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见羞 第164章 有狐绥徊1

自从第一次从树上摔下来，王蓁就一直隐忍着，上次莫名被打她也忍了，可安先生曾说过一句叫做事不过三的话，这一次正巧赶上第三回，她就所幸连本带利一并挤巴挤吧还给若妍。

旁边站着的婢女们见若妍被灌的直翻白眼珠，有上前劝阻的，有往知画斋跑去报信的，有站着假哭的，就是没一个上前拉架的。

若妍平日对这些婢女时常辱骂，动辄还上手打，众人心下早对她有怨言，只碍着夏玉婵的颜面不敢明说，今日好容易见王蓁替她们出了气，众人乐的站干岸看热闹。

牧沐也没闲着，小脚丫不住地往若妍腿上踢，嘴里还喊：“打你，打你，看你以后还欺负我们不！”

正踢的起劲，突然身后传过来一阵马蹄声，牧沐转回头一看，吓地身子一激灵，赶紧去推仍骑在若妍身上的王蓁：“神仙姐姐，别打了，别打了，将，将军来了。”

王蓁此时也打的有点累了，若妍也被灌得不再扑腾了，看着跟死了没啥两样。

王蓁自己滚了一身的泥，却打的很过瘾，虽然听牧沐小声喊将军来了，却也并没觉着怕，心里头反而觉得很是畅快。

从若妍身上爬起来，拖泥带水走到李嗣源跟前，神色从容地施了个礼，又神色从容地垂着眸子立在边上，就跟眼前这场纷乱同她没半文钱干系一样。

王蓁的这份从容，同躲在她身后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牧沐，形成截然相反的一副风景。

王蓁这幅表情，李嗣源看再眼里倒觉挺有意思。挨了打是这样一副模样，打了别人仍是这样一副模样，倒也算她能沉得住气。

此时的若妍已经被人从烂泥里头拖起来，已然脏的不像样了，婢女们索性将就湖里的水给她把头脸洗洗涮洗涮，等总算能辨认出人模样的时候，若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保住了半条命。

她也算是精神头够好，刚醒过来，立刻就放声大嚎起来，尤其看见李嗣源也在场，哭的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撕心裂肺肝胆欲裂，眼泪鼻涕几乎又把脸洗了一遍，指着王蓁一通控诉。

王蓁也不辩解，站在边上只冷眼看着，好像并不认得这个人一样。

李嗣源向随后赶来的春池使了个眼色，春池立刻遣散围观的一众府侍，顺带命人将若妍先送回知画斋去，待人都散了，才将眸光转回到王蓁身上。

扫了眼她满身是泥的裙衫，李嗣源想起她上次因为七白玉子膏被冤挨打的时候，也并没像今天这样反抗，今日却为了三郎亲手做的一个毽子，将人打的半死不活。

长眉不自觉蹙了蹙，沉声道：“就为一个毽子，你何至于这般小气？”

听见他这句低斥，王蓁胸口的火气腾就窜上了脑门子。

仰起尖俏下巴，一对美眸直对上李嗣源，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冷着声辩道：“将军你恐是弄错了一件事，这毽子虽不值钱，却是我心爱之物，既说心爱，它于我便是无价宝，就算拿这样一座将军府来换，我若舍得不也是断不肯换的，通常这样的东西不能用一般市价来衡量。”

王蓁的眸子扫过去，看见立在琉脱背上白毛溜光水滑的迦楼罗，继续道：“就比如将军你喜爱迦楼罗，我若拔了迦楼罗的毛做毽子，你也照样心疼的紧，这同多少银子没甚关系吧。”

李嗣源浅然一笑，回头看了眼正悠然四顾的迦楼罗，转而向王蓁道：“你若真有本事拔下迦楼罗的毛做毽子，本将军便也不同你计较。”

王蓁脸色一变，眉目轻扬：“将军此言当真？”

“为将军者岂可出言儿戏？”

李嗣源最后一个字刚出口，王蓁一个闪身已经跑到他身侧，伸出小手往迦楼罗身上使劲扯了一把，迦楼罗吓地扑棱着翅膀哇哇大叫着腾空而起。

李嗣源赶紧回身，看见手里已握着一把雪白羽翎的王蓁，正巧笑倩兮地望着自己。

李嗣源长眉紧蹙地看着她，脱口便斥：“你不要命了！”

王蓁嘴上还挂着笑，抬头看天上，发现迦楼罗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竟突然向自己俯冲下来，吓地当即傻在原地。

李嗣源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回手一记手刃夹着疾风冲着迦楼罗劈去。

迦楼罗晓得李嗣源的厉害，扑楞着翅膀在半空中硬生生刹住一对厉爪，在李嗣源头顶盘旋几圈委屈地叫了几声，好像在埋怨他竟然向着外人欺负它，随后落寞地飞走了。

王蓁等迦楼罗彻底飞远了，才敢从李嗣源怀里探出半张脸来，看见迦楼罗在远处的天空渐渐变成一颗小白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小胸脯，偷偷去打量李嗣源的脸色。

李嗣源松开揽住她肩膀的手，转身拍了拍琉脱的脑门，琉脱甩着尾巴自己回后院的马厩去了，李嗣源则径自往云起居走。

王蓁一只手攥着鸟毛，另一只牵着牧沐，悄没声跟在李嗣源身后。

不远处的花坛后面，夏玉婵已将方才李嗣源揽王蓁入怀的一幕尽收进眼里，看着三人同向云起居而去，夏玉婵脸色有点苍白。

王蓁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她宁肯在云起居被李嗣源痛斥一个晚上，也绝不回知画斋去。

她同若妍如今住在一个屋檐下，照她那样的性情，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亏，晚上若不将她脑子吵成一锅二湳粥她王字就倒过来写。

所以，当牧沐跟着李嗣源进入正堂的时候，王蓁就厚着脸皮蹭到台阶下坐着，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万一被赶出去，她就在林子里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宿，不过只要李嗣源不开口，牧沐是断不舍得让她走的，她就能同牧沐挤着睡一个晚上，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王蓁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冷不防衣裳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一下，转头见是牧沐又走了出来，小声说：“神仙姐姐，将军让你进去呢。”

听见李嗣源唤自己，王蓁小心脏一阵忐忑，正准备往屋里走，低头看见自己脏兮兮的鞋子，便将鞋子和棉布袜子全都脱了，光着脚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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