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444章 空谷失兰22

望着阮玉楼梨花般的玉颜，耶律德光不觉微一怔愣，缓缓收回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悄悄看向身边的李嗣源，见他神色沉静，正与过来敬酒的乔靳说话，便不自觉地又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俩个绝色女子。

今晚是大婚的前夜，众宾客要痛快欢饮一个晚上，至凌晨时分，乔靳需将聘礼奉上，因契丹族中亲贵今晚皆在场，此时奉上聘礼亦有“会亲”之意。

待明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生时，倚着契丹的礼数，要同时宰杀一匹青牛和一匹白马，以祭祀契丹宗祖之神，随后一并完成“亲迎”和“拜奥”两项大礼。至此公主大婚便算仪式圆满完成，随后的三日是不分昼夜的筵宴，只为答谢远途而来的宾客，以体现主人盛情。

王蓁事先与耶律修敏处做过功课，已将契丹族大婚的几个要紧环节了解地通透，此时见众契丹族人正拭目以待，便悄声唤来旁边侍立的春池低声吩咐了几句，春池点了点头又嘱咐了身旁侍婢几句，跟着便转身离开了。

先一波过来给正席间仨人敬酒的契丹亲贵已基本结束，耶律德光正与李嗣源和乔靳闲聊，却见几十个锐麟军士卒抬上来一串十几只大红的喜柜，皆系着火红色彩绸节的大朵团花，显得十分喜庆。

耶律德光纳罕地转头看向李嗣源，连乔靳也同样是满脸疑惑。

因王蓁事先同李嗣源说过聘礼一事，李嗣源淡笑向耶律德光解释道：“这是我们中原下聘的规矩，由男方将聘礼送至女子家中，女子的家人当场开验聘礼，若收下则表示认可男方的诚意，与你们契丹族的会亲是一个意思。”

说罢，李嗣源回头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乔靳，说道：“乔公子乃我中原名门贵族之后，只是族中已无亲故，我既为大媒，顺带为他预备一份聘礼，也算圆满了。”话落，轻轻抬了下手，春池便命人将箱笼一一打开。

契丹贵族尚未见识过中原聘礼是什么样子，此时纷纷起身抻着脖子往箱子里面看。只见箱笼之中堆金砌银，珠光宝器，玉盏琼杯，竞相争辉，炤诏昆耀，夺人眼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前面的箱子，箱内的紫色丝绒锦缎上呈着一柄稀世罕见的紫玉如意，通身镶嵌七宝，首尾两端各嵌着十颗洁白莹润的硕大东珠。

这样丰厚的聘礼，不光在场的契丹亲贵，就连耶律德光也是颇感诧异。

连阮玉楼也不禁对身边的王蓁低声惊叹道：“如此丰厚的聘礼，你和将军待乔靳实在不薄啊！不过……”阮玉楼顿了顿，转而看向身边的王蓁道：“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王蓁虽然替乔靳张罗聘礼一事，但具体预备那些东西全都交由春池去操办，其实此时她也同别人一样，头回看见聘礼。

看着眼前这一箱箱价值连城的东西，王蓁看了眼前座的李嗣源，见他正同乔靳不知说些什么，乔靳此时已是难掩受宠若惊之态。

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下面站着的春池，王蓁心里觉得春池这回莫不是把他家将军的家底子都搬出来了吧？

李嗣源此番举兵出征已经花销巨大，再被春池这样败一回，估计家当也所剩无几了，还有锐麟军那群精锐要养着，估计李嗣源回去就得把长安那套价值连城的宅子给卖了。

王蓁真心觉得，别看李嗣源此时表面上春风依旧，心里指不定正盘算回去怎样拾掇败家的春池呢。

想起那日在寝殿里，春池连那一整箱金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傲骄样，王蓁心里突然生出一众幸灾乐祸的快感。

她心里一向藏不住事儿，心下想的这些便全摆在脸上，惹地阮玉楼莫名其妙望了她半晌，终究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没事吧？”

看过了聘礼，众人继续饮宴，耶律德光忍不住笑道：“此番最大胜柔然，受益最多的就要数乔靳了，不但如愿抱得美人归，还得了李将军这么丰厚的聘礼，你的驸马府本大汗已去看过，亭台楼榭，气派不凡，能在这么短的期限内，造出这样一所豪宅，能办到之人非李将军莫属了。”

乔靳此时对李嗣源甚是感激，连声附和李嗣源麾下能人辈出。

李嗣源淡笑道：“建这样一所宅子若按照寻常建法工期确实需要很久，此番能顺利建成，还全仰赖蓁儿的老师安先生，是他将建造房舍结构的图纸重新改过，为匠人们节省了许多功夫。”

说完，李嗣源转而对乔靳道：“你能如期入驻驸马府，当重谢安先生。”

乔靳闻言便立刻起身，端了酒杯向安重悔缩在的席位走过去。

看着乔靳的背影，耶律德光向李嗣源探身低语：“我听闻敏儿对安先生颇为倾慕，不知安先生对敏儿可有动心？”

李嗣源勾唇浅笑：“大汗有乔靳还嫌不够，莫非还想从我麾下再将重悔也挖走？”

耶律德光在那次大破柔然的时候，就见识过安重悔之雄才韬略，那是百千个乔靳也不能及的。心里对安重悔确实有惜才之心，可他看得出安重悔与李嗣源是私交甚笃，情不可撼，不过是心有不甘，故借耶律修敏一事试探罢了。

见李嗣源挑明了说出来，耶律德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敢觊觎将军的人，再说像安先生这样举世闻名的风流硕才，也瞧不上我这身居塞外的鄙陋之地。”

又看了一时歌舞，眼见众人酒气微薰，耶律德光便命人放焰火助兴。

半圆形的帐顶被缓缓拉开，焰火已预备就绪，众人纷纷聚拢到场地中央去观看，坐在正席上的王蓁说嫌看的不过瘾，便拉着阮玉楼走下台子，也同众人一样挤在人群里，却并没仰起头往天上看。

在一串串耀眼的烟花在黑绒布一样的天幕上盛开，王蓁借着那洒落下来耀眼的光，看清楚了她要找的那个人的方向，牵着身边阮玉楼的绵软的小手，与周围众人擦着肩膀，向那个人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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