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仙 第256章 处众人之所恶

时间一天天走过，中秋节过后，桃源乡渐渐的寒冷，待到十月份的时候，第一场雪就落在田间地头。

田里的庄稼汉差不多已经播种完冬小麦，如今这雪降下，这接下来的时间就开始冬歇。看着薄薄的雪花落下，农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瑞雪兆丰年，这可是好兆头。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等到除夕夜过后，这里的一切都会重置。不管你种的庄稼再好，也会回归原点，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当然，这里的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兰花谷也降下第一场雪，稀薄的雪花勉强将地面盖住，不少小动物已经开始越冬，连带着生产线上的‘员工’也少了不少。

不过这条生产线并不是劳动密集型的，没有这些员工也同样可以运行，只是效率稍微差了一些。

这里的兰花耐寒，天下小雪，反而让她们更加开心，此刻正围在一堆雪前蹦蹦跳跳，显得天真无邪。

张存道看了看她们，觉得她们才是桃源乡最真实的‘人’，只有她们，才是最纯粹的快乐……

看了一阵她们的蹦跶，张存道随后来到紫色通道下方，开始每天的修行。

如今他的紫光和黑光都将要大成，体内的紫光黑光之力，已经逐渐丰满，可以凝结出神光。

忽然，正在修行的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句很早很早之前就得到的经文，忽然在他脑中闪过。在此时此刻，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水之善，不为利万物而不争，而是处众人之所恶而不染！故几于道。”

“众人的恶，诡计多端，变化无常。水却能保持一心，忠于己道。”

“如今，黑光在所有九色中，被认为是唯一的‘恶’。它如同‘处众人之所善’，它也保持一心，忠于己道。这是不是也是‘故几于道’？”

张存道此刻心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在看到无忧无虑，因为一点雪就真心快乐的兰花。也看到播种完毕，也因为一点雪而快乐的农夫。

两者都是快乐，但是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假被蒙骗的。但是……两者都是快乐的。

无知者，以无知为乐。天真者，以天真为乐。他们的乐，都是乐。

被虚假哄骗，就如同处在‘众人之所恶’，因为这整个桃源乡，所有的都是骗子。不管人们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奋斗，一夜之间，他们最终会被重置，然后进行年复一年的重复生活。

但是他们的‘快乐’，又是真的快乐。是对明天生活美好的快乐，是对丰收的快乐，是对幸福生活的快乐……

‘恶’包裹着他们，‘善’留下给他们。安知孰为真的‘恶’，真的‘善’。

想到这里，张存道的心忽然变得很复杂。他内心的深处，一直对桃源乡这种人感到可悲，但是如今想到这里，如果桃源乡的人永生永世都不知道实情，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可悲？

你会因为热带地区的人没有见过下雪，而觉得他们因为没见过无边的雪景而可悲吗？他们都没有下雪这个概念，悲从何来？

这一瞬间，张存道的一道神光开始不稳。因为他开始质疑‘善’与‘恶’的分界。这道神光，就是《至善水经》的黑色神光。

因为他如今想到，‘水利万物而不争’这到底是因为水足够善良而不争，还是因为水根本不知道有万物，故‘无所争’？

于此可见，黑光为何是‘恶’之光？就因为它能‘杀人’？

“杀人既斩恶，唯我亦唯心！”

如果杀人斩杀的是恶人，那么这个‘杀人’，到底是恶还是善？

论迹不论心，还是唯我亦唯心？

张存道的内心越来越乱，想得越多，心思越乱，思维越广，扩散越开。领悟经文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好事，也很有可能将人逼疯。

张存道深吸一口气，脑中清净灵光勐然乍起，开始平复他的心情，开始驱逐那些杂念。如果再这样给他领悟下去，张存道估计会领悟出一番‘惊世骇俗’的大道理，然后修为突飞勐进，变成一个绝强的疯子！

这个疯子可能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可能看不见敌人和亲人，可能思维处在混沌之中。但是他会很强。

毕竟疯狂才是第一战斗力。

但是这样的疯子，并不是张存道向往的人。世界最终会变得疯狂的，但是我不喜欢我变得疯狂。我要‘处众人之所恶’！

张存道强行收回自己的思想，将很多不利于他的思想丢开，开始专注于对自己有利的思想。

黑光‘杀人’，但是确实是不能当成‘恶’。九彩霞宗的人是被筛选出来的人，他们被筛选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善’。故此，这样的善人，是容不得半点瑕疵，看不得半点不对，自然很难领悟‘善恶’的分界。

毕竟他们是以‘善’为荣的，断然不会断了自己的根基，去和‘恶’纠缠不清。所以他们的人，就很难很难领悟到黑光。毕竟内心的深处都排斥黑光，在这个以心论迹的迷雾世界，怎么修得出黑光来。

倒是如今的张存道，将‘善恶’的分界弄得模湖，反而内心深处开始接受黑光，而体内的其他‘善光’也开始接纳黑光。

此时，隐隐有溃败迹象的《至善水经》也开始被黑光侵占，开始被动的融合进入黑光中。两者都是‘恶’，自然有共同的话题，被动的融合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善水经》的力量因为张存道的领悟而动摇，它虽然没有惹任何人，但是此刻已经被黑瓜惦记上，其他光也接纳黑光，开始觉得《至善水经》有些不顺眼了。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赶你走？’其他光问了一句，也不等《至善水经》回应，就一拥而上，开始帮助黑光侵吞《至善水经》的力量。

而《至善水经》内有张存道的领悟而动摇，外有黑光的步步紧逼，这内忧外患之下，如同泄洪的水库一样，一下就被干服气了！

《至善水经》的力量被黑光吞噬。张存道并没有阻挠这个。因为他也知道，《至善水经》的力量已经和他现在的力量体系不兼容，被黑光吞噬，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慢慢的，《至善水经》的力量被吞噬。一道黑光在张存道脑后升起。这黑光和《至善水经》形成的黑色神光相比，它更加深邃，没有流水一般的光泽，就是一种纯粹的，仿佛可以吸纳万物的黑。

黑光神光出现的瞬间，那群蹦蹦跳跳的魂兰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她们立刻尖叫一声，纷纷钻进土中消失不见。

等过了很久，她们才探头探脑的从土中钻出一个半个小脑袋，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存道这边。

黑光代表的是‘紫外光’，这是一种穿透性很强的射线，穿透性强，就意味着黑光对神魂的杀伤很大，魂兰是操作神魂的专家，对这种神魂层面的攻击也非常敏感。

当张存道黑光大成的时候，这些魂兰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逃走了。

但是她们又仿佛是傻狍子一样，逃走后又会好奇，所以又跑回来看了看。

她们看到张存道脑后黑光升起，然后又是一道红光，一道白光，一道青光，最后，一道紫光从张存道脑后升起，变成了五道五色神光。

黑光大成之后，紫光也跟着一同大成。

黑光吞噬了《至善水经》的力量，剩余的《至善水经》力量残骸，化成了一颗神通种子，落在张存道的心间。

这颗种子靠着至善水经的力量，很快发芽，只是刹那间就生长出来，化成了一道神通——极寒玄水。

张存道手一招，天地间的水汽向着他涌来，很快在他的手中形成一滴黑色的水滴。这玄水，就是黑水。极寒玄水，意思就是这形成的黑水温度极低。

张存道手一挥，黑水被打散出去，瞬间，张存道前方数里的空间都被冰寒覆盖，空中的水汽瞬间被凝结成寒冰。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数公里长的寒冰冰川。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魂兰都倒吸一口凉气，她们感觉得到，那滴黑水的温度极低极低，似乎连灵魂都可以冻住……

这是融合了《至善水经》的极寒玄水神通，似乎比原版的极寒玄水要更加冰冷。它的寒不仅仅是低温，甚至还有一丝‘酷寒’，寒冷中带着酷刑的冷酷。

张存道倒是对这个力量很满意，谁不喜欢威力大的呢。

黑光和紫光大成，让他心情大好。意外又觉醒一门神通，让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这紫光大成后，倒是让他有了一项不是神通的神通，那就是遁光术。说起来，张存道一直都不会遁光。他以前倒是想学，不过后来会遁剑之后，就一直没学。

如今他来来去去，都是靠着坐骑大山雀。因为他的飞剑如今都是剑兵，有了自己的思想，还每次骑着她们到处飞，那就有点不当人了，虽然剑兵们都乐意。

现在这紫光大成，而紫光代表‘行’之力，也就是畅通无阻的意思。紫光大成后，伴随着这‘行’之力，张存道也领悟了怎么遁光。这是一种本能。

如今的他无师自通，自然就会遁光而行，下一秒，他就化成一道紫色光芒，在空中穿梭而过。在下一秒，他就化成一道‘无色’的光芒，消失在天空中。

这‘无色’的光芒，是黑光。黑光本来就是暗光，化成黑光后，他就能隐形飞行。这就是领悟遁光的好处，他能根据光的特性不同，飞行也略有变化。

化成黑光后，他飞回了村子里，在他的后院无声无息的落下。正趴在后院的狗子敏锐的发现了异常，然后朝着张存道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秒，师傅如同闪电一样冲了出去，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狠狠的咬了过去。

“啊！”张存道惨叫一声，却是大腿处被师傅狠狠的咬中了！

这一下，就直接将张存道打现行了。张存道连忙扯着师傅喊道：“师傅是我！你快松口！”

师傅看见是张存道，终于松开嘴巴。张存道看着大腿的伤口欲哭无泪。他觉得这一口多少带些恩怨，咬得也忒狠了。

白光闪动，治疗着张存道的大腿伤口。张存道一边治疗，一边问师傅：“我不是隐形了嘛？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傅‘嗷呜’的一声，他的意思是，这不是他看到的，是他感觉到的。

师傅这些天一直都在领悟‘爱与守护’，如今已经有了成效。当他认定一个守护之地，或者守护之人，那他就能感到所有进入守护之地的外人。

不管这个人是人是鬼，也不管这个人是现行还是隐身。他不通过五官来感知这个世界，而是通过感觉来感知这个世界。

张存道鬼鬼祟祟的进来，师傅以为坏人入侵，直接就去咬了一口。其实上口之后，他就感到这个人是张存道。不过咬都咬了，难道还能松口？这其中，估计也多少带点恩怨的。

如今他脖子上的包，还没有好呢。

治疗了一阵，伤口终于好了。这也多亏师傅最终认出了张存道，不然这一口可要张存道好受的。领悟了‘爱与守护’的师傅，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而就在张存道黑紫光大成的时候。

在不远的栖云台中，九尾狐的修为是节节攀升，已经跨过了护体期，一道亮青色的光芒从她的脑后升起，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她喜悦的看着脑后的神光，忽然笑着说：“这人类的修行也不难嘛，短短半个月我就突破到了神光境，按照我的领悟继续修下去，只需三年五载，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蕴道境，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一点，她就有些兴奋起来。然后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卷轴，接着又进入到修行中。

她是个闭门造车的高手，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闭门造车，有可能造出火箭车，也有可能造出玩具车。

而且修行之事，欲速则不达，她不懂有凤梧这个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