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曲 第285章 斩首（1）

张貌有才学，姜宥便将定立年号的事情交给了他来办。他翻阅典籍，又结合生平所学，再经过和许多位年长的前辈商议，终于选出了几个看着寓意不错的帝王年号。

姜宥从中圈定了“正始”作为他的年号，又书写了诏书颁发下去。

在内外皆有动乱，京城又刚刚结束危机的当下，宫中刚刚继位的皇帝有了年号，毫无疑问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

再加上，姜宥在大周朝朝政不稳的当口，下旨意立了嫡妻孙映所生的嫡出长子为皇太子，更是在告诉天底下的所有人:朝廷稳着呢，将来还会有太子继位，延续朝廷……

皇榜一出，天下归心，刚刚走马上任的正始帝姜宥顿时便成了天下臣民心目之中的正统！

而与之相对的，和楚人搅和在了一块儿的燕王姜宓，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是人们记忆里那个皇后所生的嫡子，而是背叛臣民的国贼了！

在玉氏有意带领之下，市井坊间的书生都开始吟唱诗文，讥讽姜宓，甚至有激动激进者相约同道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废除姜宓王爷之位。

姜宥自然是“顺应民意”了。

而消息从京城传出去到姜宓的耳朵里，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待他知道朝廷上已经将他打成了反贼，可以说是气炸了！

他一边儿暗骂姜宥这一下明软实硬，一下子就把他的名声搞臭。来日他就算带兵打回去，想要回收天下民心也不那么容易。

但姜宓也不是轻易就认输的人。他手底下也有那么几个能用的人，派他们出去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姜宥，也并非做不到。

熊祎好笑:“自古史书都是胜者书写的。你只要来日能够夺回皇位，还怕这一时半会的名声不成？”

熊祎坐在主帅大帐之中，一手拿着酒杯，一边儿说道。

这个道理，姜宓当然懂。只不过是气闷不过罢了。

两人说着话，姜宓又想到什么，道:“何时可让本王见一见妹妹？！”

他口中的妹妹指的自然是福成。

熊祎刚才还在笑着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早就跟你说过，她在楚地养胎，行动不便，哪里是你说见就见的？”

这两人能够勾搭上关系，和福成关系不小。但姜宓也知道福成婚前失去女子贞洁，叫熊祎狠狠地被打了一回脸。熊祎虽然还和他合作，却是不会如何“善待”福成的。

姜宓到底还是对福成这个妹妹有几分真心的疼爱。他道:“你最好别叫我知道她过得不好。”

听见这话，熊祎简直想大笑三声了。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反过来问姜宓:“若是你，那闵燕清肚子里揣着一块肉跟你拜堂成亲，你待如何？”

又道:“再说了，又不是我要她生。她自己不喝打胎药，非要跟我死磕，我能怎样？我不杀她，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

姜宓盯住了熊祎，努力去判断他说的这些话里究竟是有几分的真实可信。

熊祎任由他看，并不解释。

都说是说话留一半。他说的这些话，自然是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福成自己都说不好孩子的亲爹是不是大姐夫邵玮，哪里会愿意把来路不明的孩子给生下来？

所以真相其实是她不愿意生，熊祎逼迫她生。

而这两个人说话的同时，他们话里提到的福成，正用了催产的汤药，发作了起来生孩子了。

都说生产是女人的鬼门关，悉心照顾着的尚且还有一尸两命的。更何况是是没人管她死活的。

福成拼死拼活，于三月十五夜里凌晨时分生下一个瘦小的女婴。消息报到熊祎手上的时候，他正跟姜宓面对面商量用兵方略。

姜宓下意识问他来人禀报的是什么事情。

熊祎收了纸条送到一边的火烛台子上烧成灰烬，才笑着道:“不过是后宫里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已，劳烦燕王操心了。”

见他如此说，姜宓并未多想。

他不知道，他口中问到的妹妹，这个时候就在距离他大军营帐约摸五里外的一处小村庄里。

母女平安。

福成半点不想要这个孩子。

因而她只是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孩子，便理也不理，只当自己是上了一趟的茅房。

而刚出生就被她母亲当一坨皱巴巴的屎一般扔开去了的小女婴，则是由熊祎派来的仆婢带了下去了。

自然，她的动向是随时被报信给熊祎知道的。

来禀报的楚国侍卫道:“皇后娘娘相见大周的燕王殿下。”

其实福成的原话是:“本宫的兄长在那儿，还不叫那自封的狗皇帝将哥哥请来与我相见？”

侍卫自然将不敬之词隐了下去不提。

但他不提，熊祎跟福成也是夫妻一年，多多少少知道福成的脾气，想来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他好笑:这对兄妹怕是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么兄妹情深的时候吧。

又听说了小女婴的事。

他吩咐那侍卫:“上天有好生之德，朕身为天子，自然要代替老天爷照顾天下子民。这个孩子是个可怜的，才刚出世就被她母亲嫌弃。你安排人手好生照顾，一应供应全按照最好的来，务必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侍卫纳闷:这就是个野种，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他只管领命办事就成……

等待侍卫退了下去，熊祎才望着烛火，悠悠然地自言自语:“这天底下，有多少做母亲的，为了孩子，宁可去母留子？这个女人倒是心狠的，还不如毒虎……”他原本打的主意不过是叫福成生产的时候自然而然血崩而亡。只不过没有想到福成福大命大，居然是一个母女平安的结局。

到了一大早，这个被福成不要了的小女娃便被人送到了熊祎的手上。

女娃子才出生一天，容貌五官都还没张开。却是依然能够隐约看得出来她和她母亲长得有两分相像的地方。

姜宓正好过来找他，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被熊祎抱在了怀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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