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亡者 第137章 命运之剑轮回之悲

天目。

接近半神的一击，神性规则是极为恐怖的幻术干扰，也是针对人性的最强攻击。

这对于人性近乎泯灭的伟岸存在来说，同样致命。因为神性愈发纯粹，人性便愈发脆弱。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刹那而起的剑光，像是一柄利剑重重挥砍在他的人性上，制衡被破坏他几近失控。那是一声剑鸣，来自无尽遥远的岁月尽头，石剑诞生的那一刻。

眼珠落地，金色的漫天锁链出现在幻象消失的世界，空之禁。同样是针对神性的攻击，那是他的规则，均衡规则，强行用规则攻击他的弱点，将他的人性强度降低，同时提升他对人性的攻击力。

那无法近身的锁链只差一步，还是停在了庞大的面孔前，锁链的尽头被斩断，黑色战甲上滴滴流金血滴滑落。

“真是恐怖的神器。”

只是一剑，率先发起攻击的两位当时最强至尊就倒下了，他们的攻击一触即逝，没有足够的时间造成影响。

嘭~轰隆~

几道不痛不痒的毁灭之力落在伟岸身躯上，空间不稳，时空错乱，刚刚好的击溃了几个由对方维持的媒介。时空坍塌，五颜六色的绮丽世界夹住了他的身躯。

剩下两道圆环与丝线竟然是在半空中交汇，化为乌有。

“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够拖住你，借助石中剑你几乎没有弱点。”王希不断弹出毁灭之力，击打对方身躯，将一处处时空的联系坍塌毁灭，形成卡住那家伙身躯的天然陷阱。

“但你也没有任何太过突出的地方，石中剑认可你为宇宙万神之王，你却连剑都拔不出来。”

“要是我能拔出剑，这个宇宙自初始起到规则破灭之时，有谁我杀不了？”伟岸的身躯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他一只手将石剑从缝隙中塞了进来，放到另一只手中。

“你成功将我暂时留在你的世界了，可怜的家伙，准备好承受代价了吗？背叛一位君王的代价。”

王希却是愈发放松，“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时间节点不是吗？三十万年后的人在看我，她同样能够看到你，可你的规则竟然完全影响不到她。”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这两个废物以后真的有机会跻身半神，与我隔着时空对峙。”

“也有可能是你这次败了，被人永久的与这一时刻之后的世界隔开了。石中剑还不错，我收下了，他落在你手中太浪费。”

王希挑起重剑，看向露出一半身躯，单手持着石剑的神王。

神性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压抑的毁灭之力也只有他身躯的一部分才能够承受，这是无尽岁月以来，最强一击，甚至无尽岁月之后也不会有，就算是石中剑完全出鞘，他也敢挥出这一剑，并称之为最强。

漆黑的鳞片上染上了流动的黑金光泽，流转中逐渐减少，像是蒸发了。黑色剑锋上缓缓流转的是噬光的血液。弥漫的裂隙中五彩斑斓，暴露出这一段时空岁月的种种，悲伤的回忆。

剑身在呜咽，在痛苦，不甘与强烈的愤怒驱使他要苏醒过来，他要向这个世界讨一笔血债！

伟岸存在的头终于伸了进来，淡漠的面孔上没有五官，苍白一片。他盯着不住颤抖的黑色骨剑，沉默不语。

“他在吞噬你的记忆，在了解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你还真是善于委屈自己，也真是擅于分割的天才，将愤怒的情绪融合进部分人格封禁在身体的一部分中，就算是这么多年的失败与隐忍让你褪去锋芒，你依旧能回到最初的疯狂状态。”

“只是苦心千年，你就要消失了，甘心吗？”那声音带着不屑与嘲弄。

“当然不甘心，我们都不甘心。被切割出的都不再是以往的自己了，我们诞生就是为了死亡，用人性与一生痛苦的经历去消磨神性的淡漠，用死亡结束这苦痛的轮回。”

王希双目中丝丝血丝蔓延，眼中流血，化作滴滴血泪。

“我相信每一个被分割的自己都会有自己的建树，在之后漫长岁月中用自己的方式给你们这些蛀虫的坟墓上填土。我们被共同的追求与仇恨所支配。”

趋势止住了，未知的变化终于停止，王希还站在原地保持着挥剑一半的姿态，只是双目中包含痛苦与杀意，另一种神性疯狂被激发，蒸腾的暗红弥漫周身，缠绕剑身。

“完美的融合。”

双方骤然出手！

夜空中一片高悬的黑暗闪过，自上而下，那是快到极致的毁灭剑光。大手握住石剑横出一剑，重叠的倒影密密麻麻的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两道分开的线。

一横一竖，两柄剑飞快的交错而过，相互没过对方的身躯。

王希的位置没变，一道裂缝沿着他剑尖划过的地方延申向天际。斩断了那只手，将伟岸的身躯劈成两半。

“果然可以称为最强，就算是石中剑被拔出也不会有这种伟力，就好像是一个时空的轮环被切开了一样。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伟岸身躯竟然开始淡化，就像是颜色褪去，身躯透明化。

“原来是你斩断了环与丝的规则，可笑啊，我的死，本应就是你造成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王希笑了起来，放松后感到有些无力与疲惫，神怎么会疲惫呢？

“我自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死在你的手中，死在石中剑下。”

“哼，你早就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加快了它的到来。”

“你们一族在说废话方面都很有天赋。”王希无语。

手中的剑，断了。

延申向无尽远方的线还没有停下，也永远不会停下，它会沿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直到最初的原点。

璀璨的星光从裂缝中散落，无数的世界，无数的生命，纷纷多彩的宇宙，规则下无尽的蝼蚁抑或是至尊生命，都只是一粒星光罢了。区别只在于有的光点大一点，有些小一点，仅此而已。

点点荧白从他体内散出，轰然一股神性冲天而起，他舍弃了一些负担却依旧没有止住颓势，一道横出的剑光斩断了他所有的生机，斩断了他灵魂与肉身融合的媒介。

“原来我那时已经是一位真正的半神了，有着无尽岁月的半神，这条路最终还是有尽头的。真正让它断掉的是石中剑的一击。这就是命运规则的恐怖吗？”

“让我就算赢了，也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必要？还可能有更好的结局？”王希苦笑。一个抱着必死信念的人完成了一件事，最后发现原本不用死也能完成的，命运总是在愚弄人们，就连神都无法抵抗。

“也许并不会是抵抗，成为了纯粹的神，完全没有这种概念，当一切都不在乎的时候，命运也就真的无力了。只有愚蠢的生命，才会被命运愚弄。”

王希转头望去，是玥在说话，没有力量支撑，空间裂隙摇摇欲坠。

他笑了，看着存活下去的至亲，总算是有些欣慰。“这是谁交给你的道理？”

她也笑了起来，“是时间。”

王希微微点头，“说起来现在我活过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对这个世界的一些道理还不算了解，作为一个领袖可不能这样，不然就只能像我一样，把命搭进去了。”

“你不打算说点别的？”玥挑挑眉，精致的面容不知多久没有见到古灵精怪的神情了。

王希咳嗽一声，“我以为我的表现足够精彩了，能够让任何小姑娘为之喝彩。”

“那其中绝对不会包含你孙女，牺牲的英雄会得到人们的喝彩与崇敬，但他的家人会吗？也许剩下的只有伤感。”玥的神色自若，让王希着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总想着让人哭泣呢？不论是从前，你让我失望，还是现在让人伤心。”

“你为什要让我在理解一切后......不忍再去责备一个将死之人？”

王希可见她脸上的抽动，可闻她声音的微颤，却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看着她的悲伤，王希有些不忍，他隔着三十万年又伤害了她一次。

也许应该让她恨到底，说不定会活得轻松一些。王希挥手，准备抹去她这一片的记忆，趁着力量还未消失殆尽。自己只要见她一面就够了，知道她未来依旧活的很好，就够了。

“住手！”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王希放下手，沉默，最坚韧的人性，也是最脆弱的部分。血泪顺着逐渐失去光鲜的皮肤滑落，染红了一丝垂下的苍白乱发，低落下去。

“你活下来好不好？”颤抖的祈求。

他摇摇头，想要穿过时空摸一摸她的秀发，轻抚她的肩膀。可他做不到了。

泪水朦胧的纯黑眼睛，透过即将闭合的裂缝，看了他最后一眼。那时的王希白发苍苍，身形高瘦，满面皱纹。

那形象与她记忆中最后一面，完全重叠。那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强行抱着自己，抱了很长时间，说了最多的话，却始终受到自己的冷眼。他那时没有现在的落魄模样。

也许自他现在赶回地球，见到那时尚不理解的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落魄，只是当时自己在厌恶下看不出来罢了。

“完全没有必要瞒着我了，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呢！”她质问着，悲痛的看着裂缝的一端，王希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只有她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递过去。

正是自己的悲伤刺痛了王希，让他在一切结束后，也不敢将一切告知她，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她的理解，了解了真相的她反而更加痛苦。

“其实我不恨你......一点也不。”少女瘫坐，对着早已消失的裂缝，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