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322章 匏叶济盈2

王蓁抬起头，感激地看了耶律德光一眼。

耶律德光站起身，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抚了抚王蓁柔软的发顶，温柔道：“今天从王城送来很多奏章，我得去处理一下，你若闷了就去找丁十六娘。我若回来的晚，你便先歇息，习字别太累，当心低头久了颈子痛。”

王蓁用力点了下头，起身帮耶律德光整理好肩上的大裘，亲自送他出了帐车。

写了半个时辰的小楷，手腕因旧伤渐渐有些酸痛，便搁下笔，忽而想起今日似还未见沫沫过来，王蓁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了眼手边的空茶盏，便自己起身去准备端帐车外辕上的红泥小茶炉。

刚将红泥小茶炉捧入帐车内，就听身后的珠帘被人轻轻挑动，接着有轻缓的脚步声传进来。

王蓁将红泥小火炉下端的风门调整到合适位置，头也没回笑道：“若我猜的不错，你们几个丫头准又凑数摸长牌呢？嗯哼，耍得连茶都忘了点，看我下次还借不借你银子！”

门口进来的女子微垂着眉睫并没做声，只向帐车内打量了一眼，见只王蓁一人，便掀开帘子径自走了进来。

王蓁刚转回身，还没等看清进来之人的模样，嘴却突然被人捂住。

王蓁吓地就要用力扑腾手脚，却被背后的人利落地反手制住，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伏在王蓁的耳边说道：“王姑娘莫怕，我奉锐麟军李将军之命，来带姑娘离开这里。”

王蓁听她说锐麟军李将军，几乎瞬间就忘了继续挣扎，神思停滞了片刻，才转过头看着背后的女子，轻轻点了下头。

女子见王蓁的眼神渐渐放松下来，便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向王蓁拱手道：“刚才有冒犯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王蓁定定地打量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女子，见她眼下虽然穿着同沫沫相似的裙衫，身量却比沫沫高出许多，消瘦的肩膀，结实的腰身，干净利落的举止，气质完全不同于寻常的温婉女儿，尤其眉宇间，还带着一股类似男儿的英气。女子长的虽不算很漂亮，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

王蓁看了她片刻，皱眉问：“你刚才说你是李嗣源身边的人？”

女子拱手道：“正是！”

“可我在李嗣源身边做事许久，怎么从未见过你？”王蓁转身坐在榻前，歪着俏脸盘问道。

“我名叫夏瀞，是李将军的影卫，除非将军身处险境或特殊行事，否则轻易不会现身，故而姑娘从未见过我。”女子始终微垂着眼帘，平静的神态中和平静，连说话的语调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说完这番话，女子抬起头看了王蓁一眼，继续道：“夏瀞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姑娘没正面见过我。”

说至此，夏瀞抬眼见王蓁歪着漂亮的眉眼正看着自己等下文，便问：“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去年除夕夜，长安郊外同将军遭遇刺客一事。”

王蓁恍然，指着夏瀞问：“原来后面那些紧追着我们不放的刺客是被……你杀的？”

夏瀞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王蓁拿起笔架上的小楷递给夏瀞：“将你的名字写来！”

夏瀞略一犹豫，接过王蓁手里的笔，在纸上些了“夏瀞”两个字。

王蓁一看这两字就笑了，起身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这回没错了，春、夏、秋、冬。你们这四季我今日终于凑齐啦！春池，夏瀞，秋沁，冬泠，你们四个是李嗣源最为得力的臂膀，每个人的名字除了按照四季编排的姓氏之外，还同带了个水字边。”

说至此，王蓁忍不住笑道：“我就说嘛，有春秋还有冬，怎么从不见夏，原来是你啊！不过结果还是真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影子侍卫的统领，居然是个女子。”

夏瀞安静地听王蓁说完，低声道：“此处不易久待，若王姑娘对我的身份不疑，还请姑娘尽快随我离开。”

王蓁正欲开口，就听门口传进来一声冷笑：“离开？你说的轻巧，还需问问本大汗手中这把剑是否愿意！”话音落，耶律德光的剑锋已经直逼夏瀞的后背心直刺而来。

夏瀞的身子鬼魅般迅速一闪，侧身将王蓁挡在自己身后，双臂左右分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只寒森森的金钩。

耶律德光看见夏瀞亮出的兵器，微微一愣：“吴王宝勾？呵，白晓生兵器谱排第二位的利刃，怪不得敢只身入我的王帐，看来这位姑娘果然好身手啊！”说话间，剑尖又一次凌厉地刺向夏瀞的咽喉。

夏瀞也不躲避，神色从容用手臂将王蓁往里面的榻上一推，嘴里说了句“刀剑无眼，姑娘离远些”抬手时已经稳稳地架住了耶律德光的剑刃。

只这一招，耶律德光便晓得即便自己剑术卓然，一时间也胜不了这个女子，便道：“车帐内狭小，莫伤了蓁蓁，你我去外面好生打一场，若你能赢得我手中的长剑，自可带蓁蓁离开！”

夏瀞却冷着脸色道：“外头全是你的人马，我如何信你！”说话时，手上的双钩却丝毫不肯松懈。

耶律德光大笑：“就算在车里打，周围不一样全是我的人？你放心，我堂堂契丹大汗，绝不会食言于一个女人。”

夏瀞也怕在车里误伤了王蓁，略想了想，便将双钩用力向外一翻挑开剑锋，灵猫似得一个纵身由狭窄的窗口跃出了车帐。

王蓁因为担心两人的安全，也跟着跑了出去。

在茫茫雪原上，耶律德光同夏瀞面对面而立，周围立刻围拢过来一群契丹兵，将两人围在中央，契丹兵的武器全对准夏瀞一人，眼见准备随时动手。

却在几乎同一时刻，由雪地中突然腾空跃起十几个身着白色剑服的暗卫，飞身跃入包围圈中，背对着夏瀞和耶律德光，瞬间将契丹兵马阻隔在外面。

眼前的这个情景，着实令耶律德光有些吃惊，看这人的身手，随便哪一个似乎都不在自己之下，这样多的刺客，什么时候接近他的行辕，他竟然丝毫未察觉。

夏瀞冷颜面对耶律德光道：“人，我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大汗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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