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不平则鸣 > 第47章

不平则鸣 第47章

作者:宋昙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12-27 03:16:43 来源:免费小说

  崔钿这一番话,竟令徐三一时答不上来。

  蒲察之于她而言,是寂寞时的慰藉与心软,还是受伤后的自我补偿?她到底更喜欢晁缃,还是更在意蒲察?她所向往的小日子,是否只是自欺欺人?或许她生来就爱权力,就像前世一样,她是个十足的事业型女人,说甚么为了晁四而报仇,为了世间不平而鸣,都只是冠冕堂皇的虚伪借口?

  夜里徐三带着醉意,回了榻上,半梦半醒之间,心中终是有了答案。

  爱和喜欢是不同的。说来可悲亦可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真的爱上过谁。她怜惜晁缃,亦喜欢他的清朗与温柔;她对蒲察心软,亦因他的热情与付出而心动。

  她若是和他们有缘,能再与他们共处十年、二十年,或许这喜欢,也就慢慢转化为爱了。但是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她心里清楚得很,都只是喜欢而已。

  至于她为何一心入仕,就像当初面对蒲察的问题一样,她的答案,从来不曾变过——她为的不是家国天下,为的是一己之私。她心中有一杆铜皮铁秤,她要它是平的,只要她活着,它就是平的。

  数日过后,六月之初,因郑七要随军作战,贞哥儿便搬回了西院里,与娘家人同吃同住。这夜里天气燥热,炎风炽炽,贞哥儿躺在榻上,浑身是汗,便唤了唐玉藻过来,劳他给自己扇风。

  两人因都是男子,且都是娇娇弱弱的小儿郎,往常便走得亲近。唐小郎倚在榻边,手持美人团扇,给他扇了会儿风,接着便暧昧笑着,对他轻声问道:“贞哥儿,你那娘子是个赳赳武夫,瞧着便是个有劲儿的,却不知到了床笫之间,又是如何待你的?”

  贞哥儿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过后,仿佛很是困乏,半闭着眼儿,蹙眉说道:“这等事,你便不要问了。倒不是不合规矩,只是儿如何说得出口。”

  唐玉藻笑了笑,只当他是害羞,不再追问,只细声细气,缓声笑道:“你可还记得奴说过的?这女人啊,床上床下,多的是两副模样。往日里呢,咱们要给娘子面子,必须得轻言慢语,云娇雨怯的。可到了榻上,就要摸清女人的性子,她喜欢软的,便来软的,她爱硬的,便给她上硬的。”

  他压低声音,又轻轻对贞哥儿说道:“奴算是瞧明白了,女人啊,到了炕席上头,多半还是爱硬的。你看你阿姐,往日也是老练通达,可你瞧她找的郎君……”

  唐小郎还要再说,贞哥儿却已然两颊发红,双眼紧闭,佯作已经睡熟,兀自打起了盹儿来。唐玉藻轻轻一笑,不再多说,慢悠悠地给他摇着团扇,自己则倚着床帐,听着帘外蝉鸣,歇起了神儿来。

  有他在旁伺候,贞哥儿渐渐睡熟,盹觉起来。唐小郎虽不曾入睡,但也是意识愈发涣散。哪知就在唐玉藻才合上眼时,忽地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叫骂,恍惚间又听见徐三正唤着他的名字。

  唐小郎一个激灵,当即精神起来。他揣着团扇,急步出门,摸黑一瞧,便见着院子里头刀光剑影,鼻子一嗅,满满都是血腥之气。

  唐玉藻吓得不轻,瑟缩着身子避到柱后,团扇掩面,视线在院中四下搜寻。他只见徐三娘手持长棍,横臂一扫,俯身一击,动作快得看也看不清,不一会儿便将几个粗壮妇人全都打倒于地。

  唐小郎稍稍安心,又定睛细看,便见徐三袖间寒光一闪,也不知抛出了甚么东西,紧接着,地上那些还在哀号痛骂的妇人们,便个个都没了声息。唐玉藻定了定神,赶忙从柱后走出,急急走到了徐三身侧。

  徐三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眉头紧皱,对着唐玉藻急声说道:“土匪进城了,看样子是要屠城,挨门挨户的杀,一个都不放过。先前东院的人过来送了信儿,说是东院有地道,能躲上不少时日。阿母已然过去了,就差你跟贞哥儿了。”

  她瞥了眼躲在树后的东院小厮,顾不上多说,一把扯了他出来,又将唐玉藻推到他那边,沉声说道:“赶紧去东院。想活命就用跑的。”

  唐玉藻直直地盯着她,眼圈发红,哽咽道:“那娘子何时过来?”

  徐三笑了笑,轻声道:“我带上贞哥儿,马上就过去。”

  那小厮已然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扯上唐玉藻,忙不迭地拉着他一同跑走。这二人走后,徐三握紧长棍,才要去屋内喊醒贞哥儿,却忽地听得院外脚步声杂,回头便见一队土匪手持各样刀剑,男女老少皆有,大步走了过来。

  徐三后退数步,立于檐下,便听得其中那领头妇人狞笑道:“姓徐是吧?徐三娘,徐挽澜,没错吧?你不认得我,可我识得你。你骗得我们一村人,自投罗网,死的死,伤的伤,原本三十余户人家,就剩了我们这几个命大的。反正老娘已是穷途末路,如今能杀了你报仇,也算是没白来燕乐一趟!”

  徐三一听,心上一紧,知道这眼前几人,乃是先前她设计除过的村匪。除没除干净,剩了几条漏网之鱼,没想到却在今夜找上门来。

  若只有她一人,她或还能兵行险招,想个法子,全身而退,可现如今贞哥儿还在屋子里头,她要想带他一块儿走,就非得想出个万全之策不可。

  还好,还好。这些人只知她在这儿,不知贞哥儿在屋里头。只要她想个法子,将这些人引走,定能护弟弟周全。

  她心思才定,哪知屋子里头,贞哥儿听着响动,已然从梦中惊醒。那小郎君倚在窗下,已然慌了神儿,哑着嗓子唤道:“三姐?三姐可在外头?”

  第102章 重来人世了前缘(二)

  重来人世了前缘(二)

  贞哥儿这声音虽不大,可院子里的人, 却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三娘脸色微变, 还来不及出声, 便见一个粗壮妇人, 手提长刀,狞笑道:“你弟弟, 我在村子里见过, 他在的那辆马车, 还是我架回去的哩!这小子长得秀气,当初没占着便宜,今儿个可绝不能放过了。”

  徐三和许多人讲过道理, 但是对上这穷凶极恶之徒,鱼死网破之辈,道理是顶不上用处的。

  她眼瞧着那妇人提步过来, 要往厢房里头闯去, 赶忙咬紧牙关,张口喝道:“守贞, 从那头窗子跳出去!”话音落罢, 她手持长棍, 便朝着那提刀妇人攻了过去。

  混乱之间, 其余匪徒也涌了过来。徐三独身一人, 这棍法也才学了不过半年,袖中镖刀虽也仅剩不过一二,只凭着满腔孤勇, 以及定要护住贞哥儿的热血,嚼齿穿龈,拼尽全力,与一众匪徒打杀不休。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她虽杀了几人,但却还是叫那提刀妇人钻了空子,趁她不备之时,钻入了厢房里去。

  徐三心上一惊,急躁起来,匆匆用长棍挑翻几人,不再恋战,一手支起窗子,翻身跃入厢房之内。身后几名匪徒见状,也纷纷涌了进来,徐三沉心静气,抬眼一扫,便见贞哥儿躲到了床底,而那提刀妇人,正一个劲儿地强扯着他的胳膊,欲要将他拉出,亵辱一番,也好泄愤。

  徐三娘眉头紧皱,气血上涌,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提刀妇人的后领,一拳打倒了她的脸上。那妇人右脸被她打得红肿,却朝她冷冷一笑,并不回击,又趴下身子,死命拽起了贞哥儿来。

  这小郎君哪有甚么力气可言,方才苦撑那一会儿,已然到了极限。此时这妇人一扯,他惊呼一声,半个身子便被拉了出来。

  徐三一急,只恨镖刀已然用尽,不然定能结果了这恶妇。她别无他法,干脆扑了上去,与那妇人缠作一团,死死将其压紧,咬牙决不放松。旁的匪徒见了,赶忙过来替同伙解围,一刀便砍到了徐三右肩之上。

  鲜血汨汨而流,痛感乍然袭来。右肩被砍,徐三的右手难免也使不上力气,她身底那妇人见状,又将身子抽出了几分,瞥了徐三一眼,冷笑一声,低头便扯住贞哥儿的细白手臂,朝着他那手腕上张口一咬,生生咬掉了小半块肉下来!

  贞哥儿痛到极点,血泪盈襟,小脸儿苍白如纸。徐三心上一沉,也不知打哪儿来了力气,一把便将那妇人掀倒,又将她手中长刀夺过,接着便凑到贞哥儿边上,将他完全护在身后。

  她紧贴床板,横握长刀,眼神凶狠地看向面前三四匪徒,鹰瞵鹗视,困兽犹斗。那几个匪徒一撞上她那眼神,心头竟没来由地有些发凉,几人对视一眼,狠下心来,各执刀剑,提步便要朝徐三砍来。

  即在此时,打从屋外忽地闯入两人。那二人手持长剑,剑花一闪,几个土匪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脖颈处鲜血喷涌,双眼大张,遽然倒地,再无声息。

  徐三蹙了下眉,抬眼一望,便见那领头之人,锦衣玉带,面目俊美,正是东院那位十四王,汉名唤作金元祯。她心上一松,赶忙立起身来,一边匆匆出言,向他道谢,一边俯身将贞哥儿自床底拉了出来。

  她眉头紧蹙,低头一看,便见徐守贞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而那又细又白的手腕之上,齿印犹在,凹陷一块,鲜血汨汨,令人触目惊心。徐三心上咯噔一下,但也顾不上思虑过多,一把将贞哥儿搀起,转头对着金元祯说道:“多谢十四王相救。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进密道罢。”

  金元祯自是知道此地不宜久待。蒲察此前为了对徐三娘守株待兔,特地吩咐了全城的庄宅牙郎,叫他们一听着有自称徐三的,便将她领来金元祯这宅子。而先前这些村匪,为了寻仇,暗中派人进城,四处打探徐三的消息,有那牙郎听了这名字,心中起疑,便想着要通报蒲察。

  可偏在此时,蒲察被元祯支回了金国,那牙郎递来的消息,自然就送到了金元祯这儿来。徐三说服村匪的事儿,蒲察早先跟金元祯提过,此时元祯听过之后,稍稍一思,便明白了始末究竟。可他为了能英雄救美,让徐三念他个好处,便将此事按下不提。

  他朝着徐三笑了笑,转身唤那小厮,叫他与徐三娘一同搀扶徐守贞,接着便迈步上前,引着徐三往东院走去。

  夜里炎燥无风,哭叫悲号四起,昔日簇锦团花的燕乐城,此时已沦为天愁地惨、流血千里的人间地狱。徐三紧紧搀扶着贞哥儿,心中却犯起了愁,兀自思虑道:

  贞哥儿腕子上少了块儿肉,无论怎么养,都是注定要留疤的。而他这伤,乃是由一个妇人咬的,这便牵扯到了名节的问题。在徐三心里,名节不算甚么,能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可换作郑七,她又会如何以为?

  那贼心妇人,拼死也要咬贞哥儿一口,多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里,男子的贞洁,远高于男子的性命。她留下的疤,对于徐守贞来说,即是耻辱的烙印。

  徐三扯起谎来,能说的比真的还真。但是贞哥儿呢?他是个恪守社会规则的地道土著,自小养在宅院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经说话都羞怯脸红,更不必提说那些讹言谎语了。到时候郑七若是对他逼问,他定然是会露陷的。

  金元祯在旁瞧着徐三那脸色,再看看徐守贞腕子上这伤,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勾起唇角,眸色晦暗,兀自盘算起来,只想着此事能否为他所用。

  少顷过后,几人入得东院厢房。金元祯抬手按下机关,那密道入口不多时便现了出来。徐三低头一看,眼见得有层层石阶,通往地底深处,暂且安下心来,赶忙叫贞哥儿先行进去。

  徐守贞小脸儿苍白,几无血色,薄唇微动,似是想说些甚么话儿。徐三见状,赶忙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笑道:“快下去罢。阿母在底下等着呢。”

  徐守贞紧抿着唇,点了点头,不言不语,转身踩着石阶,没入阴影之中。徐三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欲要与元祯说话,哪知才一抬眼,便见金元祯背后,那小厮面目狰狞,手举长剑,正要刺向金元祯的后背。

  “小心!”徐三扯住金元祯胳膊,一把将他拉倒,随即抬脚一踢,正中那小厮的要害之处。小厮措手不及,痛呼出声,双膝一软,当即跪倒于地。

  金元祯瞥了徐三一眼,虽知她这是为了报自己的救命之恩,但这心里头,仍是止不住地愉悦起来。

  他唇角微勾,回过头来,眸色阴冷,剑指那小厮额顶,沉声笑道:“谁人指使你的?你若老实交代,本王便饶你不死。”

  那小厮痛得五官扭曲,却仍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金元祯弯下腰来,欲要再问,却见那小子眼一瞪,头一歪,唇边鲜血溢出,竟是咬舌自尽,呛血而亡了。

  金元祯轻笑出声,拍了拍那小子的脸,随即回身说道:“家事而已。走罢咱们,下密道。”

  帘外哭喊四起,刀剑相击之声,声声入耳,令人心惊不止。徐三稍稍一思,便知这一回,屋外头的可不是土匪了,而是不知哪方势力,趁乱来杀金元祯。

  好一个八方风雨的夜,屠城的、寻仇的、刺杀的,竟全都赶到了一块儿来!

  徐三缓缓抬眼,看向面前之人。帘外鬼抓狼嚎,阿鼻叫唤,这男人仿佛全都不曾听见。他面带轻笑,一片淡然,只又催促她道:“怎么?你杀上瘾了,不想下去?”

  徐三沉声应道:“你救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这一回,你先下去,我替你断后,以防不测。”

  金元祯闻言,挑眉一笑,不再多言,教了她如何关闭密道,转身便下了石阶。哪知他才下了三两阶,便见一个女婢浑身是血,只靠双臂,分外吃力地爬入了屋子里来,在这光洁精致的地砖上,划蹭出了道道血痕。

  这婢子长得面目黢黑,头发亦有些发卷,金元祯一瞥,便想了起来。这婢女,他有印象,往常是跟在姜娣身边伺候的,无名无姓,人都称其为“昆仑奴”——只因她长得与昆仑奴一般黑丑。

  她受了伤,那便要用药,便要花银子治。可是这样一个丑婢,值当花银子治吗?若是金元祯现下站在屋里,他定然要一脚踩死这丑奴,只是如今立在屋内的人,乃是徐三娘。有她在侧,金元祯也不好多说,只往地道深处走去。他清楚得很,依着徐三的性子,她肯定会将这丑奴救下的。

  果不其然,待到金元祯下了密道,稍等片刻,便见阴影之中,徐三缓缓走了过来。她左肩受了伤,上半衣衫满是鲜血,步伐亦是十分沉重,然而即便如此,她却还是背着那黑丑女奴,待到有人接应,方才放开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度娘百科:昆仑在我国古代指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一带,昆仑奴主要指从那里来的仆役,其中大多数是东南亚一带的土著人,虽然皮肤较中国人黑,但仍然是黄种人。

  第103章 重来人世了前缘(三)

  重来人世了前缘(三)

  金元祯这地底暗道,往深处走上百余步, 瞧着好似再无出路, 其实却是暗藏机关。机关一开, 又是五六间暗室, 桌椅俱全,一尘不染。徐三捂着伤处, 抬眼一扫, 心知这宅子建起来的时候, 金元祯便已做了两手准备,真可谓是心思缜密,常备不懈。

  徐阿母及唐小郎早占了其中一间屋子, 见着徐三过来,先是一喜,又见她衣衫染血, 接着便是一惊。幸而有金元祯唤了大夫过来, 给徐三把脉开药,那大夫说不过是皮肉之伤, 未曾累及筋骨, 徐阿母噙着泪眼, 这才算是安下心来。

  可等到有人将上过药的贞哥儿扶过来后, 徐母一瞧他的伤处, 遽然间面色铁青,噤然不语。唐小郎亦是心上一沉,赶忙扶了贞哥儿去榻上歇憩。

  待到贞哥儿起了轻微鼾声, 这三人对视一眼,往外间走了几步。徐阿母眼眶微红,借着烛火,紧紧盯着徐三的眼睛,声音中是说不出的疲惫:

  “老三,凡事有一,就不可有二。先前贞哥儿跟我一块儿被土匪掠走,因你来得及时,只被那妇人占去了些嘴上便宜。但因着这个,便只能将他嫁给郑七了。如今贞哥儿腕子上被女子咬去一块肉,这疮疤是去不掉的,以后只要郑七瞧见,她就会想起这档子事儿来,心里哪能好受的了?”

  徐三想了想,勉强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温声说道:“折腾了一夜,阿母还是赶紧歇下罢。待我上过伤药,贞哥儿那边,有我教他说话。”

  徐阿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里。唐小郎瘪着小嘴儿,很是心疼地瞧着徐三,轻声唤道:“娘子,你伤在肩上,自个儿也瞧不清楚,还是让奴来给你擦抹伤药罢。”

  徐三对他笑了一下,转而坐到灯下。她爽快得很,解了外衫,拉下衣裳,这便将血肉模糊的伤处露出。她只当这伤处鲜血汨汨,瞧着恶心,哪知唐小郎看在眼中,见她钗横鬓乱,香肩微露,心上难免生出了些许悸动来。

  烛冷光微,唐小郎伸出纤细手指,沾了沾伤药,动作轻慢,给徐三涂起了药来。徐三也没料到那药猛一抹上来,竟激起了一阵针扎似的痛,惊得她肩膀狠狠一抖,衣裳往下滑了几分,微微露出了纱质抹胸的边缘。

  她强忍痛意,死咬牙关,也不曾在意这事。唐小郎瞥了两眼那白皙肌肤,鼓胀胸脯,喉结微动,心猿意马,赶忙强压心思,给徐三涂罢伤药,又亲手替她拉起衣裳来。

  徐三活动了下肩部,抬手系好衣带,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却见金元祯负手立于门口,半点儿声响也无,也不知是瞧了多久。

  她眉心一皱,心上有些不适,但一想这十四王又是救了她和贞哥儿,又在如此危急之时,腾了间屋子给徐家几口,便不在此处与他深究,只抬起头,缓声笑道:“十四王可有甚么吩咐?”

  金元祯勾唇一笑,沉声说道:“没甚么大事。只是本王的妾室姜娣,三娘先前也是见过的,她方才临盆,诞下一子,按着我大金的规矩,我来给三娘一家,送些莲子糕吃。”

  便好似在这大宋国内,平头百姓若是生下女儿,便要给邻人亲友送些姑娘果。在这金国,生了儿子,便要送莲子糕。不同的制度风俗,全都展现在了食物上。

  再次听得姜娣二字,徐三心上还是会有些波动。她面上带笑,将那莲子糕接了过来,又与金元祯寒暄几句,正欲将他送走之时,忽地想起了甚么,抬起眼来,凝声说道:“先前我救下的那婢女,还请十四王帮忙照拂。”

  金国重男轻女,那婢子生得肤黑,身材也并不纤细,且又是无名无姓的奴籍,徐三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金元祯挑眉笑道:“三娘放心,我派人瞧过了,她的伤在腿上,伤势不重。待她能下地走了,我叫她来见三娘。”

  徐三点了点头,咬了口莲子糕,对他轻轻一笑。金元祯看在眼中,眸色微深,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想要替她拂去唇边碎渣。

  徐三心上一沉,不动声色地避了开来,随即轻笑道:“十四王,蒲察在上京可还安好?”

  蒲察这名字,听得金元祯回过神来。他收回手,含笑敷衍两句,这便转身而去,回了姜娣房间。徐三凝望着他的背影,眉头越蹙越紧,不由起了疑心。

  隔日一早,待到贞哥儿醒来,抬眼便见徐三娘坐在炕边,柔声对他笑道:“玉藻还没来的时候,都是守贞给我梳的头,搽的粉。眼下也没有外人,贞哥儿不妨试一回三姐的手艺。”

  贞哥儿一慌,忙声道:“三姐不可,这不合规矩。哪有姐姐伺候弟弟的道理?”

  徐三手上轻轻使劲,便将他按了个动弹不能。她持起篦子,替徐守贞梳着长发,缓声说道:“男嫁从妇,妇不在,便要听阿母和姐姐的话。这也是规矩,你若是不听,那才是不合规矩。”

  贞哥儿不识字,一听她这话,也被绕了进去,只低着头,分外乖顺,任着徐三为他挽发梳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