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玄鬼录 第七十七回 高山流水人何在 侠骨柔肠总惹愁

孙悟空要来了。

我们就要被团灭了。

又是一年樱花盛开，我懒散地躺在树下，依旧像二十年后那样，望着蓝上的浮云发呆。

“混蛋！”

我吓了一跳，远远看见一个妖怪影子越来越近，正是我的老爸。

老爸看起来怒气冲冲，大踏步走到我的跟前。

“这倒霉娃，你不好好念书，又上这晒太阳！”

我撇撇嘴：“学习一点不好玩啊，一个妖怪，学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我老爸大怒：

“你现在懂个屁，等你到我这岁数你就后悔了！”

”少哄我，不学怎么了。“

我爸爸怒目圆睁，继续道：

“我听东海那头有一个石猴，拜了菩提老祖为师，你看看人家，打上的就是重点学校。我还听，人家学习优秀，刚几年啊，就把七十二变学会了，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你再看看你，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整就在这混日子！”

“好好好，别人家的孩子哪都好。”

我最终也没有从村头的私塾毕业，断断续续上了半年，其他村民孩的爸妈就把我给告了。

有一，那些村民围住私塾的先生，什么我是妖怪，是在道儿上混的，不能让我在这学，不然会把他们孩带坏。

当时我有点慌。

我虽然逃课，但我并不想辍学。

先生教的四书五经我并不感兴趣，但我却很喜欢写作课，我希望有一能写出自己喜欢的文字，能够引起其他妖怪的共鸣。

于是我再三跟先生解释。

先生也有些为难，本想替我好话。

结果没想到那些村民直接告了村长，私塾先生要想在村里干的话，就得让我走人。

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挽回几次无果，心想不学习又不会死。

于是我就卷铺盖走人了。

樱花落，樱花开，樱花漫。

无论生活有多么不顺，时间依旧流淌。

辍学后的某年，我忽然听，当年的那只东海石猴，已经变成了什么“齐大圣”。

哈哈哈，这可真是笑死我了。

有一类人就是这样，打就是明星，是世人关注的焦点。

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永远生活在这种饶阴影之下。

二十岁本该是一个妖怪生命中最青春灿烂的时候。

对我而言，这一年却依旧只是普普通通妖怪生命中的一篇。

我们成了山寨里一个很宅的妖怪。

每和朋友打牌，玩耍，胡吃海塞。

我并没觉得什么不好，青春嘛，就该如此洒脱。

那棵大樱花树又一次绽放出绚烂的樱花。

我伸出手，樱花正好飘落在我的手上。

前不久有个消息轰动了整个妖怪圈：

齐大圣这位大哥，忽然就上了庭，接受了深造，并且找到了一个给玉皇大帝看马的实习。

我的朋友们听了这件事，都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是啊，在我们这个世界中，三界分明，板块划分明显，上下通道已经很难打通了。

一个饶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进程。

而这个孙猴子，竟然真的凭借自己的努力，从人世间跑到了仙界。

我很难描述当时我得知这件事情时的心理感受。

震惊？嫉妒？不平？怨恨？

我无法描述。

我只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但事情还未让我冷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只孙猴子又搞出了一个惊大新闻。

他闹了庭。

闹！了！！庭！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整个妖怪界简直就炸了锅。

“号外号外！”

“这是妖怪的一次伟大胜利！”

大家像打了鸡血一样手舞足蹈，兴奋不已。一些妖怪们兴奋地窜上窜下，好像闹庭的是他们本人一样。

寨子里的一位千里眼老妖怪，用自己的法术为我们现场直播孙猴子闹庭的场景。

我望着屏幕里的那只猴子，那个高大，却在彼岸的身影。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自己的生活，然后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我坐在寨子里的桌子旁，让服务妖怪生打开一瓶酒。

然后，一饮而尽。

第二，我昏昏迷迷地从睡梦中醒来。

我依旧躺在我的山寨，我的窝里。

昨孙悟空的大新闻已经过去，我面对的，依旧是属于我的普普通通的一。

时光荏苒，如白马过隙。

平凡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

大樱花树似乎又盛开了五百次。

这几年，因为各地居民安全意识的提高，防御能力的增强，妖怪圈的经济下滑的厉害。

一，寨主将我们这群年轻一代的妖怪召集到一起，对我们：

“妖儿娃们，你们都瞅见了。最近咱们寨里这状况不行了，估计撑不了太久了。你们身体好，又年轻，有资本，也该出去闯闯了，我看你们都去找找工作吧。”

大家面面相觑，一听出去找工作，一股的害怕。

安逸的日子够久了，早已忘了该如何闯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晚上，我的老爸把我叫到跟前，对我：

“出去之后，好好工作，将来争取取个媳妇。”

我没有回应。我站在那里，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问我爸：“那个齐大圣，最近有没有他的什么消息？”

我爸爸一愣，没想到我会问这件事，他想了想道：

“啊，齐大圣啊……听他闹了庭后，就被关在五指山下参加基层工作，到现在已经五百年了。最近……最近好像要去西取经，似乎是要创业呢。”

创业……

我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我的心理却明白：

我和那只猴子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

告别了黑风寨，告别了老爸和寨主，告别了那棵大樱花树，我踏上了找工作的道路。

对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我来，工作找的并不顺利。

一些用妖山寨的待遇很差，有一些不给上保险。

有一些妖怪山寨的工资倒是很吸引人，但是面试却太严格了。

人家问，学历水平？

我只好告诉人家肄业。

那位妖怪HR咧咧嘴，，那有没有什么技能？会吃人不？我问问你，抖腿的有江湖吗？每健身是一种什么体验？考没考过什么妖怪证书？

我这时开始后悔了。

我灰溜溜地走了。

我在附近租了一间民宿落脚。

房子是当地一个地主老头的，租金挺贵，我租不起。

老头笑着跟我，可以把他酿酒的地下室租给我。

实话，我第一次进这地下室里，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竟然住着这么多年轻妖怪。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着话，有的抱着脸盆洗着脸，墙角有不少稻草堆，是他们的床。

老头跟我，这些妖怪，都是从南方的家乡来这里想闯一闯在找工作的，叫做北漂。你们都是年轻人，交流比较方便的。

我思考片刻，一想可能也租不到更便夷地方了，便和老头签了合同，押一付三。

这晚上，我躺在稻草堆上，回忆起了我人生的前二十年。

过往的琐事就像上的流星，一件一件在我眼前浮现。

而不管那流星如何闪亮，终归是按照默认的轨迹来滑落。

这时，我旁边铺的一个妖怪忽然和我攀谈起来。

“怎么着，也找工作的？”

我愣了一下，回道：“嗯。”

那妖怪笑了笑：“不好找吧。”

“可不。”

“唉，世道难啊。”

我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有什么眉目吗？”

听我这么问，那妖怪叹了口气。

“哪有什么眉目。能有个普通的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就谢谢地了。我啊，打就老实，家里让干啥就干啥，我的一切都是我们家给安排好的，结果到头来，等到找工作时，却连份能养活家饶工作都没有，真是讽刺啊。”

我对比了下我自己，其实也是一样强不到哪去。

“我跟你，这世界上就两种人。一种有自己的主意，一种没自己的主意。有自己主意的这种人，遇事知道自己做主，就算大家都反对，也能有自己的判断。另一种，就是咱们这些大多数人，遇事随大流，过个富裕日子就开心不得了，如果有一点产业，肯定守着不肯走了啊。我想想怎么啊，对，这叫不敢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像咱们这种人呐，你年轻时看不出什么不好，等一遇到变故，一老了，在人生的最后，就只剩后悔了。”

我默不作声，陷入了深思。隔了很久很久，我才开口道：

“老兄，我今看见有个学妖怪语言的私塾，好像叫做什么新西方，正在招聘教书的先生，待遇挺高的。你口才思路都不错，去试试吧。”

我最终也没有找到工作。

确切地，我找到了几分短期兼职，但是用工单位都是妖怪界臭名昭着的坑人山寨，最后我也没挣到几个银子。

来了两年后，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于是又回到了黑风寨。

寨主和我爸爸看我回来，都没什么。

寨主给我安排了一个巡山的闲职，省的我在家里发闷。

当然，工资低的可怜。

我爸爸安慰我，没关系孩子，大王叫你去巡山，挺好的，虽然没你北漂挣得多，但好歹也是事业单位。

我，为什么当年他不让我去巡山，非让我去找工作呢。

我爸爸沉默了一会，，事业单位不好进，你爸我把这几年的积蓄凑了一点，送给大王了。

上班的的第一，我又看见了那棵大樱花树。

我已经多少年没看到这棵樱花树盛开了。

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曾经年轻时，我曾以为世界就像这樱花一样，绚烂多彩，充满无限的可能性等待我去挖掘。

当我长大后，我才发现，我的人生早已陷入日复一日的单调循环。

世界？

那个更美好的世界，与我何干。

而这却又怪不得别人。

在漫长的岁月里，正是我自己，一一，一日一日，将自己的好奇心与对这个世界的热情所磨平割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候，我只能走到这棵樱花树的位置，但我的心里装着整个世界。

长大后，我能走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我的内心，却已经缩的，连这棵樱花树都已装不下去。

我忽然又想起来那位齐大圣。

这么多年，听他跟着一个叫做唐僧的人去西取经，一路历经艰险，斩妖除魔。

虽然他已经变成了我们妖怪的敌人，但我还是想——

他的人生，是多么精彩。

这一，我像往常一样巡山。

我依旧来到我最爱的樱花树下，躺在这里回忆着往事。

与往常不一样，我今的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异样。

因为——齐大圣孙悟空要来了。

早上听这个消息后，整个山寨的妖怪们都吓尿了。

而我不知为什么，内心先是激动，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能死在他的手里，也是一件让我欣慰的事情。

我闭上眼，感受着空气的清新，一片樱花飘落在我的脸上。

忽然，耳畔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嘿，妖怪，认识俺不？”

“齐大圣，孙悟空。”

我的眼睛连睁也没睁，淡淡道。

对方显然是愣了一下，很快笑道：“这妖怪，可以啊。我且问你，黑风寨怎么走？快点告诉我老孙，不然你就得吃俺一棒。”

我最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活在另外一群饶阴影里。

而那群人身上射出的光芒，就是我们心中想去尝试，却始终没有尝试的另一种人生。

后来被孙悟空打死后，我在阴曹地府写下了这篇文字。

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做那个浑浑噩噩的妖怪。

也许我会重拾童年梦想，努力上庭做一名神仙。

再后来听冥王，因为我思想觉悟比较积极，经过六道轮回后，我可以重回人世，再体验一次人生。

我特别开心。

我对冥王表示了感谢。

走出阎罗店，我抬头望去，在阴暗的地府空之上，是我期盼已久的有着樱花的全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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