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古传 第三百章 渐变

阿哑始终低垂着头，丝毫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听见穆云锦的话语，头稍稍地抬了起来，这才看向了他，面色上好似有些刚反应过来一般，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穆云锦。

穆云锦的笑意有一瞬的滞住，却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笑着看着阿哑，轻声又问了一遍：“你们昨日，怎么回宫的？”

阿哑的眸子里似是还有些不解的模样，心头，却早已是飞快地思索了起来，便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是听清了穆云锦的问话，却是害怕若是自己做错了动作，与屋内穆云季的话头不一致，便是惹了大麻烦。

这般想着，也是迅速地沉下了心，神色变得有些憨厚，扬起手，做起了动作。

手快速地打高，而后又一下子放了下来，双手如扇子一般打开，不断地扇动着，说到底，就连阿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做的动作是何意思，只知晓此刻定要拖延着，让穆云锦看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穆云锦的眉头蹙了蹙，视线落在阿哑的手上，想要弄明白他的意思，却是怎么看都是看不出来：“你说什么？”

闻言，阿哑的心头有些放松了下来，手中动作却是不停，面上更是好似焦急一般想要急切地向着穆云锦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

哪成想，穆云锦的步子却是一步靠近了阿哑，神色也是淡淡然不已，大掌一把按在了阿哑的肩头：“不急，慢慢来。”

这般一来，倒是轮到阿哑有些尴尬，神色僵在脸上，久久都不知晓该做什么动作。

“云锦哥哥。”清丽的童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穆云季的身形已是退了出来，出现在了屋门口的地方，“云锦哥哥在做什么？不进来看看母妃么？”说着，头微微地歪着，神色上一片平静，看着了穆云锦的方向。

闻声，穆云锦和阿哑同时转过头，看向了穆云季的方向。

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穆云锦的手很快便收了回来，向着穆云季的方向笑了笑：“四哥哥在问他昨日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穆云季歪着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嘴边咧出一抹好似童真一般的笑意：“阿哑不会说话，云锦哥哥如何能问地出来？直接问云季不就好了？”

话语出口，穆云锦霎时便注意到，穆云季并未再自称季儿，而是唤自己，云季。

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季儿告诉四哥哥，你们昨日怎么回来的？”穆云锦的话语依旧绵浅，让人听不出其中丝毫急切的意味。

“云锦哥哥昨日又是何时去救我们的呢？”回过身子，穆云季再不看向穆云锦，而是小小的身子踩着稳重的步伐，往里头走去。

这一次，穆云锦明显有了长久的愣住，面前的这个孩子，究竟还是不是穆云季？

不过很快，穆云锦便回过了神，面色上依旧一片淡然，跟着穆云季的方向一同往里头走去。

语气也是格外坦然：“昨夜子时，四哥哥才赶到外郊，可那时，你们已是不在那处。”说着，语气有些低沉的模样，好似对于自己的晚去极为懊恼一般。

穆云季往里走的步子顿了一瞬，背对着穆云锦的面上，是依旧如孩童一般的悲伤之意，究竟，自己要不要相信四哥哥说的话。

还未等穆云季再想下去，穆云锦的步子已然加快走到了床边的位置，视线里好似满满的震惊，一下子跪在了床边：“母妃！”

宜嫔躺在床上，面色一片苍白，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身上盖着一条华贵的锦被，最为明显的，却是她脖颈处，缠着的一道厚厚的纱布。

“母妃……”穆云锦的面色略略的悲怆，手一把拉住了宜嫔的手，头微微垂着，从侧面看去，便好似真的极为伤心一般。

“……”穆云季站在了穆云锦的后侧方，良久，一句话都未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神色。

拉着宜嫔的手，穆云锦的身子极为巧妙地挡住了穆云季的视线，白皙的手指已是悄然搭上了宜嫔的脉搏。

“云锦哥哥昨日为何不早些来救我们？”小身子走到了椅子旁坐下，穆云季声音依旧如童音一般，却是再没有了孩童一般的语气。

“四哥哥昨日心头着急，路上便出了些状况……”

“所以，便拖到了夜里子时？”第一次，穆云季开口，打断了穆云锦的话。

搭在宜嫔脉象上的手猛地用力收紧，穆云锦抬起头，看向了穆云季，却是一下子，看到了他带着童真笑意的脸。

心头明显涌上了淡淡的斟酌，穆云锦站起身子，向着穆云季走去，声音里带着歉意：“四哥哥之错，季儿，莫要置气了。”说着，脚步在他的面前停下，大掌又一次伸出，想要摸一摸穆云季的头发。

这一次，穆云季倒是没有躲开他的手，反倒是蹭了蹭他的手，笑声银铃一般响起：“云季没有置气，只是问一问。况且，母妃也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了。”

说着，穆云季的头抬起，大大的眼里好似往日一般灵动，看向了穆云锦。

恍惚间，穆云锦摸着穆云季头发的手也是停顿了一下，低下眸子看着穆云季依旧灿烂的笑颜，好似先前那般平静模样的孩子，并不是穆云季。

嘴边一抹释然的笑，穆云锦的心头浅浅地安慰自己道，许是自己多想了，穆云季，不过是一个孩子，又怎会有那般的心思。

“昨日，是谁给母妃包扎的？”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了穆云季的头，穆云锦平缓温和的声音也是询问出口。

穆云季的笑意依旧灿烂，没有丝毫的减少，眸子里的童真也是愈发地明显：“当然是云季包扎的！云锦哥哥看着怎么样？这可是云季第一次给别人包扎伤口呢！”语气欢快，倒是与往日穆云季的反应极为相同。

闻言，穆云锦的眸子终是涌上了一抹厉光，看着穆云季依旧笑意绵绵的眸子，摸着穆云季的手也是缓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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