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分崩离析（下）

老虎坑北麓的清军已经疯狂了，他们在多尼和洪承畴的严令下，以血肉之躯硬抗靖南军的火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哪怕是山坡上已经铺满了尸体，他们依然悍不畏死地冲锋。

高坡上的火炮有的已经炮管通红，不能再开火了，而在这高坡之上，又没有固定的水源，那些炮手储存的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有情急的炮手就是直接解下裤带对着炮管小解，但这也是徒劳无力，无可奈何的炮手们只得弃了火炮，冲到了环形工事中，将早已储备好的滚木和擂石不停地往坡下扔去。

“洪督将令，攻破老虎口，有擒获小李贼者，赏万金，封侯！给老子杀！”洪承畴亲卫统领王辅臣已经亲自上阵了。

号称活吕布的王辅臣不光骑战了得，步战亦是无双，他虽然身着双甲，但是身手依旧矫健，一边不停地移动躲避坡上扔下来的石头滚木，一边不断地张弓射箭，几乎每一支羽箭都能命中一个靖南军士卒。

王辅臣的武勇刺激了跟随他出战的满洲兵以及洪承畴的督标，他们冒着靖南军的枪林弹雨，滚木擂石决死冲锋，高坡上的几道壕沟已经被尸体填平了，无数的清军踩着同伴的血**近了高坡上靖南军的环形阵地。

情势危急，一旦防线被清军突破的话，那正在攻击济度部的靖南军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揺旗！通知对面的往忠，让亲卫队上，务必将清军堵死在老虎坑，其他的人跟本帅上。”李兴猛然拔剑，自从占领梧州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上阵了，这次为了阻截洪承畴，却是不得不重新走上了战场。

“快，大帅发信号了，都给老子整队，平时大帅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现在就是我们报答大帅的时候，多他娘地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杀光这帮狗娘养的畜牲，亲卫队，有我无敌！”收到信号的王忠霍然起身，一把抄起身旁的铁锤高呼起来。

李兴在两侧的高坡上分别部署了五百亲卫，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也相信这帮铁甲兵既然能硬抗罗可铎的马队，那对付洪承畴和多尼的步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环形工事内的守军进行了一次攻击之后，李兴的亲卫队进入了战场，一队队铁甲兵在王忠和李兴的军令下很快组成了两道钢铁洪流，平端着手中的长枪缓缓地向正在拼命冲锋的清军压了过去。

“铁甲大兵！”

望着坡上如同一堵铁墙移动的靖南军，望着那军阵当中密密麻麻的长矛，王辅臣打了个寒颤，然而军令如山，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视线中，一员贼将正挥舞着宝剑指挥着铁甲并前进虽然看不到其铁盔下的脸，王辅臣定了定神，他紧紧地猫着腰，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员贼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贼将一看就是这铁甲兵的统领，若是能一举击杀此贼，这帮铁甲大兵或许就会崩溃。

然而那贼寇头目并不上前，而是驱使着铁甲兵逼近了壕沟前的清军。

“杀！”

老虎坑右侧的王忠挥舞着铁锤狞笑着逼近了身前的大清兵，这一刻没有人能挡住他，绿营兵不能，满洲大兵亦不能，长途奔袭，未经休整的清军如何是养精蓄锐的亲卫队的对手。

哪怕是他们再武勇，再敢战，也难以阻挡那道钢铁洪流，左侧山坡的王辅臣拼命地挺枪上前，只一枪就捅穿了一名铁甲兵的的盔甲，然而那铁甲兵根本不管不顾，依旧举着枪不停地往前捅刺。

在如林的长枪之前，在悍不畏死的亲卫队面前，满洲兵和洪承畴的督标终于顶不住了，缓缓向坡下退去。

没有人追击，清军退，李兴的亲卫也退，他们得到的任务是牢牢地守住老虎坑北麓。

洪承畴的军马前进不得，济度的大军已经到了总崩溃前夕，在无数溃兵的反卷下，前锋营、正蓝旗的军阵被冲的散乱不堪。

骑兵失去了马力还能叫骑兵吗，当第一队靖南军鸳鸯兵出现在季达礼眼前的时候，他已经挥不动刀了。

前锋营的阵前尽管躺满了尸体，但是却没有一个是贼寇的。

于佑明、于世忠、李嗣兴、李睿兵分四路向前锋营和正蓝旗猛冲过来，以步兵攻击骑兵，是他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是现在成了事实。

一个又一个疲累不堪的前锋营满洲兵刚杀死身前的两个溃军就被跟上来的靖南军用狼筅扫落马下，然后就是被几根长矛穿胸而过。

更多的靖南军则跟在鸳鸯兵身后扔出了一枚枚陶罐手雷，爆炸声响彻在老虎坑南麓。

无数的溃军，满洲兵被炸的晕头转向，到处都是飞射的铁片、碎瓷，一匹匹战马惊的四处飞奔，紧跟其后的鸳鸯兵和白杆兵则不停地突击。

“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看着不断倒下的溃军和满洲兵，季达礼打马飞奔，这一刻自诩天下无敌的前锋营害怕了，调转马头就往斜刺里冲突而去。

纳海的正蓝旗马甲同样也是打马狂奔，他们甚至不敢往简亲王督战的高地奔跑，而是紧跟着季达礼的前锋营纵马狂奔。

仗打成这个样子，济度知道自己等不到洪承畴的援军了，只得调转马头向杜尔佑所在的方向狂奔。

承载着济度、季达礼、纳海等人最后希望的三贝勒此刻也是头皮发麻。

一直和他对峙不敢进攻的贼寇马队开始缓缓向他逼来，因为从雩山方向来了一支万余人的贼寇步兵加入了战场。

只有三千余蒙古骑兵的杜尔佑不敢进攻，因为他无论是进攻哪个方位的贼寇，都会受到另一面贼寇的围攻。

他只得等待，只要简亲王打通了官道，这点贼寇反手就能解决，然而他没有等到清军的援军，却是等来了大批的满洲溃军。

“杀！老虎坑大捷，咱们的援军已经到了，给本将杀！”看准时机的安巴下达了进攻的军令。

三千余骑兵卷起漫天的烟尘，冲向了杜尔佑的蒙古兵。

指挥步兵大队的李广恩也适时地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军令。

杜尔佑不敢打了，驱使着蒙古兵拼命地打马狂奔，直惊的想要来汇合的季达礼和纳海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往杜尔佑方向靠拢，只得打马往南奔逃。

紧跟季达礼他们过来的简亲王济度看着两路打马疾驰的满洲骑兵也是愣在当场，他此刻手头只有一百余戈什哈，要是被贼寇撞上可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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