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第三百五十二章 开出条件

听到有关靖安的战报的武定川，在命令撇开溃散的散兵游勇、全军火速前进后不久，听闻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飞马求见。据上报的属下说，赶来的男女绝口不提自己身份，都是破衣烂衫，男人也就罢了，那个女孩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瘦得皮包骨头，看那样子，好像还生着病。他们手上有一封武二公子送来的信。来者说，这封信一定要亲自交到靖安王世子手上。

武定川有点莫名其妙，临时搭了个军帐，叫属下把两个人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男子，武定川不认识，头上戴着檀香木簪子的女子有点面熟，好像是……

是玉镜公主宋明臻！

武定川见过宋明臻，虽是遥遥一望，却深深记在了心上。

半个多月前，武定川在京城一战结束，打算暂时返回府邸稍作休整，远远看见黎国派去增援城门的将士们一身血色地返回鹊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蓝色圆领绣花裙衫的瘦瘦小小的姑娘从鹊园门内跑出来，抱住最前面那个大山一般的汉子，检查他并没有受伤，便拉着他的手，招呼着其他人进门。

武定川身边的小将军说，那个蓝裙子的姑娘就是玉镜公主宋明臻，和她牵手的魁梧大汉，就是险些把二公子打死的公主侍卫孤野。

此时看见宋明臻，尤其是宋明臻交给他的武平川的亲笔书信，武定川更觉得恍惚。

“你要去黎**营？你知道现在前方是什么情况吗？！”武定川面色沉沉，说。

宋明臻抑制不住咳了几声，说：“正是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我才要去。你们靖安军和燕北军刚刚遭受重创，就算和黎国作战能够取胜，要付出多少代价，我想不用我说，靖安王世子也是知道的。”

武定川将信放在火烛上烧了，说：“既然二弟无条件地信你，我也可以信你。我可以派人带着我的军令，让你一路畅行无阻。不过有一点，我要和你提前说明。”

武家兄弟们能够如此相互信任，还有点出乎宋明臻的预料，在此之前，宋明臻还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呢。宋明臻说：“有什么话，请世子明言。”

武定川说：“我知道，你们黎国人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我瑨国埋下细作和暗桩了，两军阵前，细作尤其令人厌烦。我只能派人送你到黎国或者沦陷区去，你不能在我瑨国的军营里停留。你明白吗？”

自然是明白的。两方正在开战，宋明臻作为黎国公主，手下的人难保不归附宋华庭，若是趁着在瑨**营接触宋明臻的机会探听瑨**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宋明臻当即回答：“理应如此。”

武定川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目光落在宋明臻身边一直默无声息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身量瘦高，却明显不是军中的武士，应该不是武平川和司钺的手下。他斜着眼问：“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敢问拜的是哪尊神、问的是哪座庙？”

男人总算抬了头。他行了个黎国的拜礼，说：“黎国白衣李素生拜见靖安王世子。草民只听命于玉镜公主，受公主差遣。”

武定川在李素生身上着重打量了几眼，确认这个男人的确不属于行伍，偏偏宋明臻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还随身带着他，想来他有他的过人之处。什么过人之处呢？答案很明白，他应该是宋明臻安插在瑨国的那些暗桩的总指挥。

武定川最讨厌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细作和暗桩，看李素生一眼，竟觉得眼珠子都脏了，立刻厌恶地摆摆手让他们下去，随即点了二十几个精兵，饭来不及让他们吃，水也没让喝一口，直接打发走了。

送走宋明臻，武定川的兵马继续急速前进！

七月十九一早，天刚亮，暑气尚来不及发挥威力，云南的兵马就在朝廷的安排下，有秩序地撤离京城。镇南侯司瑛和次子司谨言在宫中拜别了扶病相送的司瑞，在燕王的护送下，接受着城中百姓的感激与崇敬，从朱雀华街骑马缓缓走向麒麟门。

到处都是欢送的百姓，被簇拥在街道当中的云南军一眼望不到头。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镇南侯司瑛今日脸色极佳。在京城待了不到两个月，除了最初在太子成亲大典上的忘情挥刀，喋血玉阶，便旁观了之后一系列的大事。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梁王司慕谋反被杀，谢迎天大军烟消云散，四大家族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创，许多朝臣因为不同的派系和阵营而死死伤伤，十室九空，更有趣的是，皇后被囚禁直至绝食而死，太子被贬为庶民，生死不知，就是一直以来被各方争夺、成为万民焦点的和亲公主宋明臻，也因为黎国的忽然倒戈而灰溜溜离开，据说已经身首异处，当初的成亲大典，到头来只留下一场笑话。京城，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也不能这么说。

卫国公赫连绰重掌军权，昨日才去巡查了他当初从燕北带来的、暂驻京郊的两个大营，听说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勃发英姿，令包括燕北军、中央军和禁军在内的所有军队大为激动。他只带了一个姑娘去迎接人们崇拜的眼光，那个叫冯煌的姑娘也有意思，是司瑞撇下所有人，目前唯一亲自封赏的三品怀化大将军——那样的官职阶品，就是后宫的嫔妃和公主，见了也要行礼的，只是据说，那位女将军好像并不在乎这些荣誉和头衔，已经于几日前离开京城了。

燕王虽在调兵途中受了好些折磨，但他在整个瑨**民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经远远高出了顺利从川蜀调兵支援京师的楚王殿下，想要再进一步，或许也不是难事，而跟随他从南方一路讨贼勤王的将士们，包括镇南侯府上下和战功赫赫的滕普阳等将领，都会在不日后得到朝廷的大肆封赏，画像麒麟阁、名垂青史册，享有无上荣光。

即将踏上归程的司瑛，尤其在看到与燕王并肩而不落下风的司谨言和满心满眼都是丈夫的孙桃的时候，志得意满的情绪更是难以抑制。

只是司瑛不知道，在他的队伍里，已经混入了一个硌牙的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