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一千载

  当苏烟将挡在身前的最后一本书读完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上百中谋生技能。

  会针灸，懂建造。

  盖得了房屋能猎豹……

  如果现在放他回老家苍平镇，只需他一人，镇子从破败中复苏就指日可待了。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拔掉蓝色旌旗，一本透明的书卷浮出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陆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眼。

  “恭喜！”

  摆渡老翁的声音响起，苏烟一个恍惚，突然置身在了一间暗色调的书房。

  环顾四周，书架而构的墙壁，桌椅板凳，甚至地板屋顶，表面都纹刻着不同时代的文字。

  “我明明看那些破书看了好久……难不成……都是幻觉？”

  “其实你一开始就进入了水神轩，刚才的书海，只是你的臆想……”老翁似乎听到了苏烟的心声。

  “但有一点不假，那就是水神之路～仅一条……”

  说完，摆渡老翁化作一缕尘埃，顺着窗口，离开了苏烟的视线。

  抚摸水神卷的表面，手感就像水流一样冰凉柔软。

  苏烟不禁席地而坐，开始翻阅起来。

  “果真奥妙无穷……”

  水神轩里，时而发出恍然大悟的笑声，时而传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沉吟。

  精妙绝伦的神术来自五千余载里神术师与神明神裔的智慧结晶，其中自然包罗万象，变换多端，使得少年很快便沉浸于神术的神识推演和参悟。

  同为神裔，求知阁的其他书房，每个人都用功修习着各种神术。

  如果此情此景被他们的神尊看到，一定眼前一亮，甚至，大吃一惊。

  这群少年们，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和激情面对着冗杂晦涩的书卷。

  每个神裔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多少恐慌。

  之所以拼了老命努力，还不是因为，那个没有天赋根骨平庸的人，正在崛起……

  神界，不单单是神明之间，五大圣贤也在浮屠壁的内部空间中议论着那个特殊的少年。

  夜观星辰，昼推星晷。

  苏烟的命格上，似乎溢出了美味而又腥味十足的鲜血。

  人可为兽，神亦如此……

  大陆东极，苍平镇。

  一扇金黄的空气门凭空浮现在废墟上空。

  帝江和后土走了出来。

  “这就是那孩子的故土。”后土站在身背巨轮的男人身后贴心道。

  由于数月前，苍平镇被暴躁的噬天雪夷为平地，所以两位神明透过腐朽坍塌的房屋，一眼就能望到湛蓝的东海。

  “谁抚养他长大的？”帝江问道。

  “春楼的老鸨，据说是苏烟的养母～”

  “姓甚名谁？”

  “苏丹红～”

  一念之间，后土趴在了地上，姿势狼狈，就像筋疲力竭的老狗。

  抬眼，顾不得神明形象的后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十八里运河？”

  帝江拉起后土的衣领，又是仅跨一步，两位神明已然身处姑苏城的苏家堡里……

  ——

  圣贤说进入求知阁的时限为三日，但在书房中，没有日月交替和香炉计时，所以时间的流逝，渐渐也就无人在意，而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猜中了求知阁的秘密，似乎阁内的时间法则，与阁外截然不同。

  苏烟自然也猜到了，想当初，共工可是说过，她在求知阁待了三四余载。

  水神卷分上下两册，苏烟本就没有女人的耐心，他着重看了些神武类的神术，因为，他不想辜负那把陪伴他的无名巨剑。

  “哈～”

  苏烟看到这会儿，已经哈欠连连。

  水神卷虽是一块难得一见的瑰宝，而苏烟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

  但他的视线还是被房间内其他书架上的书深深吸引。

  放下水神卷，苏烟来到一面书架跟前，随意抽出一本书籍，封面上的灰尘，正诉说着历史的厚重。

  翻开一页，泛黄而又残缺的纸张显然不属于最近的时代。

  “这～这是神族的历史！”

  没翻几页，苏烟兴奋地跳了起来。

  接着，苏烟又翻箱倒柜，将一本本书摞在地上，几座书山，瞬间将挺拔的少年埋在山脚。

  “这本好像是～介绍魔族兴起的～”

  “妖族的物种起源……”

  “世界上还有半神，好生神奇！”

  被誉为水神神裔必读秘宝的“神术.水神卷”，就这样孤单地躺在书房的角落里。

  苏烟果然是那个苏烟。

  “咦？”

  “不可能吧～三界的牛怎么会都没有翅膀呢？真奇怪……”

  同一时间，其他神裔都在分秒必争地“刷卷子”，而苏烟，已经脱下了鞋和袜子，一边抠脚一边阅读历史类的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清空了三座书山，此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烟用敏锐的嗅觉在弥漫着臭脚丫子味儿的书房里东闻闻，西凑凑。

  书房里没有暗格或者地道。

  但这间书屋里的全部书籍，没有一本提到过一千年前的历史！

  冥冥之中，这就像是在告诫来这儿的神裔们，三十六神明时期的历史，乃是神的禁忌……

  失落难免，但苏烟又拿起来一些还未看过的书籍，他还不死心。

  “龙族～龙族到底在哪呢……”

  一本又一本，汗牛充栋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

  苏烟拿起了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卷。

  纸张因年代久远，易碎，苏烟的动作格外小心。

  怀揣着最后的希望，苏烟读了起来：

  神族有云，古有天灾，外空来陨，降于湖心。后石破天惊，内有乾坤，突现身披麟甲背生双翼之庞物，口可吞天，尾可扫江河……三界合称其——龙。”

  苏烟用颤抖的手指逐渐翻遍了整本书籍，那个足以毁灭神族的外来物种，让苏烟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

  少年捂住心脏，一张英俊的脸沉在了窗下的阴暗里……

  “苏烟，时间到了～”

  突然，摆渡老翁出现在少年面前，“你和我见过的神裔……都不一样！”

  老翁的眼睛里有无法掩饰的惊讶。

  “你可知你这一待，是有多久？”

  “晚辈不知。”苏烟回道，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在求知阁外，应该只过了三日。

  “一千载！”

  苏烟一愣，这个数字着实吓人。

  “老夫略有疑惑，不知当问与否？”

  “咳～那就别问了，您吃好喝好，晚辈先走了～”说完，苏烟头也不会就朝身前的光门走去。

  “等等～”

  苏烟站定，但未回头。

  “唉～”

  摆渡老翁一口长叹，接着说道，“老夫不强求，但有一事，老夫不想隐瞒……”

  突然，苍老的声音变得严肃，“人类的体魄，在求知阁里的极限是……”

  “七载！”

  苏烟听得背后发毛，立刻跳出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