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曲 第294章 不配为母

自然是没有的。

邵玮就不用说了。他胆敢在两个皇家公主之间一脚踏两船，还生下了孩子。哪怕是为了避嫌，他也是绝对不会承认小鱼儿的。

至于福成……

福成六月初的时候就已经被押送到了京城，给软禁在了昔日福成公主府府邸里待了有一个月。可这一个月早就过去，如今都是九月了，她也是至今没有露过面的。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福成却是满心里想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先是不知哪个男人的野种、带累她名声，后来又是熊祎折磨她的手段。

她是被迫生下孩子的，哪里还会对孩子有一份骨肉亲情？更何况福成那个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像是愿意给别人做母亲的。

比起孩子，福成显然还有其他她更为关心的东西。

作为敌国的废皇后，同时还是叛王姜宓的嫡亲妹妹，福成原本前途堪忧。但她终究还是当今皇太后魏丹的唯一女儿。姜宥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的也要饶她一条性命。

福成刚刚回来京城的时候，先是因为不明京中局势，见了姜宥的面就各种冷嘲热讽的。亏得姜宥能够不和她计较，还叫她如今尊荣如往昔。

听说她如今正到处参加京中的聚会，想要聘一门好亲事。

明华不由好笑。

她揶揄地看了眼前实际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一眼，笑眯眯的:“不知道的人都说皇帝哥哥宽大为怀，对待罪人还能宽恕。但以我看，哥哥可是小心眼。”

姜宥听了，一看四周没人，便左眼俏皮地一眨，哪里像金銮殿里威严肃穆的皇帝。

姜宥的确是保留了福成的府邸、封号。可同一代生下来的崇元帝的几个皇女，就连并非亲生的明华都正经接了宫里旨意，做了“长公主”。唯有福成一人，头顶上并没有一个“长”字。

虽说别人见了她的面儿，也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她三分脸喊她一声“长公主殿下”，但并没有谁忘记她是不被朝廷承认的长公主这一件事。

明华早就出了月子，偶尔也去参加聚会，却是没跟福成碰上过。

姜宥却是知道缘由的:“哪里是你们碰不上，分明是她故意躲着你。”

明华也笑:“可不正是如此么。”

福成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么允许自己在明华跟前矮了一头？她怕明华为难她，可不就是绕着明华走。

明华便想起不过也就是一两年之前情况还是刚刚好相反的。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而福成这么积极参与各式聚会，也没有哪家表示愿意与她结亲的。

明华笑道:“皇帝哥哥要是什么时候心情好，给她配一个鳏夫？她若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倒罢了，夫妻俩反正都是二婚，谁也别嫌弃谁。我瞧着，国子监祭酒大人就不错……”

姜宥闻言，嘴里刚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儿就要喷在小鱼儿笑得纯然天真的脸上。

小鱼儿看着皇帝舅舅还笑得一脸傻兮兮的，全不知道她阿娘刚才一句话把她亲娘给坑了。

国子监祭酒叫做刘正杰。

姜宥缓过气来，才道:“倒不知是谁小心眼了，也亏你想得出来，叫福成去改嫁给那个‘刘戒尺’。”

刘正杰，人称刘戒尺。意思就是此人为人极为刻板迂腐，性子又严厉，平生最看重的就是条条框框的规矩，口口声声全是天地君亲师的三纲五常。就连皇帝犯了过错他都不给面子，何况一个公主。

福成那个轻浮人，落在他手上还不得给扒下来三层皮，被训诫成一个温良贤淑的女子典范？

不过玩笑归玩笑，明华这个提议……却也未尝不可。

姜宥点了点头，算是当做一个选项去考虑了。

他跟福成一家子都算有仇的对家，他之所以放福成一马，也只是想着她一个公主翻不出什么浪花。他不至于迫害，却也绝不会好心到帮她再寻摸一门合适的婚事。

魏丹倒是出于对女儿的愧疚，竭力帮忙。可如今的大周朝廷，谁不知道说了算的人是谁？那些合适的人家，固然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给魏氏一族几分面子，却更畏惧于渐渐坐稳了皇位的皇帝。

因此福成回来两三个月，这才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她连二十都没过，怎么可能为熊祎去守寡？

她躲着明华不见人，明华则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明华真铁了心想会一会她，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秦王府设宴款待宾客，庆贺府里喜添麟儿。福成事先听说明华当日不去，便放心上了门。结果却是发现明华不仅去了，且还比她到得早了一步。

且明华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只不过并不是明华生的那个，而是她自己生的女儿。

就连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的锦荣也像是跟明华约好了似的，带了她的一双儿女前来赴宴。

锦荣府里的两个媳妇子抱着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左一右两张相似的小脸说明着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福成的眼睛就一冷。

锦荣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明华不知道，但她却是货真价实有私心的。

她想着叫福成能够看一眼孩子，谁知福成当真铁石心肠，看到小鱼儿，就好像看一个跟她全没关系的人似的，目光之中全没有半点温情。

这哪里是一个做母亲的人。

远处的仙瑶将她们那边的情形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并不掺和进去。

她和福成自记事起便一向凑在一处。但福成胆敢勾引她的丈夫，两人便已然结下大仇，老死不相往来了。

她若非顾忌自己眼下名声也差，否则一定也要上去落井下石一番的。

福成只是看了一眼小鱼儿，就毫不犹豫地走了开去，自去和一些家里有合适郎君的人家的女眷交谈去了。

可是好好一个人家放着那许多洁身自好的名门淑女不娶，为何要娶她一个既是罪妇又是再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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