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捞喜异事 第379章 学艺

无名氏心里肯定对卫道有畏惧，否则不可能走的这么干脆。诚然，卫道终究也只是人，对于无名氏，卫道同样十分慎重。只不过无名氏刚刚被假师傅放出来不久，又在天罚之下逃脱出来，不会轻易跟卫道拼命。

无名氏和万坤那些人走的极快，瞬间就无影无踪了。我料想着，等他们一走，忌惮卫道，不可能再折身回来，如今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此处距离相城只有十几里，方晓荷郑重其事对卫道道谢，卫道轻轻摇头，说道：“这是我的允诺，此次没和乾坤道真正交手，若他日有难，仍可来寻我。”

“卫先生，快要到相城了，还请一起至相城休息两天。”

“不必了，在山野过惯，就耐不住人间烟火，你们去吧。”卫道转过身，看了看我，说道：“你跟我来，同你讲几句话。”

我不知道卫道要和我说什么，但我这边还没答话，卫道已经慢慢的朝着东边走了，我望了方晓荷一眼，方晓荷冲我轻轻一点头，我就急忙跟上了卫道。

东边大约不到一里地，是一片小树林，卫道之前一直隐藏在树林中，他带着我回到小树林，在地上坐了，地上还有一瓶尚未喝完的酒，卫道拿起酒瓶，自己喝了一口，又抬头看看我，说道：“上次见你，有些话，没有问透。”

“要问我什么？”

卫道问了一些事情，其实也就是关于出身和以往的经历，我都一一如实作答。

对于我的身世，到现在为止，自己也说不清楚，线索卡到九变道人那里就中断了，九变道人所知的，都告诉了我，却也推敲不出什么。

“你的长生印，你自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忍不住摸了摸头顶，卫道知道我有长生印，可我也说不清楚，前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是这一次突然才察觉到的。

卫道不再说话，只是无声无息的喝着酒。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着尚未泛白的天际，双眼中不断的有微光闪烁，可能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老爷子。”我看着卫道不出声，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刚才那个无名氏，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在青衣楼里呆了这么久了，知道六十年前那个乞丐的故事吧？”

“知道。”我楞了一下，原本问的是无名氏，可卫道却突然又提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个乞丐，我不明就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卫道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喝了，抿了抿嘴，然后讲了些六十年前的事情。

这些事情，我原先就听方晓荷讲过，那是青衣楼危急存亡的一次大劫，最后还是在那个乞丐的帮助之下，才度过了难关，得以保全道统。

但方晓荷跟我讲述这些，她也都是听到的，自己没有经历过，所以讲述的只是前因后果，其中很多细节没讲明白，她可能也根本就不知道。

卫道讲的就比较详细了，当时乾坤道是被击溃之后，败逃到桐川这里的，这帮狼狈逃窜的残余，之所以能跟青衣楼对敌，只是因为背后有无名氏的支持。

那时候，无名氏虽然没有明着露面，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会及时杀出，杀掉了不少青衣楼的高手。

最后，还是那名乞丐制服了无名氏。但乞丐没有杀他，当时很多青衣楼的人愤恨不已，都对无名氏恨的要死。乞丐却力排众议，坚持不杀无名氏。

对于青衣楼来说，乞丐有擎天之功，他如此坚持，别的人尽管对无名氏颇为仇视，却也无可奈何。

结果，两天之后，乞丐和无名氏全都不见了。青衣楼的人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他们两个。

“他们去哪里了？”

“去了河边。”卫道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大河，说道：“去河边了。”

我隐隐有所顿悟，乞丐为什么不杀无名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桩无头悬案，谁也说不清楚，然而，乞丐虽然不杀无名氏，却也没有放了他。

我估摸着，无名氏被关在那条古船里，多半就是乞丐所为。不杀他，也不放他继续出来跟乾坤道作恶。

这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至少不用再担心无名氏重出江湖。谁知道世事难料，阴差阳错之下，无名氏还是被假师傅给放了出来。

假师傅怎么知道释放无名氏的办法？又怎么知道无名氏那条古船的具体位置？当时他没有跟我说，等现在想一想，我突然意识到，那个乞丐，不仅仅跟青衣楼有关系，没准跟打金钟一门也有关系。

否则的话，假师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卫道只是知道无名氏六十年前的一些事情，但无名氏的真正来历，他也说不上来。我心里胡思乱想着，无名氏的长相，眉眼五官，都跟黄泉捞尸人有那么两分相似，我总是觉得，他和黄泉捞尸人之间，怕也不是普通的关系。

要不然，黄泉捞尸人已经占据了上风，却让无名氏又逃了出来，这本身就是个解释不通的事情。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顿时就把我的脑袋弄晕了，我晃了晃头，问道：“老爷子，无名氏现在已经出来了，该怎么办？”

“现在，可能没有别的办法了。”卫道直言不讳，他说无名氏的本事，我应该也看到了，无名氏加上万坤，卫道对付起来必然吃力，只不过无名氏害怕卫道被逼的没办法的时候会拼命，搞的两败俱伤，这一次才堪堪退走。

但放眼整个大河滩，能制住无名氏的人，只有黄泉捞尸人了。

黄泉捞尸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寻找不到。

我只觉得一阵头疼，无名氏虽然走了，可若是以后再对付青衣楼，卫道也不可能一直在青衣楼这里守着。

想来想去，好像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以前练过功夫吗？”卫道在我自己瞎琢磨的时候，突然又话锋一转。

“小时候没有练过，也没人教，是这两年学了一些。”我有些惭愧，尴尬笑道：“以前，我就觉得我是个打鱼的，住在普通的小村里，学不学功夫，也没什么用。”

“太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不学功夫，也不打紧，可在这片乱世里，没有功夫，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去匡扶天道公理？”

“老爷子，你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心里确有感受，自从漂泊河滩以来，不知道遇险了多少次，三番五次被人追的鸡飞狗跳。归根结底，也不过就是自己本事不济。

若我也有无名氏那样的本事，这片大河滩上，谁又敢追着我来回跑？

“于你而言，什么时候学，都是不迟的，只要肯学，肯吃苦。”

“老爷子，这有什么捷径可走吗？”我一听就来了精神，我平时没事，就会把自己学到的那些功夫不断的练，就是为了能长进的快一些，可练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那是长年累月苦修的结果。

如果这种事情真有捷径可走的话，那就太好了。

“你能吃苦？”

“能。”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只要自己有了足够的本事，很多烦恼的事，或许就不是烦恼了，我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不在乎再吃一些。

“若你能吃苦，我指点你一条路。”卫道伸手指了指大河的西岸，说道：“河西岸，有一个叫三羊村的小村子，小村子后面，是一条进山的山路。顺着山路走，山里有两个小村，村子里有个叫老石的铁匠。”

“铁匠？”我又怔住了，说着练功夫的事儿，怎么扯到了铁匠身上？

“对，铁匠，可他却不是一般的铁匠，你去找他，他能给你一条捷径。”卫道说道：“你若真有心，就去找他，等见面之后，他会详细和你说。”

“好。”我知道卫道肯定不会骗我，即便是一条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只要还有希望，那我就能忍耐下来。

“去吧，回城里去，跟青衣楼总堂交代一声，你这一去，几个月之内肯定是回不来了，这几个月里，我便在这儿守一守，防着乾坤道再来进犯。”

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心境似乎也好了许多，卫道在这里守护青衣楼，我去找那个叫做老石的铁匠，如果一切顺利，能学到上乘的本事，等到再出山之后，就能做一些自己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和卫道说好了之后，立刻就回到了十几里之外的相城，然后找了方晓荷，跟她交代了一声。这是卫道吩咐的事情，方晓荷也知道卫道仍然会守在这附近，所以答应了下来，叫人给我准备行装。

我兴冲冲的，一刻也等不住了，等行装收拾好，立刻就带着上路。青衣楼来了十多个人，分散在四周，尾随我赶路，我有点不习惯，但心里也确实害怕再出什么乱子。

卫道说的那个三羊村，离这里足足七八十里，风尘仆仆的赶了一天，从天亮再到天黑，风尘仆仆的，总算是赶到了。

我到了三羊村，没有停留，连夜又找到了村子后面那条进山的山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