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第九十三章 事情败露

叶明德的堂弟、户部尚书叶弘波大人有一女三子，而三个儿子都尚未成年，最大的一个也要明年才进京应试，最小的是庶子，刚进私塾读书。女儿叶蓁蓁是他心尖上的珍宝，就是来京城赴任也一直带在身边。这次回乡，有这么大的阵仗，也情有可原。

不过在外人看来，叶蓁蓁在楚王殿下离京的时候回乡，会不会有其他原因？有人甚至判定，楚王已经初步得到了叶家的认可，此举只是为了让楚王放心，叶家不会在楚王离京的空档选择别的皇子联姻。

如果真是这样，眼见梁王司慕即将被贬出京，楚王求娶叶家女儿，而燕王司钺与玉镜公主有“仇”，其他皇子又年幼，这么说起来，能和黎国联姻的，就只剩下太子殿下了。玉镜公主来瑨国也这么久了，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惹来黎国皇室的不满。故而，朝野上下，无不等待着陛下即将下达的圣旨。

在东宫负责采买的仆人们透露，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开始准备了。

可是圣旨还没来得及下达，就发生了一件把人们的下巴都惊掉的大事。

就在叶家回乡的队伍离开京城的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就有个小差役骑着快马风风火火，踏破了京城的宁静。随他而来的，是一个命案：就在昨天半夜，叶家回乡的队伍在京城之外的客栈歇脚的时候，遭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匪徒的劫掠。叶家小姐被杀！

被杀？

被杀！

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南阳叶家的贵女，被百十来人簇拥着，在回乡的路上被杀害，岂有此理！

在鹊园里躲清闲的宋明臻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紧接着收到了另一个更让她震惊的消息：由于当地的知府追捕得力，很快抓捕了三个参与刺杀的匪徒，而这三个匪徒在分别受审的时候，竟同时供认，他们受了黎国玉镜公主的指派，收取了高额的报酬，只为杀了叶蓁蓁。至于原因，三个匪徒说，应该是宋明臻爱慕楚王司砚，觉得和司砚有婚约的叶蓁蓁碍事，所以召集了江湖上的杀手做了这桩买卖。

赶来审理这个案子的刑部侍郎崔建擦着冷汗说：“玉镜公主乃是黎国送来和亲的最尊贵的客人，尔等宵小岂能随意攀咬？若没有证据，你们统统罪加一等！”

这三个匪徒好像真的被震慑住了，很有“坦白从宽”的觉悟，争着“交代实情”。其中那个叫洪志的匪徒脖子抻得老长，圆睁着眼睛说：“玉镜公主好歹是一国公主，根本没有和我们见面，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不过有件事你们可以查一查。”

“什么？”

“我们，我们兄弟们——你知道之前玉镜公主进京的时候遭遇截杀的事吧——我们也参与了！”

崔建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从知府衙门高高的椅子上滚下来，弓着身子站在几个匪徒面前，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谁指使你们的？你们的同伙呢？被劫的贡品礼物在哪里？”

原本坐在崔建下首的知府大人也吓得跳起来。负责记录供词的主簿甚至忘了写字，毛笔上的墨汁掉在宣纸上，洇出一片黑暗。

另一个名叫霍小六的匪徒说：“我们都是打下手的小人物，其实真正杀人和抢劫珠宝的，是那些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只不过自从燕王殿下负责了京城防务，那些杀手们怕惹上祸事，已经做了好些日子的缩头王八了。但是我听说哈，指使杀手们截杀和亲使团的人，就是玉镜公主自己！”

“什么？！”

“可不是嘛，”那个地位比洪志和霍小六地位高一级的、绰号“虎野子”的杀手嗓门亮得老高，“你们——不只是你们，还有黎国人——都被玉镜公主给骗了！整件事啊，不过是人家公主自导自演的一场笑话！”

崔建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卯足了力气，把正在“坦白”的“虎野子”揪着前襟提起来，骂道：“谁给你们的狗胆！你们知道乱说话的后果是什么吗？我看你是不吃点苦头就头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来人，拿大板！”

被牢牢锁住的“虎野子”也不挣扎，由着崔建揪着自己，反倒把旁边的知府和衙役们吓了一跳。有衙役听从命令，跑去拿板子了。

许是因为崔建比知府的态度差远了，“虎野子”干脆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野蛮劲儿，说：“怎么的，还要打我啊？你们这些当官的真是奇怪。整天把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看得比天还大，抓住爷们儿的小错误就计较得不行，还用你们的刑具吓唬爷们儿。放心，爷们儿虽不怕疼、不怕死，但只要说出去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打死爷们儿也没用！”

崔建的手紧紧叼着“虎野子”的前襟，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倒是说说，她闹这一场是为了什么？”

“虎野子”终于觉得被勒着难受了，他不客气地用力把崔建推开，说：“女娃娃嘛，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和亲，能为了什么？”

“你放屁！”

“呵，”“虎野子”轻蔑地笑着，“黎国来的那娘们儿派过来跟我们老大做买卖的时候，我也在场，大概听了两句。那娘们儿原本不想来咱们瑨国和亲，人家心里早就有人了。她想来个‘金蝉脱壳’，跟她情人私奔来着，又怕影响两国的关系，所以才招了这么多江湖上的人。但是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燕王司钺及时赶到，把她带了回来，她就对燕王的敌意更加大……”

“一会儿说玉镜公主爱慕楚王殿下，以至于买凶杀人，一会儿又说玉镜公主早就心有所属，自导自演了截杀的闹剧。驴唇不对马嘴，不是谎话连篇是什么！”

霍小六凑上来，站到“虎野子”和崔建中间去，陪着笑说：“这有什么矛盾的？咱们楚王殿下英俊潇洒，又得陛下恩宠，女孩子嘛，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认栽了，换个人喜欢也没什么错啊。”

崔建又惊又气，最关键的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审案人。这件事涉及太多大人物，他管不了，只能把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的口供，如实报给朝廷，请朝廷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