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销肌 04 夫唱妇和点灵犀

夫唱妇和dian灵犀

正秋新月，秋gao云远，玉芽细细。藩府朱墙碧瓦，桂树零星吐rui，紫薇绕墙倚shui、碎rui零星。纯仁手中nie着家信，独自踱过藩府花园。

家中传过消息，大nainai忽发急病，一概nei事不能料理。纯仁心寒，却是自愧无地。他十数载三心二意，如今更为那人大治丧仪，怎能怪周氏凉薄？

然而，纯仁却纵容不得周氏。文鹤近年愈发得着英王倚重，三房声势日gao，此时若由陈氏将nei事一并接了去，宋家的天便要翻了。

纯仁这堂弟宋文鹤自幼争qiang好胜，因着当不成宗zi，打小憋着一kou气，读书时力求压纯仁一tou。后来yan看宋门举业无望，他便转攻宦中人脉，将宝押在英王shen上。

有时看着文鹤为这份要qiang日日不肯消停，纯仁恨不能将家主之位让与他。

世上交椅，远如御座、近类家庙，说破了大多如是，坐不上的恨、坐上的愁；恨椅zi不是自己的，愁坐在上tou如上刑。

想归想，纯仁是宗zi，三代正统在他shen上，这把交椅让不得。

此时他恰踱过家班小院，里tou练得正刻苦，咿咿呀呀、哇哇啦啦。纯仁转过一带朱墙，墙nei一株雪白紫薇花开正盛，一弯liushui绕墙而chu，带chu许多细碎落英，白薇绿shui映着一抹朱墙。

纯仁且不离去，立在墙外对着白薇想起心思。陈氏托不得，自己两个嫡亲弟兄，五房的丹歌已是没了，七爷明良早早丢xia家业和dao士搅在一起，亲都不曾定。老长房哪还有旁人？说不得还要自己向妻zi赔罪，用心恳托……

正想着，远chu1树林里有人拍着手，一个小生声音一字一句传来：

“寻遍……立东风渐午天，

那一去人难见。

看纸破窗棂，纱裂帘幔……”

纯仁先听不清，只觉声韵凄婉缠绵，再细听来，果然是《倾杯序》。纯仁正想到丹歌，几句唱词尖刀似的tong在肋上，顷刻间连气都噎住了，自觉若由这kou气chuanchu来，必是一声嚎啕。

人去了，万事皆休，他又在忙些什么？他的死不服命的丹歌、一心一意的丹歌，yan看姻缘不成宁可zuo自己弟妇的丹歌，被人半生戳着脊梁却不肯低一低tou的丹歌。

没有了。

远chu1人还在唱，是柳官儿正给明官儿拍曲。

“裹残罗帕，dai过花钿，旧笙箫无一件。

红鸳衾尽卷，翠菱花放扁，

锁寒烟。

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liushui挟裹落花淙淙淌过，柳官儿原是教唱，你一遍、我一遍，一曲《倾杯序》唱个不了，纯仁憋着一声嚎啕大气都不能chuan，待他回神，人已坐在湖山石上，颊上尽是泪了。

再一会儿，声音渐近，林zi里影影绰绰两人就要靠过来，纯仁急忙避远了，心里暗骂：“两个短命孩zi，偏这犄角旮旯里没完没了唱这劳什zi！”一面去了。

明官儿两个作着shen段从木樨树底chu来，明官儿忽然停xia，远远望一阵，侧首dao：

“哥，方才那人可是大爷爷？怎的这会zi一个人坐在石tou上？”

柳官儿拍明官儿一把，“三心二意的，你guan是谁，好好练你的曲。”

明官儿小声“哦”一句，两人踱回小院。

两日后家主kou信传回长洲，大nainai卧病，nei事料理不及，着二nainai孙氏代理一月，六nainai顾氏从旁协助。消息传到，大nainai病榻上将丫tou手上杯盏连着托盘一把掀在地上，tou疼得直犯恶心。三nainai陈氏xia半天才得着消息，脸上不lou，银牙几乎咬碎，一个后晌看屋里谁都不顺yan，打鸡骂狗，小丫tou挨个遭了殃。

孙氏还则罢了，顾氏是个什么shen份？她见过些什么世面，相府的事轮着她来guan？陈氏左思右想咽不xia这kou气，少不得去主母房里探个kou风。

第二日一早，陈氏领了一个丫tou、拎着一盒搀了蜜炼雪蛤的玫瑰饼去看周氏。

周氏原不过是气，并无什么病，谁知几日躺在床上，南都那边一会一趟，先是纯仁半夜赶来看那人，又是外书房睡了两夜奔命似的赶回南都给人买木tou、捐敕命，这倒好，nei事也托给顾氏了，她这主母还主个什么！周氏听一回气一回，竟真气chu病来，每日tou痛yu裂、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