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四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填河而进

随着河水渐浅，那奔腾的流水声渐渐停止，壕沟旁的开阔地上，两千余名靖南军士卒整装待发。

当然李兴也不会让他们送死，虽然他们在之前的战役中表现很是不堪，但是现在既然要让他们冒死填河，李兴还是做了一定的准备。

两千余士卒均是数人一组，顶着一大片拼接起来的木板，上面覆着数层浸水的棉被，没错就是后世那支人民军队攻击敌方城市的土坦克。

“开炮！”

随着李兴一声令下，数百门火炮同时开火，打破了黑夜的沉寂，而护城河边的壕沟里，一队队火铳兵也适时地对着广州西城开始射击。

饶是广州城墙坚固，在无数的炮子攻击下，也打的碎石乱飞，城头上是一片狼藉。

在隆隆的炮声中，靖南军的填河部队开始向护城河抵进。

“他娘的，贼寇哪里来的这么多火炮，给老子开火。”在许尔显的命令下清军的炮手一个个低着头，弯着腰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城头的火炮。

清军的近百门城防炮几乎是同时开火，无数枚炮子倾泄而下，对着那些不断向前移动的靖南军轰击着。

一时间城墙上下火光冲天，无数的炮子呼啸而过，那震天的轰鸣声，直惊的城中的百姓一个个心惊肉跳。

对于此前第五镇懦弱的表现，第五镇镇将陈博很是愤怒，所以他今天亲自带队填河，和他一起上阵的是原贵州绿营副将陈德。

本来李兴将狮卧山之战投降的汉军和绿营兵分派各镇，陈德所部的一千余人是正好分到了第五镇，他二人在孙可望驾前军那会就是相熟，现在正好又混到了一起搭伙计。

“你们给老子听着，咱们第五镇虽然比不上大帅的老三镇，但是我陈博也是从丽江和大帅一起打过仗的老人了，今天咱们是要一血前耻，谁他娘的敢后退半步，休怪老子不认人。”

陈博躲在一块木板下面，一边不停地往前冲突，一边呼喝。

另一边的陈德也是不停地挥着刀催军突进。“咱们虽然是绿营投降过来的，不过咱以前可也是大明的军队，兄弟们拿出咱们驾前军的胆气，不要让他们看轻了我们，给老子冲。”

密密麻麻的填河部队不断地向前挺进，用湿棉被包裹起来的木板很好地抵御了城上炮子的攻击，至少那些散子炮和火铳的攻击伤不到他们分毫，只有那些大将军炮和佛朗机炮的炮子才能打穿那些木板。

借着夜色的掩护，第五镇的士卒们冒死冲击，前几日那些逃兵的惨状令他们不敢回头。

冲到河边，将手中的沙袋和头顶的木板扔进护城河，然后跳进旁边的壕沟就能活命，反正这炮子也不一定会落在我身上。

“让红夷炮准备，本王到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胆子。”尚可喜看着蜂拥而至的靖南军士兵，不由地紧握拳头下令。

西门上的数门红夷炮同时喷发出怒火，硕大的炮弹呼啸从炮口射出，朝着冲突过来的靖南军飞去。

那尖厉的炮声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啪！”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正好击中一队扛着木板的靖南军，砸得那木板当场就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铁弹轰破了木板后又瞬间砸中了下面的几个靖南军，一名士卒被炮子炸得身首两处，那些铅子、铁片、石块四处飞溅，周左的靖南军或死或伤，数丈之内，一片狼藉，六七个未死的靖南军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哭号。

看到前面同伴的惨状，后面的士卒开始心中打鼓，不断地有人放缓了前进脚步，开始犹豫起来，在那逡巡不前。

跟着后面的陈博大怒，带着亲卫扔掉了头上的木板，挥着刀就砍向了那些犹豫的士卒。

“不是于国，就死于法，大帅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你们，而你们现在居然敢临阵不前，前几日的教训都他娘的给老子忘记了吗？”

看着状若疯虎的陈博，那些士卒一个个心里直打突，又想起前几日李兴斩杀本镇的同伴们的情景，哪里还敢在这边拖拉，只得冒着清军的炮火死冲。

在陈博和亲卫的弹压下，士兵们止住后退之势，又在各自队官的喝令下纷纷顶起木板继续前进，陈博和陈德到底经验丰富，很快就判断城上火炮射击间隙，然后趁着城头火炮忙着换药装弹的空隙率领着部下不断冲锋。

主将亲自带头，那些士卒更不会有废话了，陈博在靖南军中可是一镇总兵了，你的命难道比他还金贵，再加上想到大帅的律法，再是没有人敢后退，数十人一组，冒着城上的火力分散突进。

近了，近了，不断地有士卒冲到河边，将手中的沙袋和头顶的木板死命地往那河中扔去，然后赶紧往附近的壕沟跑去。

很多人就是仍掉木板的瞬间被清军的炮子击中，然后倒地身亡。

有机灵的则是顶着木板跳到前面已经铺好的木板上，然后躲在护城河的一侧，继续往前突进。

好在在临近护城河的区段，城楼上那笨重的红夷大炮却是无法射击了，因为靖南军已经脱离了它们的攻击范围，尚可喜也不想调整炮口，今天已经不能阻止贼寇填河了，这些红夷大炮可是明天应付贼寇总攻的利器。

在第五镇的奋勇冲击下，有几个区段开始渐渐被填满，更多的区段正在慢慢合拢。

终于在伤亡了近千人的代价下，第五镇的士卒填平了西门护城河的十余个区段。

看到第五镇的表现后，李兴也是感慨道：“知耻而后勇，第五镇今天决死冲击，待护城河填好之后，全镇所有士卒赏银二两。”

“是的，大帅！”身边的宋广坤连忙躬身领命。

填河之战仍在继续，在第五镇的冲击下，仅仅两丈宽的护城河已经填平了数段，但是李兴仍然没有下令退军，他需要在河底全部铺满木板，再连接旁边的壕沟，才能将颗粒火药运送到城墙之下。

不过现在的事情已经很简单了，沿着壕沟往下面扔沙袋和木板就行了。

城楼上，看着城下的靖南军已经填平了数段护城河，大清平南王尚可喜却是有些泄气，贼寇已经填平了数段，再攻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传本王令谕，停止进攻，各部轮换休整，准备明日的守城战。”城楼上尚可喜、哈哈木、李率泰等人无奈地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贼寇半夜就填平了护城河，明天必然又是一场恶战，不过好在广州城郭坚固，小李贼又没有红夷大炮那样的攻城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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