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清穿着那件美轮美奂的大红嫁衣安静的端坐在妆台前,一位年近六旬,却面容圆润慈祥,依然满头青丝的婆婆,拿着一把玉梳一下一下的为她梳理着那头长可遮臀的乌发。玉梳从发根缓缓滑到发尾,直到那如瀑布般的乌黑发丝变得顺滑无比。
婆婆一边梳,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五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吉祥话说完满头青丝也已经梳顺,婆婆不但吉祥话说的好,手也极为巧,看着就知道是做惯了好命婆的。她为刘玉清梳了一个精致的凌云髻,为她戴上一整套宫里赏下的赤金红宝石首饰。这才笑道:“老身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命婆,见过的新嫁娘无数。像睿亲王妃这样美貌又有福气的可真不多。那睿亲王又是器宇轩昂,人中龙凤。王妃嫁过去必定会夫妻恩爱,三年抱两。”
刘玉清一直愣愣的注视着铜镜中那个妆容精致却倍感陌生的女子,对于婆婆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婆婆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她这几句话虽然都是客套话,可十个新嫁娘九个半都爱听。像这位这样木头般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还真是不多。
一旁的刘夫人见状,忙给婆婆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笑道:“承您吉言!”婆婆接了荷包这才满意的笑了,她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行礼退了下去。
一位穿着红石榴裙,杏眼桃腮,样貌比叶梅苏也不遑多让的美貌丫鬟。端着一只海棠形填漆小茶盘轻盈的走了过来。
刘夫人从茶盘里接过一碗热乎乎的银耳桂圆红枣汤,慈爱的说道:“玉清,吃点吧!今天还有好一场折腾呢!不吃点东西是熬不过去的。”
刘玉清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刘夫人急道。
那个美貌丫鬟见状,快言快语的说道:“夫人,瞧王妃的模样实在是没有胃口。不如婢子等会包上几块点心藏在身上,等王妃饿了就给她垫垫肚子。”
刘夫人放下碗。无奈的道:“行吧!去包几块桂花糕。是王妃爱吃的。”她又瞥了那个丫鬟一眼,道:“你也给自己包几块点心,这一天你要伺候王妃。也没得时间吃东西。
到了这个时代,她又生活在繁华奢靡,远离战火的长安城,同样没有体会过战争的可怖。如今猛然听到芳心暗许托付了终身之人,居然和战争扯上了关系。瞬间她上辈子在电视,电脑里看见的,关于战争那血腥恐怖的场景,全都在她脑海中出现了,此刻她心中的惊惧可想而知。
郭承嗣见她吓得脸都白了,忙安慰道:“这些都是我和诸位将军的猜测,还未经过证实,你用不着害怕。再说了,出不出征的,我说了也不算。那还得诸位大臣商议,皇上下旨才行。”
钟紫苑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拜托你,没经过证实的事,别拿出来吓人好不好!”郭承嗣摸摸鼻子嘿嘿地讪笑几声。
其余那些人等的不赖烦了,开始大声吆喝起来。郭承嗣对他们挥挥手,然后小声跟钟紫苑道了别,才纵马去追赶他们。
福伯如今也明白自家小姐和这位郭世子的亲密关系,忍不住笑呵呵的对豆蔻道:“这位郭大人外面瞧着傲气十足,没想到在咱们家小姐面前跟绵羊似的。想必以后就算是成了亲,那也是打不还口,骂不还嘴的主。”
豆蔻“噗嗤”一笑,道:“我瞧着也是!”
钟紫苑面上一红,嗔道:“少混说!还不瞪大眼睛仔细瞧着,别等老爷走过去了还没看见。”
渐渐的,夕阳西下,又是一个寒冷漆黑的夜晚降临了。夜色下的宫城,依然巍峨而绵延。各宫里挂起的灯笼就像是无数点缀其中的明珠,闪亮而遥远,触手难及。这里美丽奢华高贵,同时又庄严肃穆。
整整四个时辰过去了,马车里燃着的火盆渐渐熄灭,原本温暖的车厢内开始慢慢变得寒冷如同冰窖。豆蔻忙找了备用的羽纱披风给钟紫苑裹上,自己则跺着脚搓着冰冷的双手,疑惑道:“这天都黑透了,老爷怎么还没有出来,不会是雪姬弄错了日子吧!”
钟紫苑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宫门口,她担心的说道:“若只是弄错了日子倒还罢了,我只怕会出了别的意外。”
......
与此同时,与她一样感到寒冷的,还有刘玉清。刘玉清虽然身披嫁衣,盖着大红盖头,端坐在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新房中。可她的一颗心却像被泡进了冰水里。一种几乎冷到麻痹的感觉,由内而外,渐渐席卷了她的全身。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可是不管她如何竖起耳朵,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什么都听不见,四周居然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经过了热热闹闹的拜堂后,她便被送入了洞房。谁知在随后的二个时辰里,整个王府却没有一个人来理会她们主仆几个。
本来有彩霞,明月,抱琴,三人陪着她说话,倒也不觉得难捱。后来见时辰越来越晚,彩霞就有些不安了,于是她提出到前院去看看。
刘玉清本就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她略一思寻便点头同意了。谁知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彩霞却一直没有回来。刘玉清担心彩霞因为天黑迷了路,于是又打发明月和抱琴一起出去找找。
一转眼,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不但彩霞没有回来,就连明月,抱琴也不见了踪影。刘玉清蒙着盖头独自呆在新房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无数古怪念头,心中越发感到惶恐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