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巫界 2

  “希望……”

  艾伦其实并非不了解眼前这位老人的想法。

  不过，他不能同意这种说法。

  “威因斯先生，你应该清楚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过是一个投影，我无法接触这里的事物，我对这里也影响不了，如果你要付托希望，那么你应该交给你的弟子、你的学生。”

  “呵呵，请不要误会了，我会把希望付托给所有我能够信任的人，你是其中之一，我的弟子也是，我认为，希望是能够不断传递开去的。”

  尼克.威因斯异常爽朗地笑着。

  然后，他极为突然的转换了话题。

  “艾伦，在北方，在平原更北方的大草原，那里好像出现了一位霸主，过往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草原之王，我猜，这应该跟你有关。”

  艾伦只能说这位老人的直觉非常敏锐，但他当然不会承认了。

  并非不能信任，只是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

  如果要问艾伦为何会帮助亚人，其实出发点就错了，他只不过是想要帮忙西格马。

  从一开始不过是有点虚伪的担心与关心，然后是看不过去的伸出援手，到最后是错误地教导了对方禁忌的知识，因此到了现在，就算他能够轻易脱身不管，他也无法容许自己放任北方的亚人了。

  说起来有点羞耻的关系，他很难开口对别人解释。

  “你的情报来源还真广。”

  艾伦虽然没有口头承认，不过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基本上就等同于默认了。

  “北方平原有几个城邦与我有来往，而且我也能够用一点混沌的法术，我只是留意到了。”

  威因斯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开心的样子。

  “艾伦，我认为你可能是这个世界打破困境的机会，虽然我很满意未来即将到来的均衡，不过如果能够驱逐恶魔，获得以往的和平，那是再好不过的。”

  “我以为你应该会不喜欢亚人。”

  艾伦始终都看不透这个老人，他打算试探一下。

  “草原上的那位王者，曾经被人类帝国捕捉，差点儿成为巫师的材料，他以后有可能反攻帝国的。”

  “不，没有不喜欢，亚人也是人类，在我眼中，亚人和帝国的人类没有分别，只是，为了维持这座白塔的运作，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仅此而已。”

  威因斯是真的一脸不在乎。

  “历史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文明的兴衰起跌，不过是自然运行的一环，就算以后亚人真的称霸世界都好，人类帝国真的覆灭都好，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伦当然不会忘记这个老人现在的身份，但更重要的还是他真正的身份。

  来自于混沌的威因斯，这个“希望恶魔”，确实是不会被人类帝国的大老师的身份所束缚，他的眼界自然也能看得更广阔。

  “反过来说，艾伦，你也是人类，正常来说你应该会更亲近人类才对，毕竟亚人身上始终有非人的器官，但你看来是站在亚人的那一边。”

  “只是看不过去……”

  艾伦到现在也始终忘记不了曾经在巫师高塔中看到的景象。

  “人类就一定要站在人类的那一边吗？有时候我会不禁这么想……最初，在我看来，人类帝国的巫师反而还比较像恶魔。”

  “说得也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访问者，如果看到这里的巫师的做法，正常人都会反感的……但这也是有必要的，把这种方法流传下来的那位大贤者，在宏观角度上没有做错。”

  威因斯接下来想要说什么，艾伦已经知道了。

  艾伦抢先一步说出了其中一个理由。

  “因为比起普通的人类，有着混沌侵染的飞人器官的亚人，更容易成为恶魔降临的载体。”

  “没错，就是这样，只不过是必要之事罢了。”

  在威因斯眼中，人类和亚人都是平等的，如果有必要，就算要牺牲人类作为材料也无不可。

  现在单纯使亚人的益处与坏处比较多，所以他才会延续那位大贤者的做法。

  “亚人相比起一般人类更容易接触到混沌，更有可能吸引恶魔，因为亚人的存在就等同于接触过混沌的证据，其实如果可以，那位大贤者也想把亚人彻底清除，但那是不可以的。”

  “要为这个世界已经接触过混沌，亚人就算被杀得一个不留，以后人类还是会陆续地诞生出新的亚人……”

  艾伦当然知道，被混沌曾经侵染过的世界，是不可能变回原样的了。

  “所以还不如保留适当数量的亚人，这样一来混沌的能量就不会全面流向人类，亚人也只会在亚人之间诞生，可以少一个后顾之忧，管理上也比较方便……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正如你所说，这就是大贤者的考量。”

  “好一个爱与和平的恶魔，只要能够维持和平……他不会介意必要的牺牲。”

  艾伦获得了机神的知识，他曾经了解过能够跟人类沟通，拥有智慧的恶魔的想法和做法。

  不过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感受上果然还是有点难以适应。

  恶魔始终是恶魔，他们不管怎么像人类都好，本质上也不是人类。

  恶魔的想法和做法，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就像是人类帝国的大贤者，就像是眼前这位老人。

  他们是恶魔，但是他们会无条件地保护人类，哪怕要牺牲自己都好。

  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恶魔、他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很多时候，这是连人类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情。

  在这个角度上来说，这种正向的稀罕恶魔，的确值得佩服。

  很难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爱着人类，因为那已经是他们的本能了。

  就跟他们自己的同类一样，不过是受到本能的驱使，吞噬人类的**，以及破坏世界万物都好，理由都是无法追究的。

  “我认为，只要有人愿意对抗恶魔、对抗混沌，真正的希望就不会熄灭，只要在我死之前，希望的火种能够传承下去，那就足够了。”

  威因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他很看得开，他完全没有介意。

  他已经把能做的一切已经做好，他问心无愧。

  “艾伦，在北方的希望之火，请你好好的看着，终有一天，这份希望必然能够点亮整个世界的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