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 忘了你的存在

  卓然说到做到，五分钟之后，就算安婧的头发还湿着在滴水，他也没给她更多的时间，带着有点狼狈的她往门口走去。

  “出了这个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嗯嗯。”

  “嗯，希望你可以机灵点，我不想总去浪费时间给人擦屁股。”

  说完就打开了门，正对他们的就是一个明晃晃毫不掩饰的摄像头，红灯在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和他们打着招呼。

  因为早晨安婧浪费的时间太多，卓然没按照刚刚说的带她买衣服，直接开车带她去了集团。安婧发现和他在一起有一个好处，卓然平时为人生性冷淡，除了伍卫军和陆佑震，别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所以这一天安婧基本不用说话，大家都当她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除了丽姐见到他们，和她打了个招呼，在卓然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和她眨了一下眼睛。

  安婧被卓然安排到了他办公室书架后面的房间里，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时而进来一两个人和卓然汇报工作，汇报之后又迅速离开。中间有一段时间卓然也离开了好久，本来她想出去的，但想到无处不在的监控器，还是在这里自在一点。

  “准备一下，带你出门。”

  正当安婧准备睡第二个回笼觉的时候，卓然推门进来。她立刻起身，站到他面前，准备出门。

  “这次挺快，记住以后都这样。”他扬了下眉毛。

  在他昏暗的小房间里睡完又醒，醒了又睡，安婧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直到她再次跟他出来才发现，已经快夕阳西下了。

  “先垫下肚子，不好意思，身边太长时间没有人了，中午吃饭时候把你忘了。”

  这个是实话，卓然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中午被小伍叫去吃饭的时候，彻底忘了还有安婧的存在。而小伍饭间的一句询问，才让他想起来被自己关在休息室里的安婧。但紧接着好多事都来了，让他又把安婧抛到脑后了。直到刚刚忙完才想起来她，赶紧带她出来放放风，吃个饭。

  “谢谢卓哥。”

  如果是昨天晚上，安婧肯定会委屈。但今天她想明白了，在这个地方，她这样的蝼蚁就是别人的附属品，不能强求太多。至少现在跟在卓然身边，她不会受那天的罪，卓然床上的床品也很好，对她很是照顾。有这些，她就知足了。

  看她一点情绪没闹，欣然接受下有点冷的三明治，卓然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他发动汽车，往城市的郊区开去。

  “你一直没想过，现在在哪里吗？”

  “昨天问过丽姐了。她说我在国外，不过是边界线上。看建筑特色，感觉是东南亚那边吧。”

  “嗯，是。我们离云市很近。所以这里人除了当地语言，汉语也都会说。以后如果你没事干，可以去逛街。我过两天告诉你怎么去商场，卡直接用我的副卡就行。但是记住，就算边界线上，也不要动心思跑。太多人想跑跑不掉，被抓回来简直生不如死。”

  “嗯，我知道。”

  我车里没有监听器，你想说什么随便。”

  看她话和昨天比起来少的多，想到早晨嘱咐她的话，看来她是记心里了。

  “卓哥，我们去哪里现在？”

  其实安婧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了，她想问家里人的情况，想知道她被绑走之后哥哥是不是一直在找她。好想给哥哥报个信，说她一切都好。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就算没有监视器，和卓然说了也没用。他不可能让自己见哥哥，也不可能帮自己传递什么消息。

  “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什么都不告诉，还让她问，安婧轻蔑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敢让卓然听到。卓然本来也是话少的人，昨天晚上可能他把自己一年的话都说了。现在看安婧也不怎么说话了，于是他打开车里的音乐，两个人默默听歌。

  一开始还好，放的都是一些英文歌，安婧听着歌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脑袋逐渐放空了。然而当《东北民谣》响起的时候，她再也按捺不住压抑好久的思乡之情了。从小在东北长大的她，对那片黑土地充满了感情。但妈妈意外离世，爸爸至今下落不明，导致她15岁离家，搬去千里之外的京市和姨妈家住，好多年都没有再回到家乡了。

  歌词里句句没提东北，却句句都是她童年的回忆。

  “三九的梅花红了满山的雪，萧条枝影，月牙照人眠……”想起来小时候腊月寒冬时节和哥哥一起玩耍的场景，他们在路边打雪仗堆雪人。晚上就算很晚，月光映在雪上，反射的光照的周围也是亮的。

  “想家了？”

  卓然都忘了自己车里还有这个歌，他当时就是觉得好听就下载下来了。谁能想到有一天一个从小东北长大的女孩会坐他的车。

  “想哭就哭吧，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不容易。”他把放在身边的纸巾递给了安婧。

  “卓哥，你家是这里的吗？”

  “家？呵，我也不知道我家哪里的。从我有记忆起，就跟着我爸东躲西藏的，直到有一天他失踪了，我被人带到了这里。”

  卓然把车停到了安婧早晨看到的，山上那堆房子中的一间门前。

  “锁好车门，别下车，我马上回来。”卓然扔下还在抽泣的安婧下车，进到房子里。

  安婧看到房子里的人往外张望了一下，看到她的时候，两个人眼睛对视了一下，那人很快自己挪开了目光，把屋里的窗帘拉上。

  不一会儿窗帘又被拉开，只是这次换成卓然了站在窗边了。他看了看外面，像是确认安婧是不是安全，然后又迅速拉住窗帘。不过这次留了一个小缝，估计是方便他从里面观察外面的情况。

  “刚刚我来这里的事，记住和谁都不要说。”五分钟之后卓然上车了，第一句话就是表情严肃地嘱咐安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