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勇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间道

公牛的脸、精灵的耳朵、一头宛若触手的头发，结实的身躯上覆盖着类似于鳞甲的皮肤，作为旁观者的宋鸿雁无法分辨出雕像的性别。

“创世神大人......”

虽然魅娅的灵魂被唤醒，但她仍拥有被改造后的记忆。魅娅的话语证明了这座水晶雕像所雕刻的、正是创世神的身姿。

“创世神拉提耶，好久不见了。”

作为智慧之神，贤者用称呼老朋友的口气对创世神说道。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他只是摇了摇头，脸上一副“这也在我意料之中”的表情。

“嘛......祭品还没有献上，你的神魂仍在沉睡。再稍等一会儿，我便将你唤醒。”

说完，贤者转过身来，看着被困在原地、丧失行动能力的四人。他的目光十分平淡，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所以才没有胜利的喜悦。

“勇者，刚才在殿外偷袭你的恶魔，名为嫉妒，是七罪恶魔中的最后一员。它能诅咒杀死自己的敌人，让对方无法获得任何经验。现在的你，就处于这个诅咒之中。”

“什么？它的能力居然是这个？那我......”

贤者突然解说起恶魔嫉妒的能力，让宋鸿雁一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当听到贤者说“自己无法获得任何经验”，他脸一黑，下意识地抱怨起来。

“这个诅咒也不是不能破解，你只需要杀一个你不想杀的人，便能消除。”

“哈？那你的意思是......不是，等一下，你......你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

不止是宋鸿雁，连“混沌之王”迪米乌斯与“梦魇”都十分好奇贤者现在的立场。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站在勇者这边，同时更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那他现在——

“说实话，我本来是站在勇者你那一边。在朱禁城中我与你的一番交谈，虽说在部分内容上撒了谎，但确实发自内心。”

“‘本来是站在我这边？’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宋鸿雁急切想得到答案的表情被贤者看到眼里，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的迪米乌斯与“梦魇”，决定将另一部分真相告诉它们，最起码......要让它们死个明白。

“其实早在这一代的第一位勇者被杀前，我就注意到自己未像往常一样，获得有关勇者预言的事情。当时我十分心急，苦思冥想的十天后，想到了一个主意，然后去了某个地方，在那儿确定自己的想法行得通。”

“离开后，我便开始搜集必要的情报，布下了这个局。”

“布局？难道说你投靠我们也是......”

听到贤者开始自白，迪米乌斯猛然意识到它们被贤者利用了，贤者投降后的事情该不会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巫女一族的秘密我百年前便已知晓。也只有暗精灵的珍宝奇异果实能唤醒灵魂的记忆，所以我才会带你们袭击她们。”

“根据我的推算，上代巫女的灵魂应该会在这段时间衰亡。我略施小计，让暗精灵们成为新巫女，并让悄悄吞下果实的暗精灵女王成为新一代大巫女。”

“你——.”

因为贤者带领魔王军偷袭暗精灵成功，魔王军才算是相信贤者的诚意。没想到这些竟也是贤者的布局。迪米乌斯愤怒不已，可惜为时已晚。

“我虽然投靠你们，但想必你们......不会对我有百分百的信任。你派人去第4层，想要提前破坏我的布局。不过还是棋差一招，我本以为勇者会把蜥蜴人屠尽，从而获得水晶，没想到你手上还有那东西。”

“屠尽它们？你这也太......”

如果宋鸿雁不自告奋勇去和岩族人“谈判”，而是选择将蜥蜴人屠杀殆尽，也确实能获得水晶。那贤者百年前的预言......又该如何解释？该不会只是备选手段吧？

“至于大巫女派自己的女儿去接近勇者，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没有她的帮助，你们无法通过绝望之塔，更不可能击败混沌。我说的没错吧，勇者？”

“这......这你都能预料到？你......你该不会全能全知吧？”

“啊哈哈——你这话就有些夸张了，而且存在一个谬误——所谓的全能全知不是并列关系。全能之人必然全知，因为所知之事即是现实，能改写现实之人岂有不全知之理。”

“额......你说的好复杂啊。”

“这不怪你，当初我与第7代勇者也为此事争论了好长时间。不过正因为记起了这件事，让我最终改变了主意。”

“——在帮助勇者，帮助魔王之外，我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那便是借用创世神改写命运的力量，终结勇者与魔王的无尽轮回。”

“......又是终结轮回。”

当初大地龙王盖利亚正是打着“终结轮回”的旗号，义正言辞的投靠了魔王军。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宋鸿雁，并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种展开......已经算是一种“套路”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居然......居然想彻底消灭魔王大人，可恶的家伙！”

听到贤者曝出自己的野心，迪米乌斯与“梦魇”的怒火更加旺盛，要不是无法行动，它俩绝对会将贤者碎尸万段。

“魔王无法被消灭，勇者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吧？老实说，关于魔王......我大概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及为什么只有勇者才能将其杀死。”

“它为什么会......”

“杀死并不困难，难的是无法彻底将之消灭。所引发的后果便是一代代的勇者前赴后继，将复活的魔王一次次杀死。我觉得是时候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所以你想借创世神的力量彻底消灭魔王。等会儿，这么说你我的目的一致，咱们是友军啊！”

贤者说了半天，宋鸿雁惊讶的发现双方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那他为什么要困住自己？该不会因为这是无差别攻击吧？他其实不想......

“如果你的目的也是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魔王，那我们确实是友军。因为夺走你的性命，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的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

“勇者和魔王，好像硬币的两面。不存在毁坏一面，保留另一面的可能。换言之，可以借由牺牲你，来彻底消灭魔王。”

“牺牲我？这......这......”

说到这里，宋鸿雁终于恍然大悟。合着贤者打算用一个同归于尽的方式消灭魔王，不过需要牺牲的不是他，而是作为勇者的自己。

“不是，你这......我......”

“如果你真有拯救世界的觉悟，那我劝你放弃挣扎，乖乖成为唤醒创世神神魂的祭品。”

“我......我......”

作为一个普通人，宋鸿雁自然不愿意平白无故的死去。可作为肩负拯救世界责任的勇者，他开始有些犹豫了。

珍妮口中无法被消灭的魔王，现在可以被连根拔除。以后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百年的战争轮回，魔王也不会复活，勇者......亦不会再降临到这个世界。

世界会出现和平，但这和平绝非永恒。即便有战争，也都是不同种族间的矛盾。或许几百年后，恢复元气的龙族会君临天下，也或许矮人族能发明出超过龙族的强大武器，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那时不会有人再记得勇者，“勇者”二字会与魔王一同，被扫进历史的尘埃中。这种结局......可能正是历代勇者无比期盼的未来。

勇者与魔王的战争，让多少种族与神明永远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从兽人族的灭族与梦神的表现中可见一斑。

作为能阻止悲剧继续发生下去的人，他......真的有勇气，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而拒绝贤者的提议吗？一时间，各位英烈的故事浮现在他脑海中，作为一个中华男儿，他的心中似乎已有答案。

“我明白了，我会——”

“喂喂，勇者，你该不会真信这老家伙的话，打算放弃反抗喵？”

就在宋鸿雁即将做出回答之际，再也看不下去的破坏神比鲁斯终于开口了。

“嗯？比鲁斯大人，我......嗯。”

“嗯什么嗯？你可千万不要受它的蛊惑。说不定他是在骗你喵。”

“我觉得不像。”

“你个傻小子！哪怕他没骗你，你也不能因为这种事，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喵！”宋鸿雁平淡的语气令比鲁斯知道他真信了贤者的话，言语中愈发着急。

“我不是白白牺牲，是为了......彻底将魔王消灭而牺牲。生的或许不伟大，但死的一定光荣！”

“你......你......”

宋鸿雁的自我攻略，让比鲁斯一时没了脾气。为了避免宋鸿雁做出最错误的选项，它决定将初代勇者曾说对它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宋鸿雁，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小子，你听好了。你是凡人，吾和智慧之神都是神明。勇者与魔王的战争应该是由凡人决定一切的战争，而不是神明操纵的战争。该为这件事画上句号的不是神明，而是凡人喵。”

“但是......”

“你还不明白喵？你这——”

“没想到时隔多年，你仍旧念及旧情，看来你还没有忘记它。”

坐看事态发展的贤者，听到破坏神比鲁斯的劝告，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现在的气氛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比鲁斯，你不能因为魔王曾是你的丈夫，就劝勇者拒绝我的建议。”

“丈......丈夫？”

贤者此言一出，即便是迪米乌斯都露出吃惊的表情。没想到那日所见的半人半猫生物，竟曾是魔王的妻子。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自它......成为魔王后，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你现在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勇者相信你，自愿选择牺牲。你为何......会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喵？你以前明明——”

点明破坏神与魔王曾经的关系后，贤者相信宋鸿雁会站在自己这边，即便自己所做的事存在一些污点，但破坏神的话明显更不值得相信，剩下就是——

“......我相信比鲁斯大人。”

“嗯？因为它多次出手相助？可它能够现身......全都是你的功劳。”

“我明白。老实说我也十分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把问题简化后，我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贤者一听，便明白了宋鸿雁的意思。当问题从自己与世界孰轻孰重，变成是该相信比鲁斯，还是相信贤者后，答案便显而易见。

相比于半路杀出、善恶难辨的贤者，他自然会选择一路走来、多次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破坏神比鲁斯。

“无所谓，我劝你自愿牺牲，只希望你能留下一个好名声，而非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既然你不听劝，就别怪我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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