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 第22章

  那烛火干活的时候觉得啥都看不清, 可入睡的时候真是亮的惊人。林桥最后把被子蒙起来睡，过了一会儿陈鹤复习完了偷偷的熄了灯，蹑手蹑脚的上来之后，身体都是冰冰凉的。一个回身把陈鹤精准的抱在怀里，他身上的很暖和, 正好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陈鹤乖乖的躺在那里，又往里面靠了靠。

  林桥都困迷了, 道：“媳妇, 睡吧。”已是深夜了。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早知道这么辛苦就不让他媳妇做这个了，不过陈鹤干的还挺开心的。就这么迷糊的想的时候, 怀中的人传来来均匀的呼吸。他也累坏了。

  第二天一早林桥起床的时候，陈鹤也恍惚的起了, 睡的不够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头发也有一撮立了起来，林桥轻轻的亲了他的嘴。

  陈鹤顿时就清醒了, 目光水润的看着林桥。艳红的唇色简直就是在勾引他。林桥再三控制自己，才转身出去了，那屋里呆不了了，热……

  等他走后，陈鹤一个人，用手指擦过了嘴唇，脸颊缓缓的变红了。

  ……

  陈鹤带着自己昨儿备课的东西去了教室，这破旧的房子里，很多学生来的比他还早，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见他来了，小身板一个个都坐的很端正道。

  这堂课陈鹤特意把进度加快了，大家适应度还挺好的。他们这些人像白纸一样的！虽然没有底子，但这种人往往是最好教的，没有任何不好的毛病。学生们听到了那死肥猪的话，他们才不愿意让自己文质彬彬的夫子受那份委屈呢！必须要好好学，努力的学。

  中午的时候，让大家回去吃饭，这些本村的还都能回家。外村的也都各带了口粮。拿着馒头三口两口的在教室里解决了，快点吃饭好继续练习夫子教他们的字。

  纸和笔太贵了。林桥给他们做了几个沙盘，在沙盘上练字。写完之后再晃动了一下又平整了。这可乐坏的这些孩子们，只要没事儿就拿着一根小树枝在上面写写画画。乐趣无穷无尽。上学就跟玩似得！

  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多做了一些。不光是屋内的孩子们有，连屋外的那几个都有。

  这几个孩子们从陈鹤手里接到这个小沙盘的时候，兴奋的脸颊都红了，像小猴似得原地在那蹦蹦跳跳。

  一块小沙盘而已，却让这些孩子如此高兴。那些岁数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门，都背过脸去偷偷的抹眼泪。陈鹤看见了走过去道：“怎么哭了？”

  “我从小就没爹没娘，就跟着老奶相依为命，村里人都说我是丧门星。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谢谢夫子？对了，我叫小树！”那日方子把名告诉先生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最开始来这里不过是看看热闹，来这之后惊奇的发现夫子讲的东西他都能听懂。一下子就激动了，要是真能学好，将来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了！可惜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穷的连三百文都交不起。他的梦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他想着要不就别学了，可还是贪恋夫子的知识，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温柔的人。

  陈鹤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人是丧门星，他们只是……不知道你的好。”

  小树重重的点头，夫子说的话一定是对的。但他把沙盘放地下随后对陈鹤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恩？”

  说完撒丫子跑走了，陈鹤难得从屋里出来，这些屋外的学生急切的想要向他展示这些学的东西。陈鹤一一的看过去，大家的进度都不错。陈鹤把这几天教的诗文念前面两句。后面两句他们都能接的上！

  里头背的最快最好的就是之前那个第一个背诵下来千字文的方子。身为夫子看着学生们这么出息，还挺满意的。

  过了一会儿小树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小盆一样的东西。道：“夫子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是我做的一点小玩意。送给你。”他的脸颊红红的。

  “谢谢你。”陈鹤接了过来。放在地上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平常做的。”拿着跟给他展示说完把一个晒干的玉米棒放在里头。旁边有个手摇杆。这么一摇玉米粒就自动下来了。“我跟老奶的一亩地都得自己收。老奶又舍不得银子请人脱粒，每次都得自己干。没有一个月是下不来的！所以我就想着怎么样才能更轻松一些。鼓捣了好久才做出这么一个大家伙。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乡下人朴实，只要别人对他好。就实心实意的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别人送去！

  陈鹤一点农活没弄过。看这东西也十分新鲜。在小树展示的时候屋里那群孩子们也出来了。他们都是干过活儿的人，一看这东西都震惊的不得了。那眸光闪烁就好像在看一个绝世大美人！

  小树黑胖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骄傲，其中一个小男孩跟他关系走的近一些道：“小树，你把你儿子都给夫子了？”他平常宝贝着呢，小伙伴来了都不让碰。

  小树摸了摸那粗糙的机器道：“没事儿，我还能做？”

  陈鹤在里头加了点玉米棒一摇就变成玉米粒掉下来，还挺稀罕的的。想了想道：“这个你请木匠做几个，等到秋收的时候卖掉肯定会赚不少钱的！”

  小树一听他的话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清醒了过来：“不成，木匠太贵了，请不起。”家里真是没银子。再说他一个小孩子鼓捣的东西大人们都看不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陈鹤这样尊重他！

  小树道：“我家没粮了，过几天人伢子来村子里选孩子，我想去！好歹还能给老奶留些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卖身为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39章 震惊

  卖身为奴, 若是碰见好一点的主家还行。要是碰见不好的会丧命。就算卖到县里去也拿不回多少钱。

  更何况他还有这做脱粒机的手艺, 陈鹤不懂机械, 可是看到这东西也十分精巧，木板的连接处还打磨过, 是个有手艺的孩子。陈鹤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点钱, 赚了之后咱们五五分。”这学生自卑又敏感，要是真的借给他钱, 他反倒是觉得自己受辱了。

  小树惊呆了，旁人用胳膊轻轻的碰了一下小树！他很快回了神道：“夫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东西真能卖？……你真的……要给我银子？”紧张的结巴。

  “当然是真的，夫子见多识广，说你这东西好就是好。”旁边的人说着。

  小树道：“我也不要五五, 咱们四六分。我四您六。”

  陈鹤点头答应了，随后让这些孩子们继续用沙盘练字, 小树跟着他走, 回了家取了五百文给他。两人还似模似样的写了一份字据给了他。

  小树辞别了陈鹤, 立刻跑出去回了村子，飞快的去找老奶。他的家倒是挺大。听村里人说, 当年他家也是陈家村里的大户，可能是祖坟没埋好败落了。他一脸兴奋, 拿出一个哗啦啦响的钱袋子：“老奶，我有钱了。”

  炕上坐的那个纳鞋底的老太太一下就用针把手指戳了一个血窟窿，立刻松开这鞋, 手指放在嘴里吸允。心都跟着颤悠：“你把自己卖了？”他前几日就说过这话。

  小树立刻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讲给相依为命的奶奶听。

  “你去那蹭学，一分钱没给，他反倒是给你银子？”

  “等我赚钱再分给他。”小树牢记先生说的那话，他做的这个东西肯定行。

  老太太皱着眉头道：“就你那木疙瘩？”

  “老奶，那是脱粒机能干活的，不是木疙瘩。”

  “……”五百文呢，换成粗粮能过好久呢。要是拿了银子跑了怎么办？“夫子对你这么好，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好好做。我不懂你那玩意，但既然你们夫子都说好也有他的道理。”

  “老奶，今儿我想吃玉米面馍馍！”

  老太太道：“行。”说完拿了个小锄头出去了。过半晌从外头提溜了两坛子满是泥的酒。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上面裹的面都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这是我跟你爷成亲的时候他埋里头的陈年老酒，咱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两坛酒给先生送去表下心意。”

  “好嘞。”

  老太太道：“以后可不许再说给自己能卖了的话，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活儿啊？”

  “不会了，我很快就能赚银子了。”小树自信满满的说着，这五百文银子他谁也没说。

  可是当天学生放学回家之后。白天发生的这点事儿就传开了，四个村子都知道了。

  “不得了啊，你们那个夫子人也太好了？”

  学生们都是夫子的迷弟：“就是，我们夫子收的银子比别人少，教的还好。我现在都已经会背好多诗了。”美滋滋的炫耀。

  “儿子，你一定要跟着夫子好好学，别人没有这个造化。瞅准时机就拜师，成为他的嫡传弟子。”

  ……

  被大家这么一宣传，陈鹤的人气一下子就上去了。人人都知道林家村有个了不得的人物。以前还说他配不上林桥现在也没人说了。

  林桥那三亩地大丰收顾人干活，把先割下来的稻米然后送去脱粒。他家里的牲畜多，连米糠都拉回来了，家里的粮食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村里收粮的来了。

  “咋才给七文钱一斤，去年十文呢？”村里头的人都急了。粮价就是差一厘相差都很多，更别提相差这么多了！

  那收粮的却不紧不慢的道：“今年大丰收都是这个价儿，去年是灾年哪儿能那么比？”

  “奸商，我男人昨儿还去县里呢！你们还是十二文一斤呢。”低买高卖，辛苦了这一年的耕种了。

  收粮的一听这话也冷笑了一下，懒得跟他们废话道：“爱卖不卖，不卖拉到。”反正他手里有银子，不在这收在别的地方照样能收。反而他们这些县里头的人，没有车运不走粮食。

  收粮的有的是底气跟他们在这耗。

  那妇人狠狠的揣了一下自家抢收回来的粮袋子。坐地下就开始嚎了起来：“老天爷不让我吃饭啊，我家里好几个孩子呢。种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还是不够嚼用的。这奸商是要饿死我们庄稼汉么？”

  这妇人的汉子是个老实的爷们，一听这么说犯倔道：“咱不卖了。”

  收粮的诧异了一下：“哟，还来脾气了？行，有种你今年别买粮！你现在要是给我，我还不收了呢，你以后可别后悔。”跑这几个村的收粮都是他们自己人，不给他们这些刁民点厉害，他们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林桥把大米收好，放到推车上。这收粮的主动上前问：“小哥，我看你这粮不错，给你十三文一斤咋样？”

  “我买的时候二十文一斤。”

  “哎呦，你这就外行了，去年是灾荒年今年丰收年能一样吗？”这大米可是他们最赚钱的粮食之一，一早就盯上他了。刚才怼那妇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让人知道他不好惹。

  林桥道：“那我不卖了！”今年虽然是丰收年，但是灾荒短粮的劲儿还没过去呢，这粮价不可能这么低。

  收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们拒绝，有点挂不住脸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不收，这边没人敢收！是，外头是价高。你要是能卖到咱省最远的牛水县一斤能卖二十三文呢。但问题是你能么？路上的流民，土匪多如繁星。你运着粮食怎么过去啊？这粮食放久了，要是生了虫子，白送都没人要咯。”

  说了这么一大滩话是为了让林桥认清现实。可惜林桥还是道：“不用了，我还是卖到牛水县吧！”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哭的时候。”

  林桥冷笑了一下却觉得无碍，他可是有空间的人。

  林桥回到家，陈鹤先斩后奏的事跟他说了，毕竟五百文也不少。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不光帮了一个孩子，还多了一样好用的器具！

  林桥听完心里的都震惊了。陈鹤做的不就是后世所谓的天使投资么，卧槽，到底谁是穿越者啊？

  陈鹤眼巴巴的观察他的反映。林桥调整了一下心态道：“我最近几日，要出下远门卖粮。让你那学生快点弄出几台，我有用。”。

  “你不生气？”陈鹤看着他，赚钱没赚多少，花钱却一个赛俩。

  林桥笑道：“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以后碰见这种有潜力的，你可以多尝试几次，要是成了咱就赚了！”林桥算是看出来了，陈鹤有种超前的眼光，又不拘一格用人，两者结合简直不得了，其实陈鹤才是他的大宝贝吧？

  “相公你真好！”

  “来，香一个。”

  第40章 分离

  准备了几天林桥带了点干粮要出门了, 还装了五袋的大米, 大约二百斤的样子, 出去看看外头的粮价到底是多少，顺便了解一下外头的世界。自从陈鹤当上夫子之后他都有危机感了, 必须得多赚钱才挽回一家之主的尊严。

  五袋大米再加上两个脱粒机放在车上，要趁着天不亮出门, 路途遥远，要是等天大亮了可走不了多长时间。

  陈鹤也起了个大早, 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早点回来！”他主动的双手环着林桥的脖子。脸就贴在他的胸口上！

  “回来给你跟儿子带好吃的。”林桥轻轻的抱着他道： “不早了，我该走了。”

  陈鹤嗯了一声，可是双手却没离开过他，林桥又哄了哄，突然感觉胸口有点湿意。微怔, 然后大力的回抱着他！

  陈鹤胡乱的擦了一下脸，努力的扬起一个笑容, 却让林桥眼睛也涨的厉害, 这一刻真不想走了, 就守着他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是不能，他是一个男人！林桥转身走了, 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人一旦有了家就有了软肋, 他早就看出来了，陈鹤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得有银子才能让他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

  林桥走了，陈鹤就在门口站了好久, 直到夜色把他的身影完全给笼罩，还不舍得离开。孟母披了件衣服出来了，原地站那看了一会，道：“回屋吧，夜晚寒气重。”

  陈鹤的头靠在孟母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的那样。

  孟母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以前他出摊陈鹤都惦记，如今出去一走不知道多久，他们俩还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别呢，他心里难受。

  孟母拉着他回屋，点了了油灯，桌子上全是他的一些书本笔记，孟母道：“还是林桥惯着你，你算算一个月灯油的钱用了多少。还给贫困学生银子，哪家的哥儿像你似得？”

  “娘……”陈鹤低着头小声道：“我也是想给家里减少点负担。”虽说教书的银子不多，但也够一家吃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