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掌上珠 第2节

  =========

  海棠园，室内两盏灯亮着，小姑娘还窝在贵妃榻上等韩晗过来，就听说姐姐身边的丫鬟要见她。

  小姑娘连忙将画本子藏起来，嗓音软绵绵的，又透着丝丝娇憨，“你让她进来吧。”

  “奴婢见过二小姐，我们小姐说天色太晚了，她就不过来了，让二小姐晚上早点就寝。”丫鬟走上前朝小姑娘拂一礼，轻声道。

  听说韩晗不过来了，小姑娘明显有些失望，但她还是摆了摆手，软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到阿姐身边伺候吧。”

  “奴婢告退。”丫鬟浅浅一笑，拂了一礼之后退下，府中上下都很喜欢二小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们二小姐性情真挚，也难怪她们小姐和长公子都时刻牵挂着。

  恰在这时，小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珠兰迎面与韩晗身边的丫鬟碰上，珠兰飞快的问了一声好，“香兰姐姐好。”

  “这么晚了，你不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去外面做什么？”香兰蹙了蹙眉，周身带着跟韩晗一样的气度，问。

  “奴婢……”珠兰犹豫了一瞬，上前一步贴近她的身体，道。

  香兰听罢，压低了嗓音，“长公子快要回来了？”

  长公子是奉皇上的命解决朝中官员贪污一案，原本以为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京，而且长公子第一时间就让人通知二小姐，长公子对二小姐确实是好的过分。

  “是，但是此事目前还只有宫中知晓。”珠兰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我们不会外传，你先去伺候你们姑娘吧。”香兰到底是韩晗身边的大丫鬟，非常镇定的安慰了她，道。

  “香兰姐姐慢走。”珠兰朝着香兰福了福身，谁信不过，也不能信不过大小姐，毕竟大小姐对她们姑娘是真正的关心。

  见珠兰进来，小姑娘让正给她倒茶的丫鬟下去，问，“你刚碰着姐姐身边的香兰了？”

  “是。”春兰点头，这才将韩辰派人送给她们姑娘的信笺拿出来，“姑娘，公子说他不日就要回京。”

  “这么快？”小姑娘有些惊讶，但是弯弯的杏眼儿尽是欢喜，之前哥哥跟她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她还不太信，现在听完的确是这样，就很激动。

  珠兰憨笑着回答，“是的呢，说不定公子就是为了能早点见到姑娘，这才匆匆忙忙的回京。”

  长公子是南阳王府的义子没有错，但是架不住长公子美姿仪，冠盖京华呀，而且就连丞相府的小小姐都喜欢长公子，但是长公子一番柔情就给了她们姑娘，所以若是能成就良缘的话，那还真是应了那句“珠联璧合”，一心想要撮合自己姑娘跟韩辰的珠兰还不知道自家姑娘最近见了靖安侯府世子爷。

  小姑娘将信笺压在她的梨花锦盒中，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哥哥这次回来，肯定又要加官进爵了。”

  可是再怎么加官进爵，都不能弥补她的哥哥，旁人都以为小姑娘年纪小，所以什么事都不懂，但是小姑娘很早就知道当年事情的原委，所以只想为她哥哥鸣不平，那个皇帝还有贵妃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

  “姑娘说的是，皇上极其看重公子，这次肯定是要加官进爵了，只是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要不然奴婢担心公子回来又要责怪奴婢。”珠兰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她们姑娘喜欢看画本子，所以之前韩辰在府中的时候，每晚都要过来一趟叮嘱姑娘早些歇息，若是让公子知道她们姑娘现在又在成天看画本子，只怕要生气。

  小姑娘霎时羞靥晕红，故意拖长了嗓音道，“等哥哥回来，我一定在哥哥面前，替咱们珠兰姑娘多美言几句，让哥哥知道珠兰姑娘的衷心。”

  “姑娘又打趣奴婢。”这下轮到珠兰闹了个大红脸。

  小姑娘娇憨笑笑，懒懒如画。

  第二日，韩晗便要回昌平侯府，临走前特地来了一趟海棠园，小姑娘还刚被丫鬟折腾着起身，韩晗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她这妹妹，还真是让人怎么宠着都觉得不够。

  “我有两句话要单独跟你们姑娘说，你们先下去吧。”韩晗摆手，道。

  珠兰连忙带着一众丫鬟退下去，女子出嫁从夫，大小姐此番回来是因为归宁，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南阳王府，所以肯定是有话要叮嘱她们姑娘，但是什么事就难说了，难不成是要小心提防其他几房的人。

  “姐姐，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呀？”听韩晗说有话跟她说，小姑娘瞌睡醒了一半，每次只要韩晗说这话的时候，那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溶溶，你觉得兄长如何？”看着倾国倾城，艳比花娇的妹妹，联想到昨夜丫鬟跟她说的，韩晗佯装无意的问了她一句。

  第四章 世子==

  随着韩晗将话说完，闺阁之内安静了一瞬，就连楹窗之外的柳絮都停了摆动，雀儿高挂在枝头。

  “哥哥他当然很好了，容貌当世少有，才华不俗，气度瑰姿艳逸。”小姑娘不明白韩晗这句话的意思，犹豫了一瞬就莞尔笑道。

  这可不是她信口胡诌，主要是因为韩辰确实足够出色。

  “那跟靖安王世子比如何呢？”见她这么说，韩晗将茶盏放下，看着小姑娘天真浪漫的神情，韩晗突然生出逗弄她的想法，问。

  小姑娘眼都不眨，明眸善睐，海棠月韵，说其话来顾盼生姿，“当然是哥哥更好。”

  “那妹妹也知道兄长非咱们南阳王府血脉，前年去清心寺的时候，法慧大师说妹妹有母仪天下之相，不知道妹妹对此有何想法？”韩晗见状失笑，低头拔了一下茶盏，问。

  南阳王府认义子恰好是永定年间，韩晗第一眼见到少年的时候，便觉得他不好相与，而他之后做的事情，与他疏朗如玉的面容完全不符，当然，有丞相府跟贵妃在，若是良善，那也只能沦落到国舅府跟先皇后娘娘的下场，加之少年的身份，所以韩晗想到这京中任何一个人可能会是她妹妹未来的夫婿，但唯独没想到少年，可是不可否认，那人对她妹妹确实很好，甚至好到她这个做姐姐的都自愧弗如。

  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就凑到韩晗面前，韩晗姿态不动，就听小姑娘开口道，“姐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我相信哥哥最后一定能顺利登基，那么如果一定要立后的话，那人选最不可能的就是我。”

  当年法慧大师说这话的时候，哥哥也在，只是当时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但是小姑娘却羞的不知如何是好，本来都将这件事情给淡忘了，谁知韩晗又提起这事。

  “那妹妹对靖安侯府世子？”韩晗低声笑了笑，只怕最后立后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她妹妹，南阳王府于未来皇帝有恩，南阳王府本身对那个位置并无兴趣，但就怕到时新帝选妃，南阳王府作为京中第一世族，肯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也是为什么南阳王急着给小姑娘定亲，因为现在宫中圣上跟贵妃娘娘可都盯着她妹妹的婚事。

  但是作为长姐，韩晗自然希望她妹妹所嫁之人是她年少心仪之人，思及此，韩晗神情有片刻恍惚。

  “世子爷他温文尔雅，气度若高山流水，对琴棋书画也非常有自己的看法，他是个好人。”小姑娘清脆的嗓音透着几分娇糯，软乎乎的出声道。

  “靖安侯府世子爷确实是个好的，只是妹妹的婚事还是等兄长回来再说吧。”韩晗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缘由，靖安侯府世子是京中少有的才子，而她妹妹在琴棋书画上没什么天赋，加之靖安侯府世子那清润的性子，只怕跟他交谈几回就容易产生好感，但是这人值不值得托付终生，还是等她们查清楚再说吧。

  “哥哥他应该这几日就回来了。”闻言，小姑娘眉间流光溢彩，道。

  韩晗摸了摸她的头，浅笑道，“他回来，姐姐心里也能放心点，时候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任何事情，记得让人过来跟我说。”

  “姐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小姑娘顿时不舍的往韩晗身上蹭了蹭，就像乖乖巧巧的猫儿似的，韩晗险些都要顺势留下来了，“姐姐现在嫁人了，自然不能在府中多留，妹妹若是想姐姐了，可以来昌平侯府找我。”

  “那我送姐姐出去。”韩晗的语气就像是在哄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小姑娘脸色一红，道。

  韩晗笑意渐浓，一副宠溺的开口，“好。”

  等出府的时候，南阳王刚下早朝，他先是看了小女儿一眼，再叮嘱长女道，“爹爹知道你聪慧，昌平侯府的事情对于你来说，肯定也能应对自如，但是对于女子来说，夫妻和睦肯定是最重要的，所以爹爹希望你能够跟世子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爹爹还是那句话，慧极必伤。”

  “谨遵爹爹教诲，女儿知道，妹妹的婚事还劳烦爹爹多操心。”韩晗温婉一笑，对着南阳王轻拂一礼，举止婉柔道。

  南阳王瞥了小女儿一眼，见她俏皮可爱的藏在韩晗身后，无奈笑道，“你妹妹也是爹爹的女儿，她的婚事爹爹自然放在心上。”

  “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倒是姐姐，一定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韩晗但笑不语，父亲疼爱溶溶不假，但是父亲对君臣之别可是分的清清楚楚，韩晗就是担心等那位“好兄长”回京之后，她妹妹会被捏的死死的。

  “你看姐姐什么时候受委屈了？别说你姐夫现在没有纳妾，就算他以后纳妾，姐姐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受委屈。”韩晗揉了揉她的发髻，重新看向南阳王，“爹爹，女儿先走一步。”

  “老臣恭送世子妃娘娘。”南阳王颔首，抱拳道。

  等人走了之后，小姑娘踢了踢台阶上的石子，嘟哝一声，“就算昨日早上圣上派人请，但今天姐夫总是在府的吧，也没看到他来接姐姐，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的。”

  南阳王温和的笑了笑，“今日早朝圣上说，你兄长快要回京了。”

  说着南阳王就去看他女儿的脸色，小姑娘姣好的面颊上不见丝毫惊讶，肯定是一早就知道，南阳王轻叹一声，那人对他小女儿确实太好了些。

  “我知道。”小姑娘水雾雾的杏眼儿一眨，乖乖巧巧的道。

  南阳王点了点头，提醒她，“这几日功课记得抓紧些，要是你兄长回来检查的话，那爹爹可没法救你。”

  小姑娘一听，顿时垮下了脸，兄长回京的喜悦顿时被冲了一半。

  南阳王笑而不语。

  =========

  昌平侯府，惜音堂。

  “世子爷。”韩晗一进去便看到男人清俊的身姿，眉目不变，温婉大气的对着那人行了半礼。

  谢宴拿着折扇走过来，虚扶了韩晗一把，笑道，“阿宁不是说昨日就回府么，怎的晚了？”

  阿宁，韩晗的小名。

  “溶溶婚事需要我帮忙参考，所以就在王府里歇了一晚上。”

  “阿宁对妹妹还真是关心？”谢宴不置可否，但是眸色还是沉了沉。

  韩晗直视谢宴的冷眸，“世子爷说笑了，她是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若是再不关心她一点，恐怕也没人再为她打算了。”

  “所以也可以让阿宁委曲求全，与我结为夫妻？”谢宴半真半假的笑了声，道。

  “世子爷当年去南阳王府下聘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可是韩晗却被他这三言两语挑起了怒火，浅笑问他。

  “我是知道，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能理解。”

  “世子爷今天喝多了，紫兰，扶世子爷去休息。”知道这人今天是要给她找不痛快了，韩晗冷声吩咐道。

  谢宴眸色清清冷冷，最终难得发了善心，低哑道，“阿宁有闲情去查靖安侯府三代，不如去查一查正得盛宠的绾妃娘娘。”

  韩晗手猛然捏紧，一颗心瞬间提了上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阿宁让我心里不痛快，我……”谢宴的扇子敲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看面前姑娘微微“湿润”的眼睛，谢宴揉了揉额头，道，“罢了，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见韩晗不信，谢宴一脸正色，“真的，没骗你，靖安侯府世子对满京女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对溶溶妹妹温柔以待，想必也是钦慕溶溶妹妹的。”

  说完，谢宴直接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世子爷。”见谢宴从里面出来，伺候的丫鬟连忙行了一礼，但是谢宴径直离去，丫鬟便飞快的跑了进去，看韩晗在那愣神，忍不住劝道，“姑娘，您既然答应了世子爷，那肯定是想好好的跟世子爷过日子的，既如此，你又何必……”

  “我是答应嫁给了他，但是没答应要跟他举案齐眉。”韩晗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丫鬟见她如此，忍不住再喊了一声，“姑娘。”

  “无事，你可听说靖安侯府世子与宫中的绾妃娘娘有什么渊源？”

  “奴婢没听说绾妃娘娘跟靖安侯府世子爷有什么渊源。”丫鬟摇了摇头，主要是靖安侯府家风特别公正，靖安侯府世子爷更是端正如玉，没听说过与宫中有牵扯。

  “你让人……”韩晗坐下来沉思片刻，“算了，你现在回一趟南阳王府，就说我有东西落在了南阳王府，然后让父亲帮忙查明靖安侯府跟宫中的绾妃娘娘是否有什么联系。”

  “是，姑娘。”丫鬟见状点头应“是”，而后匆匆忙忙离开。

  =========

  自从知道兄长要回京，小姑娘便拼了命的补功课，距离约定之日还有一日，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长舒一口气，还有十页字，想必她能很快写完。

  “姑娘的字写得越发好了，等公子回来，定要夸赞姑娘。”香兰给小姑娘揉了揉手腕，浅笑安慰她。

  小姑娘软声抱怨了一句，但是想到哥哥明日就要回京，还是非常高兴，眉梢都上扬了几分，“哥哥要求可是比先生还要严格呢。”

  这时，门外有丫鬟喊，“姑娘。”

  “怎么了？”小姑娘听到声音将香兰带出去，问。

  那人正是长公子身边的丫鬟，当看到小姑娘出来，顿时喜不自胜的上前，“恭喜姑娘，公子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