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533章 月渐低霜13

“你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这绝对是调香届不二传的绝密！”王蓁得意一笑，故弄玄虚地偏不直言，只倒了一杯香甜果酒细品起来。

“跟你说这酒后劲极大，你偏不听，一时发起酒疯来，本将军就将你丢到外头去挨冻。”李嗣源说话时暗运内力至手掌划动池中水，原本停在王蓁面前的曲觞壶立刻打着旋儿向旁边浮去。

王蓁伸手便要去捞却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栽入水中，顷刻间被水猛灌入口眼耳鼻，王蓁只觉脑子里“嗡”一声响，身子就绵软下去。

李嗣源伸手将溺入水中王蓁拎起来往自己胸前一搭，手抚着她的后背笑道：“人生得意需当心，莫使乐极反生悲。”

王蓁本就溺的不厉害，一呼吸到新鲜空气便马上恢复了神智，靠在李嗣源胸口有气无力道：“不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么？李白那厮竟敢诓我！”

李嗣源笑拥住王蓁道：“李白那厮作诗还行，旁的就不一定靠谱了。还是本将军实用，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作为报偿，你只需将这兰花香的调理之法细说与本将军便罢了。”

王蓁点头：“嗯，这自是应该。将军救命之大恩，小女子当涌泉相报！”王蓁说话时，还不忘要学江湖侠士那般拱手作揖，可一松开李嗣源的脖子又险些滑入水中。

李嗣源赶紧又一把扯住她，好气又好笑道：“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说正经的！”

这回连王蓁自己也绷不住笑起来，便将受阮玉楼做胭脂技法的点拨，用箭蛇的蛇骨粉做引，成功制成兰花香细细说与了李嗣源。

李嗣源想了想，问道：“上回老徐由云南回来，带给你的那一箱子礼物，应是建兰吧？”

王蓁点头：“嗯，我查了许多典籍，发现只有云南才有建兰中真正的下山兰，便给老徐去了信，让他帮我带些兰花回来。”

“可你为何想起做兰香？”李嗣源仍不解。

听他问起，王蓁浅浅地一笑：“这个还是源于你的一幅画。”

李嗣源长眉轻轻一挑，听王蓁继续道：“你曾为送我伴月香研制了许久才成功，而我却从未送过你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日在书房看你描一副幽兰时，口中念道：‘兰之猗猗，令人神往，何驻其香？’其中遗憾之意尤浓。我便想若能将兰花做成香品，不就是留驻兰花之香了么？而你又酷爱品香，这兰香送给你，也算拿得出手了。自那时起我便开始查各种调香典籍，搜寻制作兰香的方法，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李嗣源心下动容，抬手轻轻擦去王蓁脸颊上的水珠，温柔道：“我那副空谷幽兰图，是半年前画的，这么说，你为了调成这个香品，已琢磨了半年有余。”

王蓁把脸贴在李嗣源胸膛上蹭了蹭，小声道：“我在调香方面不如你那般有天赋，是以……调的时日久了些。”

李嗣源轻抚王蓁发鬓，温柔低语：“这兰香，我很喜欢！”

王蓁极少听李嗣源说有喜欢之物，此时听他这么说心下十分欢喜，正欲开口却冷不防打了个刁钻的喷嚏。

“是不是受凉了？”李嗣源关切询问。

王蓁揉了揉鼻头，感觉鼻音有些发重，便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咱们歇了吧，将军明日不是还要进山打猎么？”

李嗣源唤安娘进来先侍奉王蓁更衣，等王蓁回寝殿后，春沄便跟着进来伺候。

李嗣源因担心王蓁着凉，便命人将保升和尚为他们上山特备的驱寒驭邪汤熬了一副，亲自喂王蓁服下。

王蓁喝完汤水便睡下了，夜间只觉出了通身的透汗，次日清晨起来时虽觉口干并肌肤发黏，却觉通身轻盈自在，筋骨舒畅。

李嗣源见王蓁身体无碍，才放心率领侍卫入山中打猎去了。

因李嗣源不在宫内，王蓁便知让杜嬷嬷绾了个简单的回云髻，鬓边斜簪了朵秋香色的绢花，贴身穿着件家常的薄罗长裙，上身罩着滚獭兔毛边的琵琶对襟菱花夹袄，随意裹着云雁锦的小披肩。

安娘领着几个小婢进来摆干鲜果品碟子，见王蓁已经穿戴起来，便道：“姑娘略等半个时辰再出去吧，此时外头霜风尚重，看出去吹的头疼。”

王蓁轻轻摇头：“我这会儿不想出去，你得闲便过来给我研磨吧。”

安娘闻言便向书桌那边走，待走至近前却见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安娘拿起来见上面提款是忠义王妃，疑惑地转回身看向王蓁：“这封信是何时谁接了放在这里的，我怎不晓得？”

王蓁看了眼安娘手里的信，伸手道：“拿来给我瞧瞧。”安娘便将信呈至王蓁手上。

王蓁拆开信却并不从头看信的内容，只翻过次页看后头的日期，见信底的落款是九月二十六，略一思索，淡淡道：“这封信是我一月前与将军一同给王妃写的信，王妃是半个月前回的信，大约是路上遇雪耽搁的久了，或收信的人漏下了至此时才想起来。幸而信上并没要紧事，收起来吧。”说罢仍将信还给安娘。

安娘听王蓁这么说便也没多想，将信收进了信匣子，便向桌旁研墨去了。

王蓁一上午写了几篇大字并数偏小字，竟没一步也没踏出房门。

给手炉添炭的丫头，将刚温好的手炉轻轻放在王蓁书桌旁，轻声笑道：“姑娘不出去走走么？昨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鹅毛雪，姑娘若今日穿上月娘新裁的那件满绣云纹大氅，往雪里一站，定如神仙下凡一般好看。”

王蓁听着丫头说话只是一笑，仍低头写字。

待写完一行，王蓁抬起头对那丫头说：“既然雪景怡人，你们也别同我一起闷在这屋里了，去传我的话，今日午饭时辰提前一刻，吃完了饭你们便出去玩吧。”

小丫头闻言，欢喜地赶着谢了王蓁大辫子一甩就往外跑，安娘高声提醒道：“可不许去腊梅林子里糟蹋！”

小丫头远远地喊了声“知道啦！”人早已跑的没了影。

安娘见王蓁仍专心写字，便低声询问：“姑娘的饭也现在传么？”

王蓁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缓缓道：“晚些吧，你就在这厢同我一起，等用过了饭陪我去林子里散散。”

“嗳”安娘轻轻地应了一声，便继续研起墨来。

王蓁手中的玉杆兼毫笔蘸饱了墨，正欲下笔时手腕却停住，沉吟片刻低语道：“说起月娘，游菁菁的那件事此时当已办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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