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二百六十章 八方风雨汇赣州（二十六）

老虎坑！

两侧山峰上的靖南军密集的交叉火力牢牢压制住了绿营兵的攻势，使得攻山的清军伏尸遍野。

两侧山坡上到处是哭喊哀嚎，疼的满地打滚的绿营兵，这些绿营兵不是被炮子击中，就是被滚木擂石砸中，一个个浑身血污，面容狰狞。

前队的绿营兵的惨状，令身后的攻山绿营兵为之胆寒，这不是交战，这是一场屠杀。

“败了！败了！”

后队的绿营再也撑不下去了，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张胆等人督战队在砍杀了数十个溃兵后，依然制止不了漫山遍野的溃军，反而被溃军裹挟着退出了两侧的高坡。

济度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敢动弹的张胆等人，心中涌出了无边的怒火。

河南绿营总兵张胆哭丧着一张脸说道：“王爷，不是末将等不尽心，而是贼寇依山设防，火力又猛，末将等实在是无可奈何呀！”

刚才绿营兵攻山，济度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心知张胆等人说的是实情，折了近两千人马才败阵，绿营兵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他略一思索就说道：“适才那一阵，诸将人人奋勇，本王是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如今贼寇扼老虎坑，我军粮道断绝，所以这仗还得打，下一阵本王让满蒙大兵为先导，尔等还需尽力。”

济度心中虽然愤怒，但是这个时候正是借重这些绿营将佐的时候，所以只得按下心中的火气，和声说道。

张胆等人如蒙大赦，纷纷保证，一定努力向前，不拿下老虎坑誓不罢休。

潮州总兵吴六奇起身请战道：“王爷，平南王在广州殉国，末将一直想要替平南王报仇雪恨，现在小李贼就在坡上，末将请为先锋，必定一举突破贼寇防线，生擒小李贼。”

“好！吴总兵既顾念旧情，又勇于任事，本王如何不允，此战本王决定主攻左侧高地，你就和满蒙大兵一起行动，若是破了小李贼，本王当表奏天子，抬你入正蓝旗。”

吴六奇大喜，猛地一跪：“奴才多谢主子爷厚恩，愿为主子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尚可喜在广州败亡，吴六奇没了靠山，现在能抱上简亲王的大腿，这让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决定主攻左侧高坡之后，济度就是猛地喝道：“宜哈齐，带着你的人和吴总兵合击左侧高坡，这一阵务必要拿下高坡，彻底打通官道。”

“喳！王爷放心，我满洲兵上阵，破开贼寇的防线易如反掌。”

宜哈齐轰然领命，作为满洲镶黄旗都统，他有他的骄傲，适才那一阵，虽然没有破开贼寇的防线，但是壕沟前的尖桩已经拔除了大半，现在只要满洲勇士全力一击，一定能攻破贼寇的防线的。

“儿郎们，跟本都统杀光那些卑贱的南蛮子！”宜哈图挥舞着长刀，带着自己的戈什哈亲自冲锋。

吴六奇也不甘示弱，提着自己的铁棍发出了总攻的号令。

这一阵，济度是以山东绿营佯攻右侧高坡，以吸引靖南军的火力，其余的军马全部投入到左侧的高坡，在他看只要破了一边的高地，那另一边就会不攻自破。

许是因为满洲兵加入战场，这一阵清军的进攻强度明显较之前一阵要强上许多。

宜哈图手中的镶黄旗马甲披着镶满铜钉的棉甲，顶着盾冒着靖南军的火炮拼死突击，吴六奇的绿营同样悍不畏死地往上攀爬。

高坡上的火炮不停地轰鸣，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大大小小的炮子不停地射向山坡下那如潮的人海，几乎每一个炮子都能收割好几条人命。

吴六奇可是在潮州打老了仗的人了，很快他就在那无边的轰鸣声和炮子的落点，判断出了山坡上火炮装填药子的停歇时间以及炮口的大致方位。

“从侧翼杀，兄弟们快点，贼寇的火炮笨重，只要咱们冲的快，他们是来不及调转炮口的。”潮州总兵吴六奇一边用铁棍指着山坡上的靖南军的阵地，一边不停地呼喝。

潮州兵确实精锐，看到吴六奇揺旗后，旋即朝着吴六奇将旗前倾的方向猛冲过去。

果然不出吴六奇所料，山坡侧翼的火力小了许多，潮州兵借着这个机会狂冲猛打，很快就抵进了靖南军在高坡上挖掘的第一道壕沟前。

“开火！”

部署在环形阵地的靖南军火枪兵在军帅府游击于佑明的命令下，对着侧翼冲上的的潮州绿营开始轮流射击。

配备了定装纸壳火药的火枪兵在防御战中优势明显，加上这些火枪上均装备准星，命中率相对于火铳则要高出许多，只两轮射击冲到壕沟前的潮州绿营就倒下了近百人。

潮州兵久在沿海和郑军作战，对付火枪和火铳齐射是有经验的，不需要吴六奇传令，这些潮州兵就是纷纷趴倒于地匍匐前进，以躲避靖南军密集的火力，而那些阵亡的绿营兵则被他们推入壕沟之中，然后借着同伴的尸体爬过壕沟。

“上滚木擂石！”

军帅府刀盾兵队正张二牛看到清军居然用这个法子躲避火枪的攻击，不由地乐了，你趴在山坡上，不正是那镶嵌满铁钉的滚木的活靶子吗。

“砸死这帮狗汉奸！”一个又一个靖南军士卒从环形工事中扔出了一块又一块石头，一根又一根滚木。

无数的石头和滚木顺着高坡滚落下来，那趴在土坡上前进的潮州兵，根本来不及躲避，不断地被滚木碾过，不断地被擂石砸中，那些滚木擂石从当面的清军身体上碾过之后，去势不减，以更快的速度朝山坡下滚去。

跟在潮州兵身后的满洲兵和河南绿营心知不好，纷纷寻找掩体躲藏，然而混乱之中，哪里又来的及，一瞬间就有数百人被砸中。

山坡上顿时响起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河南绿营游击将军王华得运气很好，身前的一块山石替他挡住了一根血迹斑斑的滚木。

正当他暗自庆幸时，一枚擂石又朝着他翻滚下来，王华心中一惊，连忙缩到那山石后面，然而那擂石撞上那山石之后高高弹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了他后背之上。

“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后，王华就是被砸的血肉模糊，那丑陋的脏器更是被砸的满地都是。

借着滚木擂石砸下的瞬间，于佑明就是长枪一挥，高喊道：“儿郎们随本将下去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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