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的尤物 一碗馄饨

  “这么准时？”苏慕安扬着眉看我。

  我不甘示弱地看回去：“大家彼此彼此。”

  相视一笑，我拉开车门上车。苏慕安帮我系好安全带，跟我说：“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还好。”

  他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开车。我说休息得还好其实都是在胡言乱语，睡的晚起得早，我休息得并不怎么好，这会儿在车上坐着，眼睛都睁不开。

  苏慕安对我说：“要是困了，你就先休息。”

  我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慕安再把我叫醒的时候，除了脖子有点酸痛，但我觉得精神充沛。我问苏慕安：“已经到了吗？”

  他笑着说：“你以为我是在开直升机吗？”

  “那怎么？”

  苏慕安慢慢把车停进停车场，对我说：“还没吃早餐吧？”

  我目瞪口呆，直摇头：“吃过。”

  他却蛮不讲理，一把拉起我下车，走进了路边的一家早餐店：“我没吃。”

  他好像经常到这一家店里来，老板和他很熟，见到他，就立马迎了上来：“先生，又来了？”

  苏慕安牵着我坐回椅子上，朝老板笑着点头：“嗯，还是老规矩。”

  老板迟疑地看了我一下：“小姐和你一个口味吗？”

  苏慕安点点头。

  我支着头对苏慕安说：“我吃过早餐了。”

  苏慕安却说：“等会儿你吃了一口，就不会再这么说了。”

  “为什么？”

  苏慕安指着老板转身去厨房的背影，神秘兮兮地说：“因为我对老板的技术很有信心。”

  我切了一声。

  陈秘书适时地给我打了个电话。

  “白小姐，您今天怎么还没有到公司？”陈秘书着急地问我。

  我这才想起，今天因为苏慕安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跟陈秘书打一个招呼，今天我不去上班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就不去公司了。”

  “好的，可是……”陈秘书纠结了一阵，她说：“可是今天我们开会要讨论公司订单的问题，因为最近公司的订单很多，我们今天要进行商家筛选。”

  我一愣：“昨天我为什么没有听说？”

  陈秘书在电话那头就快要哭了：“我把文件放到您的办公桌上了，您没看到吗？”

  我想了想，昨天下午还没下班苏慕安就到办公室来找我了，急急忙忙把我拖走，我也没有来得急去翻看陈秘书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

  我说：“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至于筛选商家，等我明天去了再说吧。”

  陈秘书更着急了：“可是今天已经有很多商家在等着和我们签合同。而且我们听说，昨天伊恩那边已经全线降价了，如果我们再不把订单给签下的话，可能会面临流失客户的危险。”

  我站起身来，“那你等我，我稍后就回去。”

  看我站了起来，苏慕安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挂了电话，我看着他，说：“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去b市了，我公司有点事情。”

  “是不是不知道要和谁签单？”

  我眨着眼睛看他：“难道我的手机声音有这么大？”

  “不是你的手机声音有这么大，而是你现在刚刚为江祁打了这个大个广告，救了那两百多条人命也不是白救的。肯定有很多的商家向你们抛出橄榄枝。”苏慕安像是早就已经想到这一点，胸有成竹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对，可是我们前天刚刚收到订单，昨天伊恩就全线产品都降价了。”

  “价格战？”

  我说：“对。”

  “现在伊恩都是什么价格，和你们家的能差多少？”

  我说不知道。

  苏慕安一脸恨铁不成钢：“这才是最关键的信息，知道这个信息，你就能知道他们究竟能赚多少。可是你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搞到手，怎么去做资料分析。”

  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我忙掏出手机给陈秘书发消息，让她把伊恩的价格体系发给我。

  我挥着手机跟苏慕安说：“我刚问了。”

  他笑：“白如斯，你还真没有什么其他优点，就是勤奋好学。”

  我得意地仰起头：“那当然。”

  陈秘书很快就把表格发了过来，我把手机递给苏慕安：“你看。”

  他划拉着大致看了一下，把手机还给我：“降价幅度还挺厉害的。”

  “没错，而且现在是冬季，很多人在这个季节都会发生突发性的感冒。现在市面上最畅销的除了我们家的一款感冒冲剂，另外就还有一款他们家的感冒冲剂。这两种药基本上是现在最畅销的药品，但是你看他们，对这种产品的降价幅度，简直令人瑟瑟发抖。”

  苏慕安笑着对我说：“现在这个价格他们利润能有多少？”

  我托腮看了看：“如果他们使用的都是地道的药材的话，现在这个价格他们利润不会太高。因为他们的配方里有一味熟地，是一种比较名贵的中药材。现在又不是生产这种药的季节。”

  “那就让他卖呗。”苏慕安一脸轻松。

  “可是如果现在让他们抢占市场的话，到时候我们的产品怎么办？”

  “利益，你不应该永远想着产品。你要记得，你是一个商人，为的是有利可图。只要有钱可以赚，其他的都不是事。”

  “可如果我们卖不出产品，岂不是市场让他们占了，到时候还不是都让他们给赚了钱去。”我小声嘀咕。

  苏慕安笑笑说：“我说让他卖这种药，又没说没让你们卖。他卖，你就买，他卖再多你都买，买外之后再转手卖出去。反正钱也是当时他们买地给你送的钱。这一买一卖，直接赚差价多好。”

  我眼睛一亮，苏慕安果然是老狐狸啊，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伊恩想引导我们和他一起进行价格战，到时候谁都不要好过，可现在我进他们的货来卖，直接赚差价。好是好，但是我还有一个疑虑：“可如果我们现在帮他把市场占领了，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苏慕安说：“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接受过媒体采访吗？咱们就等这件事情再发酵发酵，等伊恩的产品在市场上铺垫开了，然后再给他打击。”

  “万一打击不到怎么办？”

  “不可能，到时候我让寰宇帮你推，再加上你这一次做的事情，到时候市里必然会大肆宣传你的事情。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眼睛都亮了起来：“你的脑子为什么这么灵光？”

  他笑笑说：“不是我的脑子灵光，是你的脑子太简单了。”

  我瞥了他一眼，我说：“我总觉得以后总有一天，你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你数钱。”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卖你？因为卖了你会有钱吗？我觉得卖你的时间，我都可以赚更多的钱了。”

  听到他话里的讥笑，我正要反唇相讥，老板端出两碗馄饨走到我们的桌子面前：“二位，你们的鸡汤馄饨到了。”

  我一听到他的话，眼睛又亮了。

  以前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上初中左右，学校门口有一家馄饨摊子。老板好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我经常在他们家吃馄饨。他们家也卖鸡汤馄饨，金黄的汤汁上面飘几粒葱花，汤底没有虾米，因为我一吃虾就过敏。馄饨又香又好吃，香味十分浓郁。

  爸爸不让我吃那些东西，每次我都偷偷吃。好几次看到爸爸的车了，急忙蹲在老板的摊贩下面，连吞带咽，囫囵吃完一大碗馄饨。经常被噎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老板心好会送我一杯水，一边给我喂水，一边说：“闺女慢些吃，明天我还来呢。”

  可是后面老板也没有来了，初三他就走了，没得馄饨吃了，他的摊子也变成了一家卖烧饼的。爸爸那个时候也开始忙起来了，很少来学校接我。

  每次经过他的摊位我都会觉得有些若有似无的失望。

  “怎么了？”苏慕安看我入神，叫了我一声。

  收回思绪，我看着苏慕安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馄饨？”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原来你也喜欢吃啊，我也喜欢。咱们在吃的这一项上还算合拍。”

  我朝他眨眨眼睛，喝了一勺汤。这一勺汤几乎把我拖回了十几年以前我的初中时代。我几乎热泪盈眶，我拉着苏慕安的手，说：“你知道吗？这馄饨好像我以前最爱吃的那家的馄饨。”

  苏慕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快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不拿东西给你吃。一碗馄饨就让你热泪盈眶。”

  我摇摇头，说：“你不懂我们这些愁肠百结的少女情结。”

  苏慕安朝我翻了个白眼：“少妇情结吧。”

  我抬起眼，朝他翻了个大咧咧的白眼：“苏慕安，我觉得你这个态度是不配拥有女朋友的。”

  “啪”的一声，苏慕安往我的嘴里塞了一个馄饨，他恨恨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看到他恶狠狠的样子，我倒真的不说了。我低着头扒拉着碗底，没有虾米。我笑咪咪的吃完了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