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杂货铺 第599章 凉薄与冷漠

  然而我仔细看阿菊的神态才发现他眼中有一种期待，一种隐约的悲楚在里面，我这才明白，我原来他不只是好奇的问一下，而是真切的想要知道，甚至期待着有神族的存在。

  我看看其他人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这个希望。然而我还没有想出回答阿菊就垂下了目光，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随后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也许有些希望是不能随便给的，若你给了人家希望，最后发现事情完全不能够做到那简直就像是给了人家一拳还要严重。

  那句话怎么说的，若我没有见过阳光，我便能够忍受黑暗，有时候希望便是最大的失望。

  若神族能够帮着阿菊治好他的身体，这自然是很好的，然而他们家族传承至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过断绝这个传承的办法吗？

  这样一代又一代的牺牲自己的子女，我想没有一个家族是会长期选择不变，来做这种牺牲的吧？

  既然这么长的时间，只选出了这样一个最优的办法，那么我只能说这世间最优的办法或许在这之前这边是最好的。

  然而这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没有我们世界所谓的科学革新带来的一切，医疗的升级，所以我想阿菊的这一辈子便只能被封印在这个地方了。

  他在这里不断的封印那些恶魂，也同是封印住了自己，岁月就这样在一字一句间流走。永远的被刻在了纸上，封存了起来，在他之后他的子女便又会继续这样的刻画。

  我想他是非常希腊神话悲剧般的英雄了，然而这世间上的人只将他当做一个羸弱的女人。

  在出问题的时候，只有他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人们便想起了他，忽然的就记起了他身上所特有的本领，将他积极的请过来，不过是一种应当的意思。

  而当他将问题解决之后，他又不过是一个软弱的女子，甚至连走路都会费劲。

  我有些替阿菊觉得不值得，为这些人而牺牲，确实有点不值得。

  没想到公主也和我想到了一处，他愤愤不平的一手拍打着桌子，震动着桌上的水杯里的水抖动了一下。

  他却不管大家对他投来的惊讶的目光，恶狠狠的说道：“我看阿菊小姐就是太惯着他们了，有什么问题都立马帮着他们解决，所以他们才会觉得你们像是工具人一般的需要的时候就拿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丢在库房，哪管你们死活从心里也没有觉得应当尊重你们。

  要我说呀，他们求你们办十件事，得让他们跪到地上那种程度才帮他们做一件。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并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元也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这些人就是犯贱，你越是高高在上不理睬他们，他们越是畏惧敬畏你。”

  阿菊人就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应当是听到了公主的话，因为他很无奈的笑了一下。

  坐在阿菊旁边时刻照看着阿菊的老妇人，猛得也跟着公主一样拿手拍了一下桌子。

  他虽然动作做得很是忽然，而且煞有介事，然而手拍在桌子上的力道却很轻。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吃了人太好的，亏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阿菊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睛中似乎有点迷茫看着我们不清楚的远方幽幽的说道：“我虽然做着这关乎天下苍生的工作，这是我的宿命，我无可奈何。然而并不因为我做着这样的事，便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心系天下的好人。

  其实我比世界上任何的人都更加的凉薄，我几乎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我一面就着他们的性命，一面又漠视他们的生命。

  这位小姐若是觉得我是因为善良而对他们有求必应，那你就想错了，我不过是想要在这不断的消磨之中，尽快的结束我这悲怆的一生。往后有没有人继承我这世界又将怎样我都是不管的了。”

  他说完之后，却将眼珠慢慢的转向了木叶。我想他共同的感受到了双方的命运，然而正是这惺惺相惜之感，让他对这世间有了一些转变。

  然而总是在被需要的时候才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世间万物各有各的生存法则，各有各的存在理由哪怕是毫无作用，也是作为生命环中的一员而存在维系着整个生命环的完整。

  阿菊是想到了木叶，舍不得放手了。

  赤木一直坐在旁边，很严肃的听着，此刻他的双眼也跟随着木叶看上了阿菊。

  我坐在赤木的旁边，一直都观察着他看他似乎对木叶的愤怒，渐渐的淡了下来。

  “阿菊小姐既然都是无所谓，为什么要装出一副亲和的样子，你就将手一拍，将大门一关，管他天下人的死活，当你心里愿意的时候，你再出来帮帮忙，有何不可？”

  阿菊对着一直劝说，他的公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就像春天融化了的冰雪。

  “我也不纠结于这些勒市的凉薄也好，我冷面也罢，我这条命也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到这个时候才想着要随心所欲，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阿菊所说的力不从心，是一点没有夸张的，就在他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我都能够感受到他呼吸的缓慢。就像是随时都要沉睡过去的好梦，随时都会掉落的花瓣。

  阿菊的命已经不长了，最长也不过能够拖到一个月。

  坐在阿菊旁边的老妇人颤抖着手去按在了阿菊，很无力的放在腿上的双手。他滴着眼睛看着脚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做，然而试一试也没什么吧？

  我举起我的左手那里面藏着青南山神送我的力量。

  “青岚山神，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我的一个新结识的朋友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不知道你借我的这个力量能不能用来帮助他？”

  山神大人一定是可以听得到的，我在心里很诚恳的看着阿菊，不断的询问传达我的信念。

  阿菊用融化冰雪一样柔和的眼睛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谢谢你，不要这么为难，为了我……我是没有办法，可以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