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257章 兰汤沐英5

安重诲抖开随身的玉骨折扇，冷笑道：“没看出来你二人这还护主心切啊，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嗣源既留话命你们听令于我，如今你俩这幅态度，是明摆在质疑本先生的决断喽。那好，既然你们觉得本先生不如你俩，先生我也不强留，省的被人当做混吃闲饭的。”安重诲说完站起身，将门外的随侍唤进来，就开始整理自己房里的随身衣物。

春池和秋沁见安重诲这眼看是要自己走人的架势，立刻都有些发急。他二人自然知晓安重诲对李嗣源的重要。若今日将安先生气走了，明日将军回来，恐他俩个也不用在府里留了。

“先生请息怒，属下照先生的意思办就是！”秋沁说话时，伸手扯了下春池的衣袖，俩人深行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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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沫沫在寝殿看见刚刚睡醒的王蓁的时候，因已有了上次的经验，就并没显出惊讶的模样。

上回自家娘娘在李将军寝殿里帮着试喜服，她在偏室里直等至子时，困的实在没奈何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觉，谁知一觉眯到次日清晨，连清溪阁的小宫女都没留意自家娘娘是何时走的。

等沫沫着急忙慌地跑回薇璃宫，却看见王蓁正打着哈欠，慢吞吞从床幔里钻出来。

王蓁素日就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沫沫当日只当她是心疼她睡的沉便没将她唤醒，因此还暗暗愧疚了好些天。

昨日晚间王蓁什么时候回的宫，依然没人知晓，沫沫晨起时才想起来，赶着掀开床幔的时候，看见王蓁果然在床内躺着，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沫沫只以为王蓁是昨晚睡的迟了才精神不济，因又揣了满怀的愧疚便也没敢多问，只命人传了早膳进来。

伺候着王蓁用完饭，见她精神懒懒地又向床内歪着去了，沫沫便将殿内的宫女全打发出去，好让王蓁安生睡个回笼觉。

觉其实是睡不着的，之所以窝在床上，只因王蓁晓得自己脸面上藏不住事，若被沫沫瞧出来她的心思又恐生出许多麻烦。

再者李嗣源临离开的时候还特别叮嘱过，叫她不管跟谁都不得提要走的事，还特别点了丁十六娘和沫沫的名，多半是生怕她因为一时的烂好心而口无遮拦。

王蓁不想面对沫沫，其实还有另一个缘故。

在这皇宫里，各宫的主子和奴才之间，有着极其微妙的利益关系，为婢的前途大多数都同主子的前途紧密勾连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王蓁知道自己眼下只要出了宫就算逃出升天了，可沫沫这群小宫女们的下场还不知会怎样。她也不是没纠结难受过，可是昨晚上李嗣源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

李嗣源说就算她不走，被送给契丹人多半是个死，而薇璃宫这些小宫女们十有**也要陪她同去，到时候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与其大家一同被送去赴死，还不如想办法能活一个算一个。

王蓁就这么窝在床上挨时辰，下午的时候，有个甘泉宫的大太监过来送干鲜果品，说是南子皇后特地赏赐给昭容娘娘品尝的，王蓁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找个由头过来看看她是不是还老实待着。

大太监过来的时候王蓁仍脸朝里歪在床上，只懒懒地吩咐沫沫去招呼，那大太监倒是很随和，并没多留就走了。

王蓁挑拣了一块桃脯丢进嘴里嚼着，眼睛却时不时撩向窗外的日头，眼见那伏在墙头上的光影总也不挪一格，突然觉得这是自己度过的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天。

好容易挨到了晚膳时，王蓁几乎等的望眼欲穿，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只往嘴里拨了几口菜就火燎猴屁股似得坐不住了，只等着众宫女将餐盘撤去，趁着众人不留神，起身就往宫外跑。

秋日的黄昏日头转眼就落了个干净，由薇璃宫出来的时候，已过了掌灯时分，因为天色晚，并没人留意她独自一人又行止匆忙，王蓁倒是一路顺遂就来到了清溪阁大门外，见清溪阁的大门竟然没关，王蓁心下窃喜，闪身就沿着门缝溜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素日那几个进不得房的小宫女多半去吃饭了，偌大的院子里竟一个人也没有，便也没人看见王蓁进了李嗣源的寝殿。

刚踏进寝殿的门，王蓁就嗅见一股饭菜香，转头一看，见李嗣源正盘坐在茶席前吃晚饭。

王蓁进门的时候，李嗣源正吃的专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王蓁皱了皱鼻子，走过去看了眼满桌的丰盛菜肴，又看了眼吃的四平八稳的李嗣源，蹙眉道：“你晚饭吃这么多，一会儿还能不能飞的动啊？”

李嗣源嘴里嚼着一口饭菜，抬起头上下扫了王蓁一眼，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去，一本正经道：“我一个人出去是肯定没问题，不过……”话说一半，又向王蓁腰身扫了一眼。

“哎，你这话啥意思啊？我跟你讲，就本姑娘这碗口粗的小蛮腰，不说比杨柳细吧至少比得过汉宫的赵飞燕，你放心，我晚饭基本没吃，不会给你增加多余负担的。”

王蓁情急地一通解释，再抬眼看李嗣源，见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炖的雪白的鸽子汤，还顺手将自己的筷子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上。

王蓁不解地看他一眼，却听李嗣源头也没抬说道：“既然没吃饭就赶紧吃点，我这里只一副筷子，如果你不想将就，就直接用手吧。”

王蓁有些愣怔地低头，看了看眼前摆着的李嗣源刚用过的那双筷子，又抬头看向他。

“吃饱了跑起来有力气。”李嗣源说话时，将喝完鸽子汤的空碗轻轻放在桌面上，抬起眼帘看向身边的王蓁。

王蓁看着李嗣源拿起一块绢帕仔细将嘴角轻轻擦拭干净，目光落在他微呡的薄唇上，又想起他刚用过的筷子……王蓁脸蓦地一红，赶紧将头低下，没好意思用那双筷子，只伸手抓起一个豆沙包塞进嘴里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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