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其他 > 美人娇妩 > 美人娇妩 第103节

美人娇妩 美人娇妩 第103节

作者:小舟遥遥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3-12-30 07:36:12 来源:免费小说

  看着窗畔那道形销骨立的颀长身影,谢伯缙浓眉紧锁,原本平静的心底忽的起了几分愠怒,怒其如此作践身体,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便是当年被贬北庭,也未曾见过他这般失意狼狈,如今却为了女人,堕落到如此地步。

  “臣拜见陛下。”谢伯缙端正行礼,低沉的语气压抑着怒其不争的情绪。

  “恒之来了。”

  明月清辉洒进窗棂,泠泠落了裴青玄满肩,他慢悠悠掀起眼帘,扫过好友紧绷的下颌,面色温润:“可是怪朕这么晚召你入宫,扰了你休息?”

  “臣不敢。”

  “便是怪也无法,实是有要事相托,无法耽搁。”

  谢伯缙眼皮一跳,望向脸色灰白的皇帝,心下隐约猜到什么,头颅低垂着:“陛下请说。”

  “朕已从南疆寻到了可治百病的神冥草,只是那草并非什么寻常药材,而是一种……”裴青玄垂了垂眼,冷白脸庞于淡淡月光里瞧不分明:“是南疆的一种情蛊。”

  果真如此。

  谢伯缙本就沉重的心愈发往下坠,进宫路上,云黛已将一切与他全盘交代,包括她与贵妃的计划,以及南疆蛊毒的邪恶阴毒。

  “陛下,巫蛊之术,乃是大忌。”谢伯缙抬首,冷峻脸庞一片肃穆,定定看向窗边那犹如鬼魅的岑寂长影,若不是皇帝眼神还算坚定清明,他都不禁怀疑他是否在南疆被什么不干净的邪物吸食了精气。

  “臣知道陛下对贵妃情意深厚,但您是皇帝,不能只顾儿女情长,而不顾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无论作为臣子,还是好友,谢伯缙打定主意要劝住裴青玄:“臣的夫人说了,南疆蛊毒大都以人血喂养,损精耗气,乃是万恶不赦的害人邪物。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莫要一时意气做了傻事,酿成大祸。”

  他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叫偏殿的氛围都严肃紧张了几分。

  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雕花窗台,裴青玄睇着一身正气的谢伯缙,忽的轻笑一声:“到底是在北庭镇守多年的大将军,威严不凡,险些连朕都吓到。”

  谢伯缙抿了抿唇,面庞因着对方的调侃而闪过一抹不自在,却并未改口,仍肃着语气:“陛下,臣现下无心玩笑。”

  稍顿,他又瞥过裴青玄的胸膛,眉心蹙起:“您身上的伤如何弄的?严重么?”

  裴青玄眉梢挑起:“这你都看得出来?”

  “战场上那么多伤残生死,见得多了,自也有了经验。”谢伯缙闷声道:“您虽已竭力掩饰,站姿还是能窥出些许端倪。”

  “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恒之。”

  裴青玄说着,也不侧身站着了,慢慢踱步到榻边坐下:“胸口的伤是朕亲手所为,避开要害,并无大碍。”

  见谢伯缙如山陵般直愣愣杵在原地,裴青玄抬了抬手指:“你也坐下。”

  谢伯缙一动不动:“在陛下把话说明白前,臣不敢坐。”

  “你啊。”裴青玄摇了摇头,如玉脸庞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也就仗着朕不会真拿你怎样。”

  “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真不敢的话,现下就该坐下了,还至于在朕面前耍狗脾气?”裴青玄不冷不淡哼了声,又摆摆手:“行了,快坐下说,本就没什么气力,还要仰着脖子与你说话,费劲。”

  虽是埋怨,却满是朋友间的随意。

  看着皇帝虚弱的神色,谢伯缙终是不忍,迈步坐在长榻另一端,身板笔直,默然不语。

  裴青玄知他是个面冷心热的闷葫芦,长指抚了抚袍袖绣的暗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朕不是不知巫蛊的害处,只是阿妩如今这副模样,世间唯有那蛊能救她,哪怕此举有风险,朕也愿意一试……”

  “恒之,你我相识多年,你应当知晓她于朕而言,意义非凡。”裴青玄定定看着他,平静语气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镇定与解脱:“何况,是朕害她如此。朕欠她的,该当还了。”

  谢伯缙自然知道李妩对裴青玄的重要。

  当年这人埋在雪地里险些丧命,奄奄一息时,嘴里喊的都是李妩的名。

  那会儿自己背着他走出茫茫雪原,心里还曾有过一丝羡慕,该是如何的情意,才能叫人这般惦记?也不知自己此生可否遇上能这般挚爱的女子。

  幸运的是他碰到了,且姻缘美满。不幸的是,好友的姻缘阴差阳错,落到如今唏嘘田地。

  深吸一口气,谢伯缙从榻边起身:“陛下,臣有一事禀明。”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帝王,心下有过短暂犹豫,最终还是掀袍跪地,将云黛与贵妃协商之事如实禀明。末了,他深深俯首,以额叩地:“臣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但还请陛下看在过往情义的份上,饶过臣的夫人,所有罪责,臣愿一力承担,哪怕是削爵枭首,臣也认罚。”

  话音落下许久,榻边之人始终一言不发。

  那份长久的静谧叫空气都变得焦灼般,谢伯缙心下也不由忐忑。

  于私心,他大可将此事隐瞒,平安无忧。

  可于公,为臣为友,若因自家夫人一念善意,而害了裴青玄,他余生良心都不得安宁。

  权衡再三,他终是选择坦白,哪怕后果严重,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些年过去,你家夫人胆色倒是半分未变。”皇帝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伯缙心头一凛:“陛下,臣甘愿受罚,任何责罚。”

  他头颅更低,语气恳切:“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妻儿。”

  又是一阵长久的阒静,直到殿内灯烛发出一声“荜拨”爆响,头顶再次传来皇帝低醇嗓音:“嗯,看在你坦诚的份上,朕可以饶过你的妻儿,只是你……”

  话语稍停,再次开口,似透着倦懒浅笑:“你得替朕照看朕的皇儿,辅佐他坐稳龙椅,直至能独立理政。但凡你谢恒之一日能握得住刀、提得起枪,就得替裴家江山鞠躬尽瘁,到死方休。这个惩罚,你可甘愿?”

  匍匐在地的高大身躯有一刹僵硬,再次抬头,那张冷肃面庞满是诧异:“陛下?”

  裴青玄气定神闲坐着,人虽清瘦,帝王威严不减半分,那双优雅的凤眸微挑,似笑非笑睨着下首之人:“朕回宫后,席太医便将贵妃脉象的异样与朕说了。”

  得知那脉象可能作伪的一瞬,他的确生出恼怒,却也不知是气血亏空,亦或是经历此番生离死别,那份恼意渐渐释然了——

  “五年了,朕将她留在身边整整五年,却始终留不住她的心。哪怕她悒郁到如此地步,仍想以死为赌注,盼着朕放过她。”

  清俊脸庞闪过一抹嘲意,皇帝语气淡淡:“或许你说得对,好物不坚牢,彩云散琉璃碎。再耗下去,朕予她的爱,只会害了她。”

  听得这话,谢伯缙先是懊恼,这狐狸般的人明知内情,竟又摆他一道。不过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谢伯缙拧眉,说起要紧事:“陛下既知贵妃并非绝脉,让席太医给她解脉,精心调养即可,何须与臣交代这些辅佐小殿下之言?”

  长指微拢,他面色沉重:“难道陛下仍要用那情蛊?”

  榻边之人默了两息:“是。”

  “为什么?”谢伯缙急道,一句“你莫不是疯了”险些脱口。

  “席太医与朕说了实话,阿妩悒郁多年,心脉亏损,便是解脉,也难以恢复如初,更别提长命百岁。”

  裴青玄压低眉眼,转了转指间玉扳指:“而那南疆花蛊,却是世间难得的媒介,能将朕的精气寿元匀给她,还能替她分担往后一切伤病苦痛,叫她不再为肉身疼痛所苦。朕既忍下数日的锥心之痛,以心血灌溉,又盼得它开花,怎能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这花蛊竟有这般奇诡之效?谢伯缙只觉匪夷所思,更叫他匪夷所思的,是裴青玄的偏执——

  堂堂帝王,竟愿以身饲他人?真是疯了。

  刚要再劝,裴青玄睃了他一眼:“朕心意已决,恒之不必再劝。”

  “今夜急召你来,便是思及万一有何不测,皇儿还小,阿妩又不擅政,大渊如今虽太平富庶,却仍需人监国打理。恒之,你是朕最信赖的股肱之臣,更是朕过命的兄弟,琏儿交由你辅佐,朕放心。”

  “陛下!”谢伯缙眉头拧得更紧,拱起双手肃拜:“此任太重,臣担不起。”

  “朕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

  裴青玄弯下腰,双手托着谢伯缙的手臂,见他迟迟不肯起,吃痛般吸了口凉气,怨怪道:“哎,朕胸口还有伤呢,恒之可快起来罢,朕这会儿真拽不动你。你再不起,朕伤口又要裂开了。”

  谢伯缙明知这人在装相,目光触及他深陷的眼窝和尖瘦的下颌,终是绷着面孔站起身。

  裴青玄弯起眸:“这才是朕的好兄弟。”

  谢伯缙僵硬扯了下唇:“早知今日,当初陛下刚到北庭时,臣就该躲远些。”

  见他也开起玩笑,裴青玄便知所托之事他是应下了,淡淡笑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话音落下,似是被这话勾起些许遐思,嘴角的笑意渐敛,长眼垂下遮住眼底黯淡怅然:“若有后悔药,反倒好了。”

  看他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谢伯缙心下又是长叹,绞尽脑汁想宽慰两句,也知良言难劝要死的鬼,索性闭嘴,缄默不语。

  “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小春花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贵人,你在屋里头唛?我阿婆把汤药熬煮好了,让我来喊你。”

  裴青玄掀眸,看向紧闭的门扉:“这便来。”

  单手撑着榻边桌案,他缓缓起身,视线略抬,落在谢伯缙面上:“恒之,你方才可答应朕了,莫要食言。”

  谢伯缙沉默着,不知为何,裴青玄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这些托孤之言,叫他又烦躁起来。终是没忍住,他伸手去拦:“值得吗?”

  “明知她已不爱你,你还这样做,值得吗?或者说,你想以这个办法打动她,叫她心生亏欠,留在你身边?”

  视线扫过横亘在身前的那只手臂,裴青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要她能康健如初,那便值得。至于亏欠……”

  他推开谢伯缙的臂:“朕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她。”

  谢伯缙怔愣,这样大的事,他竟还想瞒着贵妃?

  “怎会瞒得住?”

  “知情人不想死,便瞒得住。或杀一两个,以儆效尤。”

  “可万一……”谢伯缙咬牙,面色怫然:“万一你死了呢!这怎瞒得住?”

  偏殿内有短暂寂静,谢伯缙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却见辉耀烛光下,那人扯了扯唇:“你也说了,她不爱朕。若朕死了,她也不会在乎,又有何妨。”

  语毕,他不再多留,抬步往门外走去。

  谢伯缙站在原地,袍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真恨不得上前将人打晕,再把那什么花蛊一把火烧了。

  想归想,真要他去做,怕也下不了手。

  人总是这般,劝旁人的时候一堆理智道理,换做云黛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他大抵也会豁出性命,去寻那什么花蛊。

  “夫君!”

  门外急切的唤声拉回谢伯缙的思绪,抬眼一看,便见沈云黛提着裙摆匆匆而来:“陛下如何随那南疆丫头去了?你没和他说养蛊的危害,没与他说贵妃是以银针封脉才呈濒死之相么?”

  谢伯缙嘴唇微动,嗓音喑哑:“说了。”

  沈云黛瞪大眼:“那他还要种蛊?昏了头不成?”

  话一出口,云黛知道失言,忙抬手捂嘴,后怕地往外打量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松口气,嗓音也压低:“他疯了吗!”

  “或许吧。”

  敞开的朱色木门外,月光映照着庭院金桂,如一地银霜,谢伯缙怅然轻叹:“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这皇帝当的,人生七苦,都快叫他占全了。”

  寝殿内烛光耀熠,香炉里燃着的清幽檀香已被螳螂花蛊浓郁而摄人的血腥气掩盖。

  熬煮好的汤药,不似花瓣的紫色,呈暗红色,如凝固积攒的鲜血,雾白热气袅袅。

  “贵人,将这碗汤药喂下去,蛊便算放给她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