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耻辱

  “呼~”

  狂风呼啸，苏烟的屁股上顿时多了一个脚印，谁曾想这倒霉孩子受力倒地后也没闲着，嘴巴哇啦哇啦直吐冰碴。

  共工迈着高冷的步调来到苏烟身边，抖了抖手腕处若隐若现的蓝色风铃。

  “擅自释放神力，或者凤铃锁链的长度拉伸到极限，这就是你的下场~”

  “苏烟谨记于心~谨记于心~”吐完冰碴，嘴唇直哆嗦的苏烟变得十分乖巧，像个林间里的仓鼠。

  碧池在山下等了大半天，共工的身影终于浮现在眼前。

  而此时的苏烟，却一副胆怯的样子，总低着头，右手手腕时时刻刻贴着共工的裙角，这一幕很容易让人误会。

  “共工~有人非礼你！”碧池脱口道。

  共工没有理会，反而冷声道：“走~”

  神烟如晨间白雾，唤醒了花草，苏烟紧紧拽着共工的胳膊，顺便回头瞪了碧池一眼，“你懂什么，别瞎说！”

  “嘿~你这什么态度！”碧池的后背再次绽放双翼，飘渺的身影一飞冲天，恍然间，神界中只剩下几片随风招摇的紫色羽毛和还未消散的神烟......

  “苏烟~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色鬼~”

  “胡说~胡说~”

  “我胡说？你那闲猪蹄子摸那哪？”

  “......”

  飞往极寒之地的路途，不算遥远，但昨日里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苏烟和碧池，已是针尖对麦芒。

  风吹动着少年的发丝，干净的瞳里倒映着清奇俊秀山河，浓妆淡抹的湖泊。还是来时熟悉的景，但再次俯瞰，所怀心情不同，感觉自然也有所差别。

  云雾飘渺，波澜壮阔。

  苏烟和碧池心里都清楚，此次回极寒之地，要迎接的才是真正的挑战，尤其是共工的心思他们也都猜的差不多了，毕竟，共工此刻的心思，不就是圣贤“安排”的“心思”么？

  万妖城，此刻昨日里还断壁颓垣的王宫已经有了复建的雏形，短短一日而已，可见妖族虽近些年来因碧池苦修楚楚依旧未能踏入“大妖”行列而在三界中处于被动，但妖族的财富可不止野性卷轴这一件传世秘宝。

  妖族是个人才济济的种族，封星的铸造师和工匠们的高超技艺领先人类不止一步。

  王宫中央，原本倒塌的妖姬女王石像再度站了起来，而残缺的一半头颅和半边肩胛，也正在抢修当中。

  忽然，天空有寒光闪烁，熟悉的气息让站在屋顶建工的五位妖星不禁欣喜。

  流星划过，共工和苏烟落在了地面之上，周围正在搬砖的劳力纷纷后退，吓得屁滚尿流。

  “妖族的子民们~”

  洪亮的声音稳定了民心，抬头望去，只见妖姬女王碧池正屹立于石像顶端。

  “是女王陛下~是女王陛下！”

  妖民们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看着地面上喜极而泣的子民，碧池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望着一张张满是灰尘和悲伤的脸颊，碧池不知从何说起，她，妖族所谓的妖姬女王，今日又割了一半的疆土拱手予人。

  “是我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呢?唉~”苏烟低下了头，可表情平淡，往常这种万民一心感天动地的场面，他苏烟起码也会掉一两滴眼泪以示尊重，不过话说回来，苏烟好像很久没有露出过悲伤或者愤怒的表情了，他似乎一直在笑。

  共工扭头看了看苏烟，两人相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少年的模样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也许是即将成年的缘故，少年的肌肤依旧雪嫩，但巴掌大的面庞，却更加有棱有角，仿佛由鬼斧神工的匠人重新打磨过一般。

  “子民们~是本王失职，没能守护好我们的家园~”碧池有些悲伤，仅是残阳的余光，竟照得她几度哽咽，“你们一定好奇昨日里发生了什么~本王告诉你们，昨日里，神族的神明共工上神，来找本王讨债了~”

  “讨债~讨债？”

  “怎么会~绝不可能~女王怎会欠别人的东西~”

  “就是就是......”

  纷纷议论中，一个小女孩挣脱了父亲的怀抱，抱紧了废墟里，冲到共工的身边，怯怯道，“共工上神~您这么美~一定是共工上神......我们女王欠您什么了~我替她还~”

  说完，头上长着一对鹿角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红薯，可能由于闷了太久的缘故，红薯里的瓤已经又烂又碎。

  此刻王宫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女孩竟然用脏兮兮的手拽住了共工的裙摆。

  就连不远处的父亲，看到这一幕也跪倒在地，他是多么懊悔，早知道就算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该带她在身边下苦力。

  “小朋友～共工上神不喜欢吃红薯哦～”

  共工还未开口，红薯就飞上天空，而瘦弱的小女孩，则如断线风筝，砸入了远处的沙堆里。

  “孩子～”

  父亲声泪俱下，冲了过去。

  心酸的一幕并没有让旁观者们义愤填膺，而是浓浓的恐惧覆盖了残破的大地。

  试问一个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的怪物，他们这些成年的苦工和士兵，在人家眼里岂不更是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共工呆呆地看着收起小腿的苏烟，少年的眸里，满是平静，而红润的嘴角，挂着微笑依旧。

  石像上的碧池抖了抖嘴唇，她明白苏烟此举的意义。

  而共工也很快反应过来，没再说些什么。

  碧池深提了口气，接着说道:“子民们～本王做了一些错事，想必水国青水城险些湮灭的事大家已有耳闻……”

  “本王就是背后的操控者！”

  随着碧池的一声怒吼，天地变得安静，除了偶有鸟啼，别无它声。

  碧池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无奈。

  她从这些爱戴她的子民脸上看到了两个字。

  “不信”

  调整情绪，碧池接而道:“这是本王一人的错～但还是让你们受到了牵连，因为本王的错深深威胁了三界的安危，三界的和平与共处……故而……”

  “本王做了决定～”

  “再让半壁疆土，给予水国，以慰因青水城惨案死去的亡魂和受惊的百姓！”

  “半壁疆土？”

  “不会吧～又来～”

  “天呢～我一定是没睡醒……”

  空旷的大地上再次变得嘈杂，每个妖民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

  五大妖星的神色冷峻，女王的决定，实在不妥，而且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