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裁之门 第五十三章 一盏残烛（上）

黑黢黢的屋里一点豆般烛火燃着。

她静静的凝视这盏光，半边蒙着黑布的脸被烛光映出淡淡的金色光彩。

另半边却隐藏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光衬得她的脸也模糊不定，蜡烛越少越短滴滴的油脂滴到地上，像极了怨灵的啜泣。

车外风呼呼的刮着，她仍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蜡烛，风依旧狠狠的吹着，裹挟着无边无际的雨水，似是发怒要清算着什么浓烈的仇怨，在这如浓墨的夜里，只有她的窗口透出一点稍带人气的光亮，映出她模糊瘦弱的身影。

那盏在油灯枯尽的边缘挣扎了许久的烛光，悄无声息的熄灭了，她的身影终于也被吞噬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去。

回头望见的只不过是黑暗中一副副焦急的面孔。

萧校长在肖小江出去不久后也跑了出去，这次的灾害非比寻常，金陵城内虽然有很多的圣咒法师，可又有谁会释放圣咒，去消灭一群本就是人类的海妖，去毁灭自己所处的城市？

爱莎站起了身，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一个蜡烛，插在烛盏上，手一缩一缩的，可能是怕被烫着。

终于在摇摇晃晃之间，车内泛起了一片时隐时现的光亮。

一阵狂风发出怒吼，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直扑大地。

雷电与乌云缠在一起，踢打着，撒咬着，仿佛要将空气扯成许多碎片。

蓝黑色的雨水倾泻而下，狂风把雨柱吹的东倒西歪。

雨不停地下着，狂风也不停地吹着，让人感觉到刺骨，寒冷，就像在冰天雪地的冬天。鱼慢慢汇成了一条浑浊的“小溪”。

雷与闪电像两个大魔头，不停地发出携带者轰鸣的蓝光。

人鱼的眼中的幽光，发出了有层次的明暗变动。

之间数千只海妖从四面八方朝着肖小江袭来，将肖小江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妖兽之间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便朝着肖小江猛的扑了过去。

肖小江知道，这些海妖在成为妖兽之前，他们都是平常百姓，他们和自己一样，在某个街角的小吃摊喝着云吞的汤汁，在夫子庙的灯会上举着烤串。

如今却如同妖魔般，撕咬着他们曾经的同类。

紫色的雷光在天空中闪烁，一道道游离的链条，犹如靶向药物一样，将扑向肖小江周围的海妖，一只一只的，像是摆麻将一般，排列在周围，堆叠起来。

他只是电麻了这些人，并没有弄死，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要在来派这些杂兵来糊弄我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人鱼并没有理会肖小江的嘶吼，依然自若的控制着城中那些傀儡般的海妖。

“我在说一次，为什么骗我！！！你明明可以做回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为什么又要为祸世间？为什么还要在来送死！你明明知道就算你成功了，你也不会活下去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黑色的墨汁掩盖了肖小江所有的情绪，只有那颤抖的声音，表达这他悲痛的神情。

她抖动了一下，她听到了肖小江透过万重水帘传达过来的话。

“哼。。。哼，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是挺美好的事情啊。。。”她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破过了厚厚水幕的雷光，瞬间穿过了她长长的鱼尾所倚着的塔尖。

人鱼挥动着尾巴，拍打着空中的雨水，像是走楼梯般，从空中层层落下。

最后一下，轻点了地面上的积水，跃起了一颗颗黑珍珠般的水花，无规则的零落在了她布满鳞片的尾鳍。

“芸云！为什么？回答我。”肖小江看着渐渐走近的她，激动的吼道。

“没有为什么，不过是做我应该做的事罢了。。。”

“应该做的事？积尸如山，断壁残垣，家破人亡，这就是你的应该做的事！！！”

“难道不是嘛？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一道选择题，如果人类要灭亡了，此刻如果可以杀死所有的海妖便能拯救人类，你会怎么选？”人鱼露出了轻佻的表情看着怒目圆睁的肖小江。

肖小江脸上的纹路，逐渐松弛了下来，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思考了许久说。

“我选择杀死海妖。。。”

人鱼朝着天空狂笑道：“哈...哈...哈，hhe~~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圣人嘛，你我都一样，所以我说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有什么错吗？”

肖小江无言了，他不知道拿什么来劝她，此刻他不是想拯救这里的人，而是要拯救她。

“真正的飞机，都有马达，而纸飞机所依赖的只有风，它带我去哪，我便要去哪，我又能控制些什么？”人鱼看着肖小江，喊着泪水说道，那晶莹的泪珠与黑色的雨水在她的面部交织，环绕。。。

“芸云，我。。。我希望你能收手，我真的不想杀了你！”肖小江垂怜的目光，逐渐凶狠了起来，手中的电球也开始滋呀滋呀的窜动。

灰蒙蒙的天际，陆陆续续地闪过几道微弱的光，好像山那边有一盏灯在闪烁着似的。渐渐地，乌云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闪电变得频繁起来，微弱的光芒也变得雪亮，由远而近，没一会儿就闪到了窗子外。

大雨哗啦啦地倾盆而下，天公的低吟变成了怒吼，轰隆隆地在天上滚来滚去，好像在咆哮着追逐什么似的。

城市的上空，一道雪亮的光芒照亮了大地，天空瞬间出现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痕，一眨眼的功夫裂痕就被弥漫而来的黑暗淹没，过了一会儿，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上空响过，然后像汹涌的浪潮翻腾而去，在远处转了一圈，又咆哮着转了回来，最后又渐渐远去。

紫色和幽蓝的雷光在一起纵横交错，映照黑幕中那一个人和一条鱼面面相觑的影子上。

只见云雾翻腾，肖小江被水流轻轻的一个波动，击出了数十米之远，重重的撞在了一栋房屋上，伴随着轰隆一身。

房屋随着雷声，在黑色的雨幕中轰然倒塌。

肖小江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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