,其实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更敏感纤细、脆弱易伤的男人。

可是,抬手的一刹,他冷淡的表情,无情的眼神,一下打散了她刚刚才聚起的信心和力气。

他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似乎再也找不到,曾经的一丝温情。

心,瞬间就像被一柄巨剑狠狠劈散了形儿。

她张了张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手骤然失力,垂落在身侧。

她颤抖地吸上一口气,却恐惧地发现,自己没有力量压抑那潮涨似的沉沉哀伤,沉沉的绝望。最终她只能捂着脸,跑到了角落里,用力地抽冷气压抑那感情。

整个房间,都沉寂了下去,其他人只能拧着眉,或同样捂着嘴,转过脸不去看。

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人能给出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稳定了些许的情绪,萌萌捧着头,嘶哑着声音,开了口,“大叔,我,我是真的想分手了。我……我好累,心好累……”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也会有这么累,这么痛苦,这么被逼到走投无路似的……绝望。

“我们之间,一直都不平等。”

“决定权总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说,当初决定结婚,我也有一半决定权。可事实上,你知道并不是那样的。当你想要得到时,你可以动用你的财富,你的权利,你的人脉,达到你的目的。可是……”

“可是当我想要见你一面,想要知道你人在哪里,都那么那么难。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他们不知道你在哪里。就算我哭着求他们,也只有摇头。也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你在哪里?可是我想,如果我不是小了你十岁,不是才刚刚读大一的学生,不是没钱没势更没有人脉的小女生,是不是情况就不一样了?”

闻言,所有人心头都是狠狠一震。纵是再多的不情愿,也没人能否认,金钱和权利带给人的便利,将天天鼓吹着“平等”二字的世界,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这是现实,谁也无法逃避,无法否认。

“如果我是皇帝的女儿,是不是你躲我的时间会短一点点?!也许,我也可以像你对我一样,在你的身上装一个跟踪器,你在哪里我只要点一个按扭,就可以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你。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需要我用跳楼这么糟糕的方式,才能引你出来,徒显幼稚,徒增笑柄。”

有些事实的真相,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像是这般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才会让人瞬间感觉到那是怎样的震撼,残酷。

长辈们已经纷纷到场,听到女孩哽咽的泣叙,惊闻她竟曾“以死相逼”,一时都僵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厉锦琛双拳紧握,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他们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就好像女孩控诉的一样,他掌握了全局!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也无法影响他做出任何决定。

“这想法,其实挺蠢的,是不是?”

“其实你说的对,我们的确不合适。”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咬破了她出门时认真绘画的红唇,她似乎终于有力气转过头,去看他。

泪水,还是无声无息地滑下了脸颊。

“为什么你说了爱我,说要要永远跟我在一起,说了要牵着我的手好好走下去,却还是要分手?我明白了,虽然我真的很难过。但好歹这次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爱我,所以,你无法把你自己真正的交给我。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相信我。”

“对不对,阿琛?”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叫他。

他看着她,十指再次紧收,压进掌心的指头已经从最初的疼痛到麻木了。

他不敢眨眼,想要把她所有的一切,表情,眼泪,颤抖的唇,还有那紧紧相缠的十指都刻进心里。

可是在她的眼里,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或者,什么也没有看进他的眼里。他站在那里,只是在等待一个他一直想要的结果。

别无其他!

她垂下头,咬着唇咽下了滑进口中的苦涩,“我们真的不合适。”

“以前,我从来不承认这个说法,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对。”

“以前是朱婧慈,她可以帮你找来特别的矿藏,为你的军械设计提供更优质的材料;现在,就是一个外人如卢家刘家那样的合作者,他们也能帮你牵线搭桥,让你得到最棒的合作商,渡过企业难关。就连那些舆论攻击,你也可以自己一手搞定,根本不需要我插手。就算我已经有个了不起的哥哥,和父母,我依然无法为你做任何事。我一直为此努力,却也总晚了一步。不,也许不是一步。而是十年!”

“以前我也不觉得,年龄就是差距。现在我终于知道,这个距离真的很难跨越。”

以前,他告诉她,因为她独特的观察分析能力,助他拿下了军械订单。她以为自己真有实力,能用父亲教导的技巧帮到他,她真的很开心。可是后来,事情慢慢变得不同了。朱婧慈的一次又一次为难,嘲讽,让她信心动摇。而真正摧垮她的,便是最近这一次跟韩氏的合作,让她认清了那个残酷的现实——即使她让韩臻刮目相看,可她仍是晚了一步。她的作为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只是在大人物面前耍点儿小花枪还行,要动真格儿的,她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去争。

那个看起来性质如此恶劣,他为了瞒她不只一次深深地伤害她的病情的秘密,他就那么公之于众,轻松地就化解了一场由于个人**引起的商业危机。

在此面前,她的作用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毫无存在价值。还有什么样的事实,能比这个更摧毁人。可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那天他叫她是真地感动于她的“付出”,她满怀希望地去了,却发现他竟然早就有分手的打算了,不管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也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她之于她,真的毫无价值啊!

以前,都是他疼她宠她,哄着她罢了。

这就是事实!

沉默,还是深深的深默。

她看着他,他也依然沉默地回望着她,不喜不怒,无动于衷。

她低下头,克制着声音里压抑的颤抖,想要脱口而出的怒吼,压缩成极低极低的呢喃,“你没有反驳,呵呵,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的了。只是我给自己找一个止步的借口,可是……你什么也不说,我可以当你默认了吧!我真是个笨蛋,我真的很蠢,我……配不上你,对不对?”

她转回了头,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要掩去她懦弱的悲伤,或者是还仅存的那点儿愚蠢的渴望。

她便没看到,他紧紧收在身侧的手臂动了,但是极短暂的,一个小小的弧度。也许没人能看出那个起落里,意谓着什么,隐藏了多少的情绪。

在这个揪疼人心的时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萌萌一人身上,因为她的每一句或发自肺腑,或言不由衷,或自欺欺人,或一针见血的话,心疼着,心疼着,还是心疼着。

又是一段无声的抽泣,她又花了好多的力气,终于能再次抬起头,看着他。

并,走向他。

“厉锦琛,我们的确不合适。我……我们签字吧!”

众人都是一愕。

便看着萌萌走向厉锦琛,走到他身旁的长桌边,桌上正放着两份协议,她就着面前一份,看也没看具体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唰唰唰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拖过第二份再唰唰唰地签上大名。抬头又看到了放着的一个印泥,她也没有任何犹豫,翘起大拇指就往上摁指印儿。

“萌萌(萌萌)!”

同时,几个人惊呼出声。众人都没想到,萌萌在一番哭叙之后,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把字签了,还盖手印儿?!

红红的拇指印儿,印在了她自己的名字上。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当初那个夏天,她是在父母和长辈的眼里,忐忑不安地在结婚协议上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儿。那时候,她连见都没见他一面,就把自己嫁了。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多少出嫁的意识。而现在……

抬起手,她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他也看着自己,那漆黑的眼睛里似乎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仔细分辩那是什么。

她牵了牵唇角,说,“厉锦琛,好在这次离婚,你在现场。”她让开了一步,示意,“该你了。”

他的表情慢慢僵住了,虽然她只是退了一步,他却有一种已经咫尺天涯的错觉,让他觉得整个手臂都沉重得根本抬不起。

一股莫名的昏眩感袭来,突然就看不清,视线模糊得厉害。那垂着小脑袋的雪白的发顶心,都完全看不清了。他想使力,却觉得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整个人虚弱就像一推就倒的小蚂蚁。

是的!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只是徒有其名。

他强大,却不敢面对她的眼泪;他万能,却无法解决自己身上的病;他财富万千,却买不来她一个真实的笑容……他其实比谁都可怜。

他有些支持不稳,突然俯下身,不得不用手撑住了桌面,当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状态,看清眼下的物什时,便看到女孩签下的名字边,有两个水汪汪的大点儿,已经把纸都浸透了。

她签得那么快,那么干脆,是怕泪水把纸都打湿么?或者,怕再气得像当初一样把协议又一把撕掉么?

他的手抚上了那签字的部位,红泥指印儿还湿湿的,轻轻一碰就染上了他的手,他一下将手移了开,双眼不自觉的扩大,剧烈收缩。

旁人看到他的状态似乎不对,急忙上前,“boss,你……”

“我没事!”

他出口的声音还是和外表一样,冷酷至极。

像是掩饰什么,他立即拿起了笔,重重地戳在了纸面上,却没能划动一下。

她看着他还是俯身去签字,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口,绞紧的十指一下脱开,一点点的,一点点地朝那厚实的背影伸去,在听到笔尖刮过纸面的声音时,她突然尖叫一声。

“不!”

重重地扑了上去,从男人身后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

众人的目光都陡然睁大,女人们难以控制地捂住了嘴。

听着女孩再一次失控的哭求,声声泣泪,“阿琛,阿琛,求求你,不要签,好不好?这是我,是我第一次恋爱,第一次,这么这么,这么喜欢上一个爸爸妈妈以外的人,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我不想放弃!我不要放弃,求求你……”

“萌萌!”

这也是这么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叫出心里的这个名字,却没想到已经撕裂了自己的心。

她爬在他背上,呜呜地痛哭,就像以前一样,可怜得像只小狗,那双小手就像紧紧地握着他的心,每一个震动的抽泣,都把他的心震碎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大叔……大叔……”

“你真的,不要你的小姑娘了吗?”

“大叔,我真的不在乎,我可以为你做到,就算你要扮坏蛋对付我也没关系。”

“为了你,我可以做到你的任何要求,那么多,难道,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吗?”

她原谅了他变态的占有欲造成的伤害;她接受他全方位的监视和控制;她妥协了他的所有要求;甚至他假扮色魔猥亵她的恶劣做法,她也全盘接收了。

她已经把头低到了尘埃里,为什么还是无法换得他的一点点回心转意呢?

“大叔,求求你,再试一次好不好?我不怕痛,不怕困难,不怕撞破头了!我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相信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

——我的女神!

——我的小姑娘!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举行婚礼。

——我们一起照顾父母。明年,后年,未来的每一年的春节,我都陪你守岁,听新年的钟声,看元旦的烟火,吃大年夜的饺子,一起泡spa!

“大叔,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大叔,大叔,我爱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了……”

这一刻,她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号啕大哭。

他双手撑在大桌上,目光死死盯着协议上的签字,只要他画下两笔,这一切的痛苦纠结压抑不舍,就彻底结束了。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握住笔的手指一片惨白,用力得几乎把那签字笔也扳弯了,他的脸色也从最初的青白转为一片潮红,眼眸似乎都被一片殷色浸染。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终于,他一把将女孩挣开,在协议上划下几大笔,然后将笔一扔,将其中一份扔给了王致诚,王致诚接得手忙脚乱,他已经迈开大步要往外走。

“大叔,大叔……”

萌萌哭着追上去。

向东辰刚好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

厉锦琛的脚步一顿,但也只是短暂的一顿,他便与向东辰错身而过,朝外走去。

“萌萌?”向东辰只看到哭得鼻子眼睛嘴巴都一片红通通的女孩,含着泪追上来,也与自己擦肩而过。

“厉锦琛,你给我站住!”

女孩一声激烈的狂叫,声音都破了,扬手狠狠地掷出一物,正中厉锦琛的背脊。

砰咚一声,东西落了地。

众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小跟儿鞋,正是姑娘今日穿来的。这砸了一只,她似乎怕他不停下,又歪着身子脱下了第二只,想也不想地也砸了出去。

呃,正中**oss的脑袋。

王致诚跑上来为厉**oss默默地同情了一秒。

“厉锦琛,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我就……”可惜手上的东西都砸完了,她还能拿什么危险他呢!

什么都没有。

她索性一踩小脚儿就蹭蹭蹭地冲到了他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口,可惜这脱了鞋子更矮了,本来穿着也仅只够到男人的领带结,现在脱了就只将将抓着男人领口最下方的开口了。

但是这样,也并没有影响姑娘愤怒的发挥力和震撼效果。

“厉锦琛,你再说一遍试试看。你这个食言而肥的小人,混蛋,王八蛋!”

姓王的某人想捂脸,为自己再次被点名而觉得有点儿委屈,唉,boss啊boss,你可真是造孽!

下一秒,一直只能旁观的长辈们,在头皮发麻之后再一次差点儿瞪得眼脱窗。

只见小姑娘气势汹汹地逮着大男人的领脖子,竟然一把将人扯弯了腰,这力气,真神了,接着就来了个嘴对嘴儿的大仗,直打得众人都能听到那急促的喘气声儿,还有两人分明缠绵不清的大舌头和小舌头。

这一吻就吻了近一分钟。

四片唇儿撕开时,两人都一副脸红脖子粗,分明有羞射的奸情婊婊啊!

“厉锦琛,你敢不要我试试看?!”

大概是哀兵之策从头到尾都没用了,这会儿就直接霸王硬上弓,走强“取”豪夺的路线了!

可是,编剧从来都是个最心狠的,而比编剧更心狠的还是厉**oss。

他看着女孩倔强的小脸,掩去了眼底差点儿泛滥无法控制的层层涟漪,说,“萌萌,离开我,你会遇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然后,他又一次狠狠地将她推开了,她踉跄着又倒进了向东辰的怀里。

“你,你这个混蛋!”

萌萌姑娘再次尖叫着,几乎掀翻了长辈们的脑皮儿,就又冲上去,扬手狠狠给了厉锦琛一个巴掌。

又脆又响,正中目标。

厉**oss那俊美无匹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唇角划开了一抹血痕,连眼角似乎也微微地泛红了。

可是打人的人,声音再次哽咽,“大叔,我后悔了,我可以为你回头。难道你就不可以吗?我不是小气鬼,我就是厚脸皮,我可以不要脸,我……我就后悔了,我就回头了。为什么你不能……不能也为我……回头一次?一次,就一次啊!”

“厉锦琛,我告诉你,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女孩哭得眼泪鼻涕长流,一塌糊涂,十分狼狈,声嘶力歇。她看着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明亮有神,充满了力量,又脆弱得可怜。

他看着她,深深地刻在心里,于他自己来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喜欢一个人,看得那么深,却必须用力地一咬牙,背转过身。

听到她又尖叫,“最后一次。厉锦琛,你听到没有,厉锦琛……”

耳朵里,只剩下了女孩一遍又一遍的乞求,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抽泣声,一次又一次用力地呼唤。

他感觉到指尖整个儿折在了掌心,浑身都像被挤到了一个窄小的袋子里碎了一遍又一遍,痛得麻木了,可是胸口的位置仍能感觉到那锥心刺骨的痛。

“大叔,大叔……”

她终于又扑了上来,抱住他,声音已经嘶哑得厉害,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他深吸了口气,却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身后的人儿,他仰起头,再也无法掩饰痛苦扭曲的面容,紧皱的双眉几乎刻进骨肉里,他知道根本抵不过那双小小手臂的力量,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哽咽冲破了喉口,倾匝而下。

这一刻,场面陷入了一片沉痛的静默。一股巨大压抑的沉重感,也沉沉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她紧紧地锁着小手,心想,只要他不挣开她,一直任她抱着,她就赢了。

她就这么相信着,渴望着,乞求着。

他一定是舍不得她的,不然也不会刚刚就为她停住了脚步,不是吗?

她就这么相信着,用着力,再用点力。

他就不会走了,他就会留下来了,一切就能回到原点了?……

“萌萌,不可能了。”

“啊……”

终于,他还是推开了她。

他大步离开,消失在了大门后,任她怎么尖叫,也没有回头。

她终于还是被抛弃了。

看着离开的背影,她身子一晃跌坐在地,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魂儿,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可是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泪水仍汩汩地流着,只是那里的神彩已经完全消失了。

“厉锦琛,你没机会了。”她喃喃自语般地说着,再没有初时的尖叫和求唤,可是这样没有起伏和情感的声音,更像是一记沉重的闷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每一颗煎熬的心上,久久的,无法自拔,“我告诉你,你彻底没机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我姚萌萌的一个教训,我记住了。”

“我再也不会想你了,再也不会,为你回头了,再也不会爱你了……”

“我恨你,我,会开始恨你……”

“不不,我要开始忘掉你,彻彻底底地忘掉你。你在我心里的,那些好,都会消失,通通消失……只剩下……不,什么都不会剩下……”

“从此以后,姚萌萌的世界没有厉锦琛了。再也没有了。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见过面,从来没有喜欢上对方,没有爱上彼此,没有打过kiss,没有拉过手,没有睡在一个被窝里,你也没有给我做过那么多好吃的,我也没有给你泡过咖啡,没有草莓蛋糕,没有印花围裙,没有阿琛,没有小萌萌,没有大叔,和小姑娘,没有了……”

“没有那些狗屁承诺,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旅行,没有这该死的求婚戒指!”

叮的一声,红色的钻戒被狠狠地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跌下了高楼。

他就站在大门后,看到女孩从门内跑了出来,狠狠地扬起手。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而他就靠在距离她不过五米的玻璃墙上,掩面抽息,一颗颗水珠从指缝间溢出,狼狈至极。

突然,一片低惊声响起,女孩昏倒了,亚德尼斯冲在了向东辰之前抱住了女孩,他一转身就看到了旁边背靠着墙似乎才能支撑站立的男人,重重地吐出一句话,便大步离开。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电梯的方向,再无法掩饰绝堤般的情感,跪倒在地,掩面抽泣。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在那张俊朗坚毅的面容上,会出现如此痛苦扭曲的表情。有人想走上前去说什么,也觉得根本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那悲伤酿成一片冰冷无际的灭顶之灾。

亚德尼斯刚才说的是,厉锦琛,你一定会后悔的!

------题外话------

都市宠文《萌婚之老公猛如虎》强势霸道大首掌,上天入地追爱妻,各种奇招花招妙招阴招并出无底线。

【将军很无耻】

“我后悔了。”

“你休想!”

水晶烟灰缸飞过男人的额头,砸坏了男人身后一片透明的玻璃墙。

“卫东侯,你休想我会再回头吃你这根烂草!”

“环环,我一直很怀念你总是喜欢把我这根烂草——整、根、吞、下!”

“……”

“乖,张开小嘴儿,吃肉了!”

过去六年她真是个瞎了眼,这厮哪是什么人民解放军啊,根本就一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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