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极 幻城

  宋凝看着她，她看着宋凝，不知何时，琴声响起，宋凝目光下移，这女子绫罗飘动，此时正在十指抚动着琴弦。

  “你是……”宋凝快走两步来到这亭子旁边，听着一串串音律传入耳中，可不论怎么听，都觉得此时的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

  因为这琴声，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琴声依旧，那女子的声音传出：“已经多久了。”

  这声音……

  “什么多久了？”宋凝向前走了两步，站在这女子旁边，他低头看着女子手中的琴，这琴……他没见过，可这双手，他却认得很清楚！

  蓦然间，女子双手顿住，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宋凝，清风拂过，将女子脸上的面纱吹落，刹那之间，那张令宋凝魂牵梦萦的脸庞出现了。

  冷月潇！

  宋凝深吸口气，连退了三步这才顿住，他看着面前这女子，一颦一笑，像极了冷月潇！

  “我本以为……你会很欢喜。”冷月潇柔声道，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幽怨，一股失落。

  宋凝喉结不禁蠕动了一下，他向前几步，站在冷月潇面前：“潇潇，你……我这是在梦里？”

  “你希望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冷月潇微微抬头看向宋凝，那样深情，星眸之中有泪水闪烁着。

  宋凝不知所措，他内心总有一种异样之感，这种感觉使得他根本无法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冷月潇自嘲一笑，身子微微一颤，坐回远处，神色哀伤，口中轻叹：“是分开的久了，你变心了？身边的那只小灵狐？还是那个为你而死的迟若兰？还是……”

  “不是！”宋凝的回答斩钉截铁：“都不是，只有你，也只可能是你。”

  冷月潇怅然：“我很冷。”

  她说着，轻轻抱起自己的双臂，贝齿咬着下唇，仿若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宋凝略有心痛，上前两步，站在冷月潇身旁，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依人入怀，宋凝本想要合上眼感受着曾经的美好，可却不知怎么，心神之中总有着一丝别扭，总觉得不舒服。

  “怎么？”冷月潇深情地看着宋凝。

  宋凝缓缓摇头，眉头微微皱起。

  “说说我们的事情吧。”冷月潇忽然开口。

  宋凝不解，却依然说起来，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

  冷月潇听得神往，她在宋凝怀中，静静地，就这样听着，感受着宋凝怀抱的温暖，听着听着，她便哭了。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她轻声抽泣着，只不过这哭泣的声音却不像是忧伤。

  宋凝说着说着，顿住了。

  冷月潇茫然地看着宋凝，似乎是在疑问。

  “你不是潇潇……”宋凝苦涩：“这里也不是梦。”

  冷月潇身子一颤，她手中一直掐着一枚丹药，直到现在，她都一直听着宋凝讲故事，而没有将丹药喂给宋凝吃。

  宋凝轻轻松开双臂，与这面前的‘冷月潇’分开，他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她：“你……是谁？这又是哪？”

  ‘冷月潇’笑起来：“这里……是幻阵，至于我，你猜得到我是谁吗？”

  宋凝微微眯起眼，脑海中回想着从一开始进入这城池的场景，一直到现在，他犹豫道：“你……是白茹？”

  就在宋凝话落之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恍惚，一阵阵波动荡起，百花消失，酒楼消失，人群消失，城池消失，此时他再看眼前，一个女子坐在这里，眼中透着绝望，透着凄凉，她是那样憔悴，憔悴到面若白纸，即便此刻她还是冷月潇的容貌，但却已经可以确定她的身份就是白茹。

  “宋凝，这枚丹药是白化任要我喂给你吃的。”白茹抬起手，手就这样举着，丹药在其上。

  宋凝皱着眉：“你这是做什么？”

  白茹身子晃了晃，似是极为无力，神色漠然，仿若是生无所恋一般：“通风报信。”

  宋凝拿过丹药，眉头越皱越紧，这丹药之歹毒，宋凝见所未见。

  “我有两个请求。”白茹忽然开口。

  宋凝将丹药收起：“你说。”

  “一，杀了我。”

  宋凝刚要开口，白茹紧接着又道：“二，杀我之前，念在我还是冷月潇的容颜，可否……再抱抱我。”

  宋凝眉头皱得更紧：“蝼蚁尚且偷生，修士修行到了如此境界极为不易，你这样便要寻死，值得吗？”

  “心已死，纵然活着，也是死了。”白茹自嘲。

  宋凝抬手，手掌轻轻按在白茹心脏前两寸处，一股灵力渗入：“心可以死，人不能死，人活着不是为了心，而是为了一股念。”

  白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一股力量流入，这股力量很柔和，但却又很暴躁，已进入她身体就开始在身体中寻找。

  这力量是宋凝传入白茹体内的，为的是寻找白茹体内是不是有什么异样，寻找之后，宋凝终于知道白茹此时寻死的原因了。

  “哎，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抱你。”宋凝转身要走。

  “我羡慕冷月潇。”白茹忽然道。

  宋凝脚步一顿，紧接着再度迈开。

  “我嫉妒冷月潇。”白茹继续道。

  宋凝脚步再次一顿，他转身问道：“你嫉妒她什么？”

  “能被自己所爱之人惦念。”白茹道。

  宋凝嘴角微微颤动：“潇潇被封在冰霜结界之中，这份惦念，我想她宁可不要。”

  白茹苦笑着摇头：“你不是女人，你不会懂的……女人最幸福的事情有两件。”

  “哦？”

  “一件，是能够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第二件，就是能被心爱之人惦念。”

  宋凝沉默，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白茹此刻为什么会这般嫉妒冷月潇，白茹此时的心境，的确与死人无异。

  宋凝进入这幻阵所虚构的城池之后，买了冰糖葫芦，卜了卦，喝了酒，吃了菜，若是白茹想要对他下毒，早就得手了，可知道如今白茹那毒丹还没有被吃下去，这便说明了白茹本就没想要将这毒丹给他吃。

  这个幻阵，是白化任设计，是白茹来执行，但白茹只是想在这里等宋凝而已。

  【作者题外话】：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