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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打断了他：“说清楚！从头说！”
雷飞鸿赶紧收敛了悲戚，详细讲述起来。
“不瞒您说，我是倒斗的。两年前我们团队打听到清平镇外的老头山上，有个清代将军墓，然后就去了。”
“您还别说，那还是个远超我们预期的油斗。光看规模，就比得上一般的番邦小王了。”
雷飞鸿浑浊的死人眼睛里闪烁出贼光：“您是不知道，那地下虽然看着简陋，但墓室里全是好东西。尤其是一开棺，您猜怎么着？”
“我猜你可能是个说书的，挺能白话。”
雷飞鸿被我瞪了一眼，赶紧回归正题：“棺材里也全是好东西。不瞒您说，就那个玉扳指，跟里头的东西一比，屁都不算。”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当的鬼，别的不说，要钱不要命的态度我是长见识了。
“既然都是好东西，为什么你只拿了一枚玉扳指出来？”
雷飞鸿一拍大腿：“这也是没辙啊，刚开始拿冥器的时候，一点儿事没有。等我们出去之后，才发现坏逑了。您是不知道，那漫山遍野的，全是喊打喊杀的古代骑兵。”
“就我们团队的老大，还是个练家子，一刀就让人给拦腰砍成两截了。还有会风水寻地脉的小阴阳，让鬼兵给砍掉半拉脑袋。最惨的还是我弟弟，让鬼骑兵穿了个透心凉，举起来挂在枪杆子上，跟特马挑腊肉手似的。”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就你这口才，真去说书的话，也能养活自己。”
雷飞鸿还是陪着笑脸，我继续问他：“然后呢？清平镇那地方我没听过，不过应该离我们这儿挺远的吧？你既然都逃到这里了，又是怎么死的？”
“让他们追死的呗！”雷飞鸿开始跟我倒苦水：“当时我从山上逃出来了，但那些鬼兵还是追着我不放。”
“好在他们白天没法出来，我就白天拼命赶路，它们就晚上追我。一口气逃了好几天，我才到了这个村子。”
“我这人打小身子骨不大好，有哮喘，再加上最后那次，我被它们堵到了河边儿，一口气没上来，就把自己闷死了。”
这种死法，多少带点儿讽刺。
“更可怕的是，就算是死了，它们都不见放过我，要把我带回去。可奇怪的是，我变成鬼以后，只要躲进这条河里，它们就不追我了。”
“过了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这条河里特别舒服，而且肯定也有特别厉害的东西，所以那些鬼兵才不敢下来。只是隔三差五，时不时地来溜达一圈。只要我不上岸，就很安全。”
我已经听明白了，雷飞鸿不知道的是，那个能吓退鬼兵的地方，是鲤尾穴。
虽然不能本质上不是大凶之地，但鲤尾穴聚合整个四云县的地下水脉，又有化龙之相，寻常鬼祟不敢靠近。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鬼兵之所以追你，是因为你拿了它们的东西。”
雷飞鸿很干脆道：“我知道啊，我就拿了那枚玉扳指，别人身上的冥器都让它们拿走了。”
我缓缓起身，拿出插在地上的钓宝竿。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雷飞鸿面色大变：“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我有说过吗？我只是说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你。现在我考虑过了，你明知玉扳指是个害人的东西，还故意送给我，难道我不该跟你算这笔账吗？”
雷飞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好像这种懂得油腔滑调的鬼，都会这一套。
“求我没用，你该死！”
我举起了钓宝竿，准备让他从这世上彻底消散。
“等等！”
我身子一僵：“二叔？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今天不是刚回城里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也不过来打个招呼，我看见你的车停在家里。”
我嘴角抽了抽，忘了这茬。
“张二爷！张二爷救我！这个混账小子要弄死我！”
二叔停下了脚步，一脚将雷飞鸿踢了出去。
“你看，这下更该死了吧？”
发现雷飞鸿和二叔居然认识之后，我其实已经收了杀心，但他现在是自己作死。
二叔冷眼看着雷飞鸿：“你的东西，给我侄子了？”
“侄子？他是……”
雷飞鸿爬起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二爷，我真不知道这是咱侄子啊？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把那东西给他啊！”
二叔冷笑道：“你不知道？别说在这地界，就算是全世界，能用钓宝术的人，除了我们家的人，还能有谁？”
“你就是觉得我侄儿不知道你的破事儿，才哄骗他。如果不是看在古师爷的面子上，我今天必让你魂飞魄散！”
雷飞鸿直到听完二叔最后一句话，才收起了恐惧之色，抱拳作揖道：“谢过二爷不杀之恩，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在下肯定义不容辞！”
“滚！”
二叔冷冷的吐出一个字，雷飞鸿也不含糊，立马躺下，从岸上滚到了河里。
我皱眉看着平静的河面：“我收回自己的话，这货还是把命看的比钱重要的，都死过一次了，还是那么怕死。”
“那你呢？”
二叔对我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好，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低头道：“我没想到一枚玉扳指，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背景，连鬼兵都冒出来了。”
“对了二叔，这家伙到底是干嘛的？听您的意思，还和古师爷认识？”
二叔悠悠叹了口气：“他出身倒斗世家，父辈祖辈都和古师爷是故交。雷家的人挖坟掘墓，损阴德，都死的早。雷家的老爷子临终前拜托古师爷多照顾照顾雷飞鸿和雷腾达。”
“也是因此，两年前雷飞鸿逃命的时候，先是去了博古斋。然后古师爷让他来找我，可我当时已经收杆了，没管他。”
我终于明了，也看了出来，二叔对雷飞鸿的死，有着一份愧疚。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宽慰了二叔一句。
二叔摇了摇头：“就算再选一次，我也不会管他。追杀他的那些东西，我没把握对付。如果我贸然出手，只会连累咱们张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