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八方风雨汇赣州（十九）

清军大举攻山，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一举击溃明军的阻截部队，好尽快打通官道追击南逃的靖南军主力。

满洲兵进攻山口后，左翼的河南绿营连同吴六奇的潮州兵便开始攀爬左翼的山峰，右翼的山东营兵同样也在不停地攀爬，最前面的那些士卒皆是披了两层甲，拿了重赏喝了血酒的死士。

左右两侧的山峰李广恩各部署了三千兵，一路由自己亲领，一路由李雄振统领，李广恩给他们的任务是务必坚守到林善至部转入雩山。

雩山距离老虎坑并不远，但是考虑到前队携带了大量的物资，按李广恩的意思各军至少要在老虎坑坚持到天黑之前才能确保前队的安全。

山口，靖南军的火铳兵和清军的的火铳手对射开来，硝烟味呛得两边的人都是忍不住大声咳嗽。足足两个队的铳手布在山口阻击清军，清军的铳手由于乌真超哈的全军覆没，此刻的火铳手只有六百余人，而一起攻山的前锋营虽然射术精良，但是那弥漫的硝烟却是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一时间双方的人马陷入了焦灼状态。

左右两翼的清军却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借着靖南军火铳兵被正面满洲兵吸引的空挡，王国栋的山东绿营和张胆的河南绿营不停地朝两边的高地攀爬。

靖南军据有地利，清军则仗着人多势众，老虎坑两旁的山势并不险峻，这也是济度敢于追击的重要因素。

无数的绿营兵密密麻麻往两侧高地上移动，简亲王给他门的唯一军令就是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突破官道。

李雄振看到清军全力攻山，马上喝令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和滚木砸向正在攀爬的清军，不断有清军被石头砸中，那近一丈的滚木从山坡上不断地滚下，更是令清军难以躲闪，哀号之声响彻整个山坡。那些直接被砸死的清军还好说，死了就死了，没什么痛苦，可是没有死的清军的惨状着实令他们的同伴胆寒。

趁着清军被石头和滚木弄的心慌意乱的时候，李雄振就是将旗摇动，发出了反攻的军令，一千五百余早就准备好的白杆兵和鸳鸯兵军阵从山坡上猛冲正在山坡上寻找掩体躲避明军石头和滚木攻击的清军。

清军虽然人多势众，可面对从上面冲下的靖南军都是慌了手脚，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清兵死士靖南军重点打击的对象，很快双方交上手，一阵长刀入肉声后，地上立时倒下一片尸体。

有清军的，有靖南军的，横七竖八的躺在那，死了士卒身上汩汩地冒着血泡，没死的则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直如修罗地狱一般。

整个山坡上到处都是被大刀劈下的残肢断臂，那些被长枪兵捅穿的士卒一个个捂着伤口不停地夺命狂奔，鲜血流的满地多是，然后力竭倒地，这一刻人命就仿佛灯草一般，被不断地收割。

攻山受阻，山东绿营副将王国栋不由地眉头大皱，如果不能按时突破明军的防线，简亲王必然会有雷霆之怒，摄于简亲王的威风，王国栋只得亲自带着亲卫督军攻山，他麾下绿营游击常继昌素有勇力，看到副将大人亲自督军，当下就是挥着刀拼命地往前突击。

同样的情况在左翼的高地发生，河南绿营总兵张胆发了狠，将手头的亲兵全部押了上去，誓要一举突破靖南军的方线。

潮州绿营和赣州绿营也纷纷加入战场，如同潮水般向两侧的山坡攻击，人多势众的清军终于取得了优势。

尤其是潮州的绿营，在吴六奇的率领下，虽然是在山东绿营之后加入战场的，但是这会已经冲到了山东绿营之前和当面的靖南军交上了手。

吴六奇虽然年近五旬，但是手底下一点也不含糊，一根铁棍抡的如风车一般，当面的靖南军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亲自砸死了五六个贼寇后，吴六奇意气风发，手中铁棍一指：“儿郎们，贼寇就在山上，随本将一起冲。”

总兵大人神勇无双，手下的士卒更是士气大振，在吴六奇的率领下，冲下山坡的靖南军纷纷朝后退去，想要返回阵地，凭险据守。

吴六奇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即挥军急进，企图跟在靖南军身后衔尾追击。

谷内的济度看后大喜，顾谓身后的贝勒杜尔佑笑道：“这吴六奇打的好，潮州兵比山东绿营强多了，此战之后本王就赏他两个前程，让他安心替我大清卖命。”

杜尔佑也是心喜，就是将吴六奇的的生平，以及凭借数千兵马就能力抗郑成功之事说了一番。

济度听闻后，就是动了将吴六奇部收纳到自己麾下的心思，鞭梢一指就是说道：“只要此战剿了小李贼，本王便向朝廷请旨，将潮州绿营全部抬入汉军镶蓝旗。”

“王爷高见，王爷只要开个金口，这吴六奇肯定是死心塌地替王爷卖命，我等也能凭添数千勇士。”

李雄振急的双目通红，怒喝道快仍石头和滚木，守在山口的刀盾兵队官张胜急道：“李将军，可是我军还有近千人尚在山坡，若是滚木擂石砸下去，他们可是首当其冲呀。”

“砸，给老子砸，若是被清军突破，不光我守山的第四镇，林善至的辎重大队也危险了。”李雄振可不敢保证携带重炮的新三镇能够这么快转入雩山。

“狗鞑子，我操你祖宗！”张胜闭着眼睛带头扔下了第一块石头。

无数的擂石和滚木再度砸下，部署在阵地上的虎蹲炮也疯狂地倾泄着无数的散子弹。

这一次遭到打击的是疯狂后退的靖南军，还有正在疯狂追击的潮州兵，霎时间，就是有数百个明清双方的士卒被石头砸中，被滚木压倒，被如雨点般的散子弹击中。

尸堆如山，老虎坑两侧的山坡铺满了尸体，战场上无边的血腥味令躲藏在石头树木后的明军和清军心中作呕，到处是尚在不断挣扎的伤兵，那些断了腿的伤兵趴在地上费力地爬行，拖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路。

疯狂进攻的潮州兵根本没有想到山上的贼寇居然不管已方的溃军，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在密集的攻击火力下只得退了下去，借着这个空挡，没有死的靖南军纷纷逃上了山坡，计点人数后只剩五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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