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不曾欢 第十三章 凉川克星

凉川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颜倾，那眼珠子跟长在她身上一般，生怕一不留神她就又不见了。

“从前，我觉得一万年的寿命太长，必定会无聊之至，但现在我又觉着一万年太短了，连好好看着你都不够。”

颜倾的伤总是不见好，无法用法术治愈，她那副皮肉是遗传人界的，被惊羽弓伤了，怕是要留下终身的伤痕。

凉川一直心神不定，身边的仙气忽强忽弱，他心里清楚的很，仙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身上背着仙界储君的名号，或许是平常人求之不得的恩赐，但对凉川来说，这是他与颜倾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霎时，一切的喧嚣声都停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是哪位仙友光临，恕凉川未曾远迎。”

门被一阵冷风吹开，这位不速之客仙术高超，那把上古仙器冰凌剑顿时让整个房间都冷了起来。

凉川替颜倾盖好了被子，道：“冰魂诀已经失传许久，我观遍古籍也不能了解一二，不知阁下是如何习得的。”

“冰魂决也只能使人界的空间静止，对仙无效，本就没什么好练的。”

凉川唤出赤星戟，此二仙器是相互克制，水火不容的。

凉川：“你可是仙帝派来抓我的？”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是凉惜，和你一样。”

凉川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待他多想，冰凌剑已经搭在他肩头。整个客栈，除了颜倾那张小床，都已经成了碎片。他二人交上了手，一道荒火，一道寒冰，连仙界都有了感应。

凉惜招招克制凉川，似乎是专门针对他。

凉川没有反攻的机会，只能顽抗，他脑中不停回想这些年的仙界秘事，却没有一点关于这个凉惜的。他心里打着鼓，为何与凉惜打架，像是在与自己打架一般，奇怪的很。

“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杀我？”

凉惜昂着头，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因为你抢了我的，不过你还是蛮厉害的，但我还得杀了你。”

凉川：“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有种就放下仙器，比比修为。”

“什么种不种的，杀了你，就是有种。”

凉惜正欲一剑劈下，突然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甩到了一边去，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仙帝。

“孽障，谁允许你来杀凉川的”语气无比阴冷，像刀子一样打在凉惜身上。

凉惜的杀气没有减弱，猛兽一般瞪着仙帝“要你管……”话还未说完，又被仙帝重击一掌，他的整件衣衫都被血染红。

仙帝下命令道：“滚回你的灵山去，再敢私自出来，想想你娘。”

一提到他娘，凉惜便无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放过他。

仙帝望了一眼凉川，眼里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你竟这般无用，连一个凉惜都打不过，真是辱没了抚霖的名声。”

凉川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赤星戟上，擦干了嘴角的血迹“你将冰凌剑给了他，不就是为了克制我吗，何必再来羞辱我一番。”

“好在脑子还不是太笨”仙帝向颜倾瞟了一眼，凉川立马挡在她床前。

“你想干什么，我不许你动她。”

仙帝：“你就凭你这副样子，你以为你还能保护她？真是不自量力。”

“他就算保护不了我，也比你强上千倍万倍”颜倾早被他们的大阵仗弄醒，此时，她才是这个屋子里最明白的人“凉惜，凉川，该是同辈之人，我猜他是你的私生子吧，扣压了他的母亲为质，逼迫凉惜成为你的爪牙，你真是无所不及啊。”

“本尊告诉你，聪明不要用错了地方，妄加揣测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本尊今日就是来带凉川回去的，顺便将你正法。”

颜倾起身，用伏魔杖指着仙帝，“我一直敬着你，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王，你也是凉川的父君，但你若执意草菅人命，我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谊了。不过今日，我要看看，一个幻影，能奈我何？”

幻影？凉川猛的回过神来，三界早有规定，除非军政大事，否则三界统领不得私自越界。意味着眼前所见，不过是仙帝使的小小法术罢了。

冰魂诀一破，眼前的幻影不复存在。

仙帝就坐在仙界的灵石镜前，瞧着颜倾破了自己的法术，一时怒上心头，却无能为力。

“那个逆子，真让本尊头痛”仙帝脑中灵光一闪，“本尊的好儿子可不止他一个。”

星官听了这话，寻思到，这仙帝今儿个是开了窍，准备正眼瞧瞧伽释王子了。

仙帝一挥手，道：“来人，摆驾灵山。”

灵山乃是人界仙山，归仙帝统治。去灵山的这一路上，仙帝脑中不停浮现几百年前的往事，挥之不去……

自仙帝登基以来，仙帝只娶了一位帝后，再无其他嫔妃。仙界众仙都以为仙帝是专情，只有帝后自己清楚，这个自己的枕边人根本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他心里边装的都是皇权。直到后来，有一位仙子，芳名阮霖，打动了仙帝那颗石头心，仙帝为她在仙界造了另一座属于他们的仙宫，取名合欢苑。

那是他第一次显露温情，他为她挽起长发，为她戴上金簪。他第一次将所有大臣晾在一边，只为陪她去瞻天台上看人界繁华。

帝后瞧着阮霖，心中是无比的嫉妒与恨。她搬出界规，“仙帝若要宠幸后宫，那就要多设仙位，帮您管理这仙界众生，并早一千年退位，若您不纳阮霖为妃，那她就是勾引仙帝，该发配到下界的灵山去。不知您如何抉择？”帝后就是想看看，在他心里，权与情，究竟孰轻孰重。

仙帝思考了半日，一道圣旨将阮霖发配到了人界，亲手摧毁了合欢苑，在那片废墟前，喷出一口浓血……他还记得，阮霖走的时候，没有流泪，更没有留恋，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要个孩子，我不奢求别的，不愿，不敢。”

已经到了灵山，驱开一层层仙障，显露出的不过是一座没有一丝生气的荒山。因是仙山，人界的花草树木都无法在此扎根，更没有鸟兽愿意在这里栖息。凉惜就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守着阮霖仙子的墓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凉惜见了仙帝，头也不抬，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冰凌剑。

“本尊将这上古仙器赐予你，又对你的仙术多加指导，但本尊几时允许你去杀凉川了？”

“我，为何杀不得他？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我与他，只能活一个。而你，选择的是他”

凉惜的仙法妖异，纯白的长衫映着赤红色的灵力，自眼角迸射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怨气。

仙帝到是觉得，凉惜的性子更像他一些，心中不禁暗自高兴。“你若觉得本尊错了，给你个机会，让你离开灵山，如何？”

“我要王子的身份。”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证明你比凉川强。”

“如何证明？”

仙帝甩了甩袍子，道：“他有个心上人，叫颜倾的。”

……

凉惜初见天日，他嗅着人界花草的芳香，释放自己的灵力，滋养着那些小生命。他娘是爱摆弄花花草草的，有时候将他搂在怀里，教他认花名。凉惜这个名字也是他娘起的，“惜”就是心念往昔。

阮霖仙子临死前，将自己的最后一丝灵力注入了大地，与她所钟爱的生灵融为一体。凉惜抱着她的尸体哭了三日，既是为她哀，也是为自己哀，哀她一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哀自己再无一人可依靠。

“或许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有了凉川，又何必再生一个我。”

“因为你更合适那个位子。”

凉惜惊觉，“谁？”他眼瞧着从一片雾气之中走出一个貌似不怀好意的人，冰凌剑已经蓄势待发，“你谁？”

那人将折扇一收“在下方陌尘，颜倾的朋友。”

凉惜细细回忆了下，他对颜倾还是有些印象的，“就是凉川身后的那个，蛮漂亮的那个？她好像还有点像我娘……”

方陌尘侧坐在草地上，在心里为凉惜相了相面，他是大凶命格，却又似一颗没根的草，寻常人都可推算出灵魂的前世今生，而这个凉惜就好似凭空蹦出来的一样，连一丝线索也查不到。

“区区一个江湖术士，就不必在我面前卖弄了，什么事啊，说吧。”

方陌尘道:“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我比较喜欢打听三界的秘事。我竟不知道仙帝还有你这么大的私生子啊。”

话音未落，冰凌剑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王子殿下，有话好说嘛，你这是干什么，会吓到我的。”

凉惜的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我警告你，别乱说话”冰凌剑寒气凛冽，方陌尘的衣领已经上了一层白霜。

眼前紫光一闪，冰凌剑被伏魔杖击落，方陌尘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颜倾已经和凉惜过起招来。

方陌尘惦念着颜倾的伤，即使伏魔杖刚好克制冰凌剑，也不敢让她去与凉惜缠斗。折扇抛出，如闪电一般凌厉，竟劈开两种仙器的气波，扇骨打在冰凌剑上，把凉惜也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