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好丈夫 九十年代好丈夫 第61节

  只有在底层里挣扎过的人，才知道“靠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徐乔告诉自己，“有资源不用王八蛋。”

  死也不承认，他妒忌许子睿曾经得到的一切。

  对章斌和曾经的他来说，创业失败基本等同于家破人亡，而对许子睿来说，不过是玩儿个好玩儿的游戏。

  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还像上辈子一样吭哧吭哧积累财富。

  吃饱了撑的。

  上杆子去跟许明砚伸手，徐乔肯定不会干，他就是要在精神上碾压他，践踏他，让他在他面前直不起腰。

  徐乔很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许明砚的眼皮子底下，于是开始在各大银行跑贷款，想也知道以他的条件和人脉想借出钱来，完全不可能。

  不管他如何跟人讲自己要做的事情多有前途，结果只有一结果，被人家委婉的请出来。

  徐乔每次从银行出来都垂头丧气，有一次出来还自己躲在无人处，靠在墙角儿，红着眼圈儿闷声抽烟。

  徐乔没发现他很喜欢用自己的痛苦，去让喜欢自己的人心疼，对方眼里的在乎让他产生隐秘的快感和安全感。

  他不怕疼，他害怕像王春枝眼里那种冷漠。

  许明砚很快知道了徐乔的情况，一想到自己宝贝儿子低声下气给人陪笑脸儿，赔了笑脸儿还没个结果，又看到徐乔躲在墙角儿委屈的照片，许明砚心都被儿子哭碎了，完全坐不住。

  草，他和周雅生的，谁他妈这么大脸，给儿子委屈受，嗯，他自己给的不算数，父子没有隔夜仇。

  但自己这个儿子脾气实在是太倔强了，怎么把钱合情合理地送出去，又不被他拒绝，真他妈伤脑筋。

  许明砚把高秘书叫到办公室商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明砚翻来覆去纠结于怎么让儿子接受自己的钱，掉坑里出不来。

  高秘书一语道破，“许总，您这是关心则乱了，其实没您想得这么复杂，只需要调查一下乔乔跑过那些银行，联系过谁，找到相关人，操作一下，借他的手，把您的钱合情合理地贷给乔乔，不就都解决了。”

  许明砚一拍高志远的肩膀，哈哈大笑，“志远，我许明砚这辈子最好的投资就是你这个秘书。”

  高志远一笑，“您也一样，对我来说，半个领导，半个亲人。”

  许明砚兴头上的话，他也就听听罢了，秘书的必备素质之一：领导表扬的话不能太当真，领导的批评才是对方的真心话，这会儿跟你哥俩好，不耽误他发起火儿来六亲不认。

  高秘书领了任务去办，临走给领导把杯子里的热水续上，悄悄关了空调，这才几月份呀，就开这么低的温度，要冷静也不是这么个冷静法。

  许明砚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儿子用来搞贷款的企划书，越看越兴奋，越看越心惊，老天爷这是给了自己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绝育了又他妈怎么样，有这么一个，足矣。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这要从小放在身边教导着，孩子的前途该是多么光明无限，他可以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教他琴棋书画，但所有的这一切他都给了一个白眼狼，一个仇人的孩子，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徐乔拿到钱的时候，无声地笑了，他很清楚这钱是怎么来的，只不过给这么多，有点儿出乎意料，许明砚做的好，就要鼓励，给他甜头。

  其实他这完全是多次一举。

  只不过徐乔从没有享受过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宠爱，他不但没有安全感，还对感情完全没有自信，他害怕许明砚总得不到回应，会不跟他玩儿了。

  既然不会明着要钱，徐乔自然也不会傻到去明着给甜头儿，再次“偶遇”许老头的时候，陪着老头儿多说了好一会儿话，还破天荒给老头儿讲了个笑话逗他开心。

  他自以为自己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他给许明砚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因为他从未做过什么，一切都只不过是许明砚的自以为是，他的猜测而已。

  果然，许老头儿一回到家里，立即跑来跟许明砚炫耀大孙子今天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还讲了徐乔说给他的笑话，自己乐得合不拢嘴，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许明砚突然反应过来，狗屁的金石为开，儿子这是变相地通知他，那意思类似于“钱已到帐，谢谢啊。”

  许明砚甚至有充分理由怀疑儿子跑银行也是在演戏给他看，真特么小狐狸一只，许明砚从没觉得养个儿子这么有挑战性，被儿子耍得团团转的心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有些心情是不需要与人分享的，因为没人能感同身受。

  高兴，却也不好受，儿子越是聪明可爱，想起错失的，想起自己对他的伤害，就越是无法释怀。

  第72章 代价

  徐乔带着苏城和章斌选厂址,引进先进设备，利用苏城以前的人脉,请国外工程师指导建厂，从早忙到晚，累并兴奋着。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他意向不到的事，他竟然出名了，出名到上街被人认出来，且兴奋地指指点点那种。

  起因是周辰的新歌儿火了，火得一塌糊涂，各大电台都在播放周辰的新歌mv。

  郑玲看着mv里的徐乔发呆，她的暴力倾向并没有因为换了个壳子就有所改变，前天一怒之下,她甩了王峰一耳光,对方大吼大叫，那扭曲的神情简直丑陋极了，完全不能纾解她心里的暴虐情绪，反而会更加烦躁难受。

  徐乔不一样,徐乔永远是好看的，即便是毁容之后，他还有漂亮的眼睛,像是山泉水一样温润的声音,他的牙齿洁白清洁到让人动容,口气清新的像是雨后的山风。

  最主要徐乔很安静,即便反抗也不会吼叫,他的隐忍,他的克制,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面对什么样的暴虐情绪，都能把之沉入海底，让她得到安宁。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徐乔更能隐忍的人了，也只有他才能忍受她。

  如今，要想重新得到徐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得给他生个孩子，徐乔对孩子异乎寻常的喜爱和执着，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唯一的不好就是在梦里，有了孩子以后，徐乔再也没和她同床过，她用孩子逼他，徐乔说：“不是我需要你，是孩子离不开你，你想怎么发疯，我都可以由着你，这件事你若逼我，我便自宫。”

  对方宁可不做男人都不碰她，正是因为这句话，她才控制不住，用热汤毁了他的脸。

  这次她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对他暴力，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下狠手，她会补偿他的，他想要金钱，要名利，要地位，她现在都有能力可以给他。

  至于他身边那个妖孽，找高人收了就是。

  徐乔看着电视里的自己，摸摸鼻子，导演挺可以的，把他拍得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柔和朦胧的光线，极有感染力的面部特写，远近镜头的切换，配合着唯美动人的音乐，氛围感拉满。

  徐乔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mv里的他太尼玛纯情了，搞得跟真的似得，心虚。

  周辰的电话几乎快要被打爆了，都是星探打来询问徐乔的，拨去电话和徐乔说明情况，徐乔让他都拒了，他要敢进娱乐圈儿，就等着被老婆收拾吧。

  拍这mv，和合作的女演员肢体接触都没有，只是对了几个眼神，苏清越就已经醋翻了，仙子一怒，好几天让他不得安生，各种哄，各种安抚。

  只是让徐乔没想到的是，他越是低调不回应，就越神秘，越神秘就越引人好奇，尤其周辰对外的统一说法是：mv的男主角不是圈儿内人，好友帮忙客串，这神秘感就更上一层，

  让苏城帮忙的这段日子，徐乔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他画大饼，各种忽悠，配合着苏清越给配的药膏，真的让他脸上的疤痕在慢慢减淡，虽然并不算太显著，但已经很让他吃惊了，毕竟他试过各种昂贵的祛疤膏都无济于事。

  苏城对徐乔要做的中草药护肤品还真起了兴趣，最主要的徐乔做事很有灵性，这一点非常难得，这就是一个准潜力股。

  对于潜力股，要趁早买进，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真等徐乔发达了，他再入股，晚了。

  另外他也确实想报答周雅当初对他们母子的恩情，他在米国读书的钱都是周雅出的，衣食住行也从未让他寒酸了，即便徐乔失败，他也认了。

  这天中午，徐乔带着苏城章斌俩个人一块儿吃饭，苏城知道徐乔有点儿小洁癖，随手把喝水的茶杯用开水替他烫了一下，倒了茶水，放到他手边儿，以半正式半随意的口吻说道：“徐总，您看我怎么样，给您当个助理够格儿吗？”

  在章斌面前，他从来不叫什么“小乔弟弟”这是对徐乔的尊重，也是在章斌这个下属面前维护徐乔的权威。

  徐乔先是一愣，随后狂喜，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意外，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镇定，镇定，让老子先缓缓。

  气息微顿，挑唇笑开，“苏城，话不多说，你信我，我必不负你。”

  章斌在旁边儿升起强烈的不安全感，金主儿不但财大气粗，这招揽人才的本事也是一等一，这些天苏城的本事他看得一清二次楚，人家留洋回来的，在国际大公司干过，上杆子给徐乔当助理，这得多看好徐乔呀。

  酒菜上桌，徐乔拈起桌上酒杯，缓缓站起来，郑重道：“苏城，章斌，有你们俩位倾力相助，我相信咱们的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我敬二位。”

  说完，他一仰脖儿很干脆地全干了。上的是高度酒，三两的杯子，作为上司，他原本可以喝一口，意思一下就行了，但他真心感激苏城在他最用人的时候，能信他，帮他。

  苏城和章斌也忙站起来，干掉杯中酒，徐乔的核心班底算是正式形成了。

  厂房竣工，招聘的各类人员也已经到位，让清越选好了黄道吉日，公司正式准备开业。

  既然要干大的，开业典礼不能搞得无声无息，先声夺人造出些声势总是必要的。

  各级主管部门领导，一些原材料供应商，各个新闻媒体都一一邀请到，徐乔又给李鸣飞和薛坤打了电话，让他们带些社会名流过来撑场子，周敬周辰也通知到了，许明砚不用通知。

  令徐乔没想到的是自家老婆能量巨大，听见他给各方打电话，也随手拨了几个电话，听到苏清越称呼对方的头衔，徐乔脚下一个趔趄……，清越这人脉太可以了。

  开业这天，到处是花篮，彩带，数不清的各界祝贺条幅，到场参加剪彩的人员量级更是惊到一帮请来的媒体记者，纷纷猜测徐乔的后台。

  主持人介绍完到场嘉宾，开业典礼正式开始，需要徐乔上去致辞。

  徐乔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难免有些微微紧张，苏清越安抚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徐乔回握一下，站起身来，步履坚定沿着红毯走上致辞台，在话筒前站定。

  台下一片骚动，太年轻了！年轻得不像话，这才二十出头吧，另外长得也太像明星了，比明星还好看。

  你没觉得有点儿眼熟吗？

  真有点儿，想起来了，这不是最近特别火的那mv里的男主角吗？操，这该去混娱乐圈儿呀，跑商界来搅合啥？问题还搞得这么大发！

  这到底那家的小辈儿呀，真够宠着的，就这工厂规模和级别以及今天造的这势头儿，投入绝对是惊人的，就这么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身上，可真够财大气粗的。

  徐乔目前确实不太缺钱，除了许明砚给他的，薛坤和李鸣飞知道他要建厂子，明着要入股，其实就是给他塞钱。

  徐乔目光朝台下扫了一眼，他现在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年龄在那儿摆着，再怎么端着，也还是嫩了点儿，并没有什么震慑人心的气势。

  但他有苏清越这个外挂，刚才清越在他手镯里加持了修仙者的威压，是以他一眼扫过去，极为有上位者的威严，下面立即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你们好。今天是乔清日化的开业庆典，首先我代表公司……

  清洌明亮的声音传遍全场，许老爷子眼角湿润。

  许明砚看着儿子一身严谨的深色正装，身姿挺拔如松，虽看出有些许小紧张，但很能撑得住，目光不躲不闪，语速不快不慢，声音坚定而有力量，乔乔隐隐已经有了男人的担当和力量。

  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儿呢，为了逃避赔钱，一脸天真稚嫩的在他面前装可怜。

  而就在半年前，还点火就着，扯下输液管子就和他上手打架，这才过了多久，他竟然已经开始成立自己的公司，独挡一面了。

  除了给了点儿钱，他全程没插手，乔乔完全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开创了自己的公司。

  他成长的太快了，一定是承受了不少，才会成熟这么快吧。

  周雅忍不住掉眼泪儿，看着风光，儿子这段时间有多拼，有多辛苦，她这个当妈的看得清清楚楚。

  她其实完全不想让宝贝儿子这么辛苦，钱要那么多干嘛，玩具店，服装店，又搞了那么多地，还有一家生意不错的药店，还要折腾，有福不会享，天生就是受苦的命！

  薛坤坐他旁边儿想要掏出纸巾递给她，周敬却先他一步给姑姑递上纸巾，周雅正在走神，也没管是谁的，直接接了过来，抬眼看见是周敬，动作顿了顿，到底接受了侄子的好意。

  李鸣飞戴着帽子，墨镜，坐在周雅斜后方，手在兜里捏着纸巾，又松开。

  卷毛儿看着台上的徐乔，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了，小乔变了，说不上那里变了，就是不太一样了，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对小乔开始害怕。

  也不说是害怕，就是不由自主想要哄着他，听他的，不敢得罪他。

  以前两个人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什么秘密和心事都分享，连第一次梦遗都互相炫耀谁先来的，一块儿学抽烟，呛得肺管子疼；一块儿学喝酒，醉得东倒西歪；一块儿挨揍，一块儿揍人。

  江湖蔡徐二人组，勾肩搭背哥俩好，你踹我屁股一脚，我擂你胸口一拳，现在看着台上金尊玉贵的小乔，他怕是再也不敢放肆了。

  苟富贵，勿相忘。

  生死之交，一碗酒。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