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轮回

  老爷子稀里糊涂地被宁苓赶回房间后，郁闷地躺在床上。

  他好久没碰到像苏工一样谈得来的人了，他还打算，把珍珠的秘密说出来的。

  “苓儿虽小，但嫁给苏工那小子也是幸事！”

  老爷子一边乱想一边辗转身子，衣袖一紧，胳膊上的尸斑便暴露在腐朽的空气里。

  ——

  院子里，青藤遮住了想要溜进回廊的阳光。

  苏烟与抹着眼睛低头不语的宁苓并肩坐在长椅上。

  女孩哭哭啼啼，苏烟犯愁了，“告诉我，你的秘密。”

  “苏哥哥，我不能说！”女孩情绪激动。

  苏烟心想：“难道有潜在的威胁？”

  神力波动，神识覆盖整座院子。正堂的屋顶上，侧屋的门缝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少年不敢贸然出手，只好继续问道：“你不会像其他村民一样失忆对吧？”

  女孩有所犹豫，但还是点头。

  苏烟突然发飙，言语狠毒，“你这妮子不要顽固不化，若是再不如实招来，我就一掌拍死你和里屋的老东西！”

  女孩嘴巴微张，她看见了苏烟的右手在满是尘埃的廊柱上写下的字。

  “信我，就写下来！”

  宁苓看着苏烟真挚的眼神，抬起了手指。

  “散播珍珠的谣言，照做，就能保住我和爷爷的命。”

  苏烟擦去字迹，打量着处处可怜的宁苓，又写下二字。

  “弱点。”

  女孩无奈地说，“我真不知道~”

  “轮回是无限循环的圈套，即便我和我的同伴今天还能救下所有的村民，那明天呢~以后呢！”

  苏烟故意放大声音，附近蠕动的东西开始朝回廊推进。

  苏烟猛然目露凶光，狠狠地掐住了宁苓的脖颈。

  女孩的瞳孔骤然放大，但视线深处却是盯在少年身后。

  “噗~”

  妖艳的蓝血挥洒在空中，苏烟收回插在海怪头部的冰锥。而另一只海怪，已经冻成了雕塑，直挺挺地立在苏烟的一侧。

  拨开挡在眼前的钢叉，冰雕碎了一地，随风飘散。

  苏烟扶起了跌倒在地的宁苓，“你看得见它们，而且......你对它们十分重要。”

  “所以，你一定知道它们的弱点！”

  女孩哭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

  “苏哥哥，我说。”

  ......

  杏花楼，黄昏洒进窗户。

  余晖并不火热，但很刺眼。

  宁苓躲在苏烟的怀里，六对眼睛盯着自己，她不仅害怕，还有些害羞。

  因为除了黑炭头一样的莫上桑，其余的哥哥姐姐都是俊男靓女，她有些自惭形愧。

  “苓儿，姐姐有个问题”，莫蒹葭将亲手剥开的橘子递到了女孩面前，“你为什么要给你爷爷摆出丧阵”？

  莫蒹葭听完苏烟的叙述后，就对这个疑点十分好奇。

  宁苓先看看苏烟，苏烟温柔笑笑，女孩才安心开口，“我爷爷，本来在半年前就该死了。”

  众人大惊，女孩难言失落接着往下说去：“半年前，半村的人在夜里去了海边。除了我，村子里再没有人知道这事。”

  “你怎么知道的？”伏麟质问。

  “那半村人，包括我和爷爷……还有我娘。”

  宁苓的话很冷，苏烟感觉自己的怀里像是放了一具尸体。

  “珍珠的谣言是我娘散出来的，她本不想牵连到我和爷爷，但她没想到，谣言的威力超出了她的控制。于是夜里，被旧友说服的爷爷带着我随着大家去了海边。”

  讲到这里，女孩声泪俱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上百的村民疯狂的在海边挖着泥沙，哪怕手指破了皮，胳膊脱了力，他们依然拼命寻找着能一夜暴富的珍珠。”

  “然而我能看得见，那些蓝色的怪物将我们围了起来。”

  女孩有些哽咽，泪水淋湿了苏烟的衣衫。

  “它～它们吃人～吐骨头……”

  同为女性的莫蒹葭和向来冷漠的谷南笙都露出了心疼的目光。

  只有离歌问了一句：“是不是……这个村子里，就只有你和你娘能看得见？”

  女孩点头，泣不成声。

  伏麟呼了口气，“后来呢？”

  苏烟花了些时间来安抚女孩的情绪，但伏麟有些不耐烦了。

  宁苓见一身贵气的哥哥怪吓人的，便接着说：“人群越来越稀，我娘发现了我和爷爷的身影，关键时刻，她将我拉出了海怪的包围圈……我爷爷……”

  宁苓擦擦红肿的眼，小脸上满是认真，“我娘是好人，她被欺骗了。我当时就在娘的身后，她朝海怪首领怒吼的话我都记得。因为我娘看得见那些怪物，它们起先承诺我娘，只要散开这则消息，就治好我的病。”

  撸起袖子，干瘦的小胳膊露了出来。小臂上长满了血泡，有些糜烂。

  “大夫说过，我活不过十五。”

  “哥哥，你相信我，我娘真的不知道她这样做会害死半村的人！”

  宁苓抓着伏麟的衣服，模样可怜。

  伏麟甩开手臂，冷冷地说：“你娘该死！”

  苏烟将女孩拉回身边，瞪了伏麟一眼，“怎么说话呢，你堂堂一国之君，对待黎明老百姓就这个态度！”

  “我娘是死了”，宁苓神情怅然，“她懊悔自责，所以朝礁石撞了过去……”

  “然后它们就将目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因为除了你的母亲，就只剩下你能助它们吃掉剩下的村民。”

  箫斩笑着说的，仿佛是一个看客。

  苏烟不喜欢这种语气，嘴巴不动声色地骂了几句。

  “我很好奇，村子到底有何种力量，能让那些怪物无法在村中觅食。”

  “没错”，莫上桑附和着苏烟，“村谱上的禁令写着夜里禁止去海边，是不是说明村子被高人设下过法阵之类的东西？”

  宁苓咬着嘴唇摇头，“我不清楚。”

  “它们许诺了你什么？”伏麟站起来，走到了女孩身边坐下。

  宁苓往苏烟的怀里钻了钻，答道：“复活爷爷。”

  “确切的说，将死去的爷爷制成活死人。”

  苏烟回想，宁贯老爷子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气，似乎就是大院里腐朽之气的本源。

  “即便昨夜你们没有救那些村民，我爷爷也不会消失。”

  众人沉默了，宁苓心中恐惧倍增，伏麟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