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362章 疏影清浅1

王蓁虽然说的轻松，可乔靳却仍是一脸严肃，坚持道：“不行，我虽然很久没有在中原生活，可是对于中原的礼节还是没有忘记的，在中原不比这里，对女孩子的要求很多，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你这几天的状况，以后你会很为难。”

“我的家人……”王蓁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燃烧正旺的火堆，喃喃道：“其实我跟你一样，在这里也没什么家人。”

又经过了一段时日的调养，王蓁终于可以自由行走，也终于说动了乔靳同她一起下山。

乔靳将随身的用品简单整理了一个包裹背在背上，又很体贴地为王蓁做了一根衬手的拐杖，带着王蓁往山外走。

王蓁是因为遭遇到意外才与乔靳相遇，当时她又是昏迷状态被带回乔靳的小木屋，所以出山的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全靠有乔靳，才比较顺利的走出了被大雪完全覆盖的茂密山林。

两人走了整整一天，直至天擦黑才勉强接近山脚下，但也只能在野外露宿一夜，等到次日在继续赶路。

晚上，坐在乔靳搭的临时御寒的帐篷前，夜风难得的很静，天空若水洗过般透彻，王蓁仰着头看漫天明媚的星子，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问道：“乔靳，明天你见到了我的家人，如果他们同你想的不一样，你会生气吗？”

乔靳刚收拾出一小块睡觉的地方，听见王蓁的问话，便挪到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看了眼王蓁美丽的侧颜，继而将目光也转向漫天繁星，温和道：“我倒没什么，我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怕你的家人误会你。”

缓缓收回目光，王蓁看着眼前的火堆，喃喃道：“是啊，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用担心，如果我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该多好啊……”

“蓁，别这么说，不管怎样有家人在身边是很好的事，自己一个人虽然无羁绊，但总归是非常孤单的。”

乔靳的话显得很真诚，让王蓁有些动容。

尽管这么多天的辛苦和危险她都挺过来了，可最终却仍一无所获，但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丁姐姐，阮姐姐还有沫沫她们，王蓁心里还是觉得很暖和。

夜里乔靳仍像以往一样，让王蓁睡在帐篷里，自己则靠坐在帐篷外照看火堆，直至不知不觉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进入皇城的一路上非常顺利，主要的原因是王蓁将一直藏在贴身小衣里的黄金腰牌拿了出来。

这黄金腰牌是她刚来契丹皇城时，耶律德光给她的。当夜混出宫她便是靠这个纯金的小牌子。只是青天白日的却是头回用到这个东西。

以前白天出城都是跟夏瀞一路，那些宫中侍卫即便有心想拦也根本近不得身。不过经过了那夜出走，王蓁觉得手里的这块小牌子倒也确实挺好用。

方才亮出腰牌的时候，那守城的守城官一看牌子，即刻对她行了个大礼，引得旁边许多契丹百姓侧目。王蓁有些心虚地用眼角打量身边的乔靳。

乔靳只是安分地微低着头，平静的侧脸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跟在王蓁身侧默默地往城里走。王蓁猜想他恐怕此刻内心也十分惊讶吧，虽然并非故意欺瞒他，但王蓁仍对自己的不坦诚而对乔靳生出些愧疚。

等回去再同他慢慢解释吧。

一路行至自己的寝宫，才跨入宫门，王蓁正想唤沫沫，却敏感地发现自己的宫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门前的庭院里雅雀无声，只有李嗣源居住的对面厢房里隐约传出来窸窸窣窣的，侍女行走的脚步声，而自己的寝宫这厢却没一丝人气儿。

王蓁急切地紧走几步，霍地推开寝殿高大的雕花木门，里面却没有丝毫的热气，紫铜暖炉里没有火光，阴暗冰凉的气息透出一丝凄凉的味道。

“沫沫？”王蓁朝着大殿内大声唤道。

四周仍寂静无声，王蓁着急地转过朱红的顶柱，撩开厚厚的曳地白幔，看见靠内侧的幔帐动了动，王蓁疾步跑过去，刚撩开幔帐，正看见沫沫从阴暗的后殿门里走了出来。

“姑娘？”沫沫乍见王蓁，好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死死握住王蓁温暖的小手，沫沫终于哭出声来。

经过与沫沫详聊，王蓁才晓得原来寝宫的侍女们皆被丁十六娘带去习舞了，只因过些时日便是契丹族规模盛大的冬季那达慕节，相当于中原的新年。

为了换取生活所需物资，丁十六娘和阮玉楼被茹茹公主使唤去为那达慕盛会筹备歌舞，因茹茹公主答应支付不菲的工钱。便只沫沫独自留下来照顾整个宫苑。

因寝宫内无人，沫沫为了节省开销，便将大殿内的灯烛炉火全都熄了。

沫沫由后院的小厨房取来炭火，将大殿内的紫铜暖炉重新点燃，又燃起几根眀烛，整个寝殿终于又恢复了昔日的生机。

伺候王蓁更衣洗漱后，沫沫挽着王蓁的手臂便一刻也不舍得松开，好似她一松手王蓁便又消失不见了似得。

“这些日姑娘不见了踪影，大汗过来询问过一次，却也只是问问罢了，并没听闻大汗派人去寻，这阵子也不见李将军他回来，倒是东厢的女官时常送过来许多银子木炭等物，只是姑娘先前吩咐过不让收将军的东西，尽管姑娘不在，奴婢仍照姑娘往日嘱咐的做了，倒是茹茹公主见你不在了，便摆出一副女主子的样子指使丁姐姐，阮姐姐及咱们宫里的宫人做这做那，只说不做事便不得食……”

听着沫沫将离宫后的琐事种种仔细说来，王蓁只觉心里酸涩。她离开的这些日不但没能解决阖宫开销问题，甚至连累她们的处境越加艰难，她走后她身边的宫人自然会遭人欺凌，她怎么就笨的没想到这一层呢？

先前的御厨已经被遣去了别的宫苑，晚间的饭食便是由王蓁和沫沫主仆俩亲自下厨张罗。做好了饭菜，待丁十六娘和阮玉楼带着宫人们习舞归来，大家自然免不了相叙一番。

王蓁将自己被云豹所伤和被乔靳搭救的经历说出来，又将乔靳介绍给众人认识。阖宫的宫人由沫沫带头当即跪了一地，郑重感谢乔靳的救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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