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第一百零五章 金殿对质

在场面即将控制不住、偌大的鹊园快要爆发一场小规模械斗的时候，宋明臻走出了房门。

叶继尧偷偷舒了一口气。他没有带兵的经验，也知道手下的这些士兵并不乐意听从他一个文人的命令，所以他迫切地期盼着宋明臻的出现。

见到额头冒汗的叶继尧，宋明臻心中暗自嘲笑：都说叶家出德才兼备的美人，一见叶蓁蓁便觉得所言非虚；可叶家的男儿就逊色许多了。这位叶家大公子，好像除了文墨功夫，并没有什么惊世才华。像他这样的人，隐居避世、着书立说或许还能流芳千古，若是为了家族利益，勉强带兵守土，恐怕会让人大失所望。

带着兵刃、谁也不服谁的人们，在看到盛装的宋明臻的时候，都没了声响。

叶继尧走过来，礼数周全地对着宋明臻拜了拜，说：“玉镜公主玉安。下官摄京城兵马提督叶继尧，奉命追查刺杀成国公的刺客。请公主行个方便。”

“奉命？奉谁的命？”宋明臻问，“令尊成国公吗？”

叶继尧：“……”

宋明臻整了整身上的礼服，说：“也不知道这是巧还是不巧，最近我总和贵府打交道。叶大公子刚做了这兵马提督的劳碌官，就替父亲赚来了一个刺客，也让本公主非常怀疑此事的动机。”

“玉镜公主是客，下官不便驳斥公主，以免伤了两国和气，不过作为父王的儿子，在下还请公主口下留德。这件事的是非对错，自有陛下和诸位大人裁断，叶家行端坐正，自是不怕外人说三道四的。”叶继尧正色道。

哦，叶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嘴皮子还算好使。

宋明臻冷笑一声，说：“说的也是，既然是非不会颠倒，本公主当然要和成国公在御极殿上对质一番。叶大人要是想搜查鹊园，也请拿出陛下手诏，否则我黎国护卫没有一个像大人那样知书达理，万一伤了谁的性命，我怕……”

“嗯？”

“我怕打扫起来太麻烦。”宋明臻说着，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宋明臻经过通报踏入御极殿的时候，御极殿上的人们正因为叶明德自称遭到了杀手刺杀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人们既震惊于堂堂国公大人竟然会在早朝的时候被刺客刺杀，更恼怒于刺客竟在鹊园附近消失不见。联想到三个参加了截杀叶家小姐的匪徒的口供，朝臣们一致认为，这件事和玉镜公主脱不了干系。

宋明臻这是要干什么？杀了叶家小姐不解气，还要杀叶家当家人吗？恼羞成怒？擒贼擒王？

额，最后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合适——意思差不多就行。

司瑞尚不能做出什么表示的时候，玉镜公主宋明臻不请自来。一向自诩能准确掌控朝局的陛下司瑞，现在真的猜不到，事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了。

宋明臻的脸色很不好看，只是一双大眼睛还那么明亮，简简单单扫视御极殿上的朝臣，她好似就明白了每个人的所思所想。

她大礼参拜了司瑞，山呼万岁。

司瑞请她站起来答话，又说：“朕听说，公主自从元宵节后就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是。初到南国，总是不能适应，万幸陛下垂爱，关照优渥，臣不胜感激之至。”宋明臻的客套话说得也妥帖。

司瑞很满意，脸色和缓了不少，说：“朕正有些事想问问公主。前些日子，户部尚书叶大人的女儿回乡途中遭遇不测，被抓捕的匪徒一口咬定，是受了公主你的指使；今日一早，成国公叶卿在早朝途中险些命丧刺客之手，而刺客在鹊园附近消失不见。朕知道公主仁善守礼，黎国和瑨国又有生死之交，想来公主是不会卷入这些是非之中的。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朕还是想请公主当众解释一番。”

宋明臻朝着司瑞拱手拜了拜，又对着叶明德拜了拜，说：“谢陛下信任。成国公屡遭不顺，本公主深表遗憾，只是，这些事与本公主没有关系。”

叶明德不紧不慢地说：“以公主的意思，这些都只是巧合了？”

“非也，”宋明臻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是巧合呢？”

朝臣们有些意外。

叶明德很是满意。

宋明臻说：“正如陛下所说，瑨国和黎国乃是生死之交，本公主来到瑨国和亲，也是为了两国邦交长久稳定。我初入瑨国的时候，楚王殿下就曾告诉我，他和叶尚书的女儿叶蓁蓁情投意合，且已经定下婚约，我几次见他们出双入对，低眉耳语，彼此之间再也容不下他人，自然十分羡慕。明臻命薄，曾有三次婚约而未能达成，颇为遗憾，耿耿于怀。将心比心，明臻怎么会明知强求不来还要破坏别人的感情呢？”

宋明臻说得慷慨又深情，让很多人不住点头。

宋明臻又说：“至于成国公遭遇刺杀，各位也知道，我病了这许多天，哪里有精力去取别人的性命？更何况叶家大公子执掌兵马提督府，我若真这么做，岂不自讨苦吃？再者，成国公与我非但无仇，反而有恩。当初家仆与武家二公子手下的校尉在街市上起了冲突，武二公子鉴于之前对我的偏见，带了兵马，打算闯进京兆府私自处死我的护卫统领。是成国公不避刀锋，将武二公子劝了回去，不仅为我的护卫统领保全性命，也为我保全了颜面。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冒犯？”

在场的很多人因为司瑞的有心隐瞒而不清楚甚至不知道武平川为了武羿而险些攻入京兆府衙门的事，此时听见宋明臻这样说，都觉得宋明臻无辜被冤枉而武平川得寸进尺了。

“所以，玉镜公主觉得这些事该如何解释？”叶明德看客一般站在一旁问道，好像宋明臻说得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

“我目前还不能确定，不敢妄言。”宋明臻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能解释！”一个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声音从御极殿外传过来。宋明臻没有回头就知道，这个人是司钺。

这个人，有着一双令宋明臻瞧见了就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