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拾艺之赶尸匠 第67章 家庙看门老头儿何六

一件令孙老仙儿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他紧盯着家庙正房木门，直到鸡叫卯时，没有任何动静。山庄内打鸣鸡们已经热闹起来，此起彼伏，提醒村民即将天交黎明，一个安静的夜晚即将过去。

这个奇怪的情况让孙老仙儿难以理解，难道老族长来家庙睡觉？他还会不会从家庙里出来？眼看天交黎明，自己何去何从？继续等着？如果等到天明还不见人，自己将无所遁形啊。虽然家庙平日冷清无人，但是有个护院老头啊。孙老仙儿越想越焦虑，继续盯着，他担心老族长真的不出来，就此里去，凭空多了几个难解之谜，这老族长因何秘密到此，既然秘密到此自然应该秘密回去才对，可他到底会不会趁夜回家，又成了个难解之谜。对老族长耗费这么长时间做的什么秘密举动，要解开这个秘密，只能等以后亲自进入家庙正房。

眼看着启明星到了上到半空，再不走，早期的村人就会起来活动了，说不定看庙的老头儿会起来打扫庭院了。孙老仙儿见时间不早，只好悄悄地摸出家庙，顺原路返回窝棚。一身疲惫加上难以理解的思绪，让他很快沉入梦乡，这山庄太复杂，放手入梦算了。

经过一天休整的孙老仙儿，收拾思绪，准备再一次夜探家庙，这次，他准备早去，他已经找到家庙较好的藏身之所，在夜晚的时候，那个位置，既能俯瞰整个家庙，有躲藏在月华覆盖不了的阴影里，一所厢房翘檐下的一个角落。孙老仙儿虽然身材挺高，但是却非常瘦削，蜷缩起来，一点也不起眼。

亥时初刻，他便隐藏于翘檐下，习惯性地观察星象，最近几天都是晴空，夜晚的星象复杂又迷人，在孙老仙儿眼里，这些星星都各有代表，都闪着神秘光芒，与大地上有智慧的人们沟通，这种天地之间的沟通，是既神秘又现实的。孙老仙儿就认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些星象给了他超凡的启迪与指导，他也一直以星相学来指导自己的行动。如今，他也深信，数百年前的老祖宗哈密嗤肯定也是与他一样对星象有着痴迷，所以，他老人家经过星相学安排的一切，经过数百年也必定会通过星相学来反馈给他，让他如愿找到所有谜团，也找到僰王国的宝藏。

孙老仙儿静静观察与思考星象的时候，突然，家庙有动静。他仔细地向大门方向看去。木门被人打开，闪进来一个黑衣人。“老族长？”孙老仙儿第一时间就想到他，可是，当他聚焦此人的时候，确信，黑衣人不是族长。却像是另一个人，毕竟在黑夜中，以他的目力，难以看清是谁，但从来人的身形动作判断，他吃惊地发现，可能是大土司的大管家阿三都。

孙老仙儿极为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大土司的目光也瞄向了家庙。“难道，阿三都也准备像自己一样，到家庙正房寻找秘密？”孙老仙儿想。正思索间，他又惊奇地发现，阿三都不想老族长那样轻手轻脚地摸进来，而是大步走进门房。“他要找看门老头儿？”孙老仙儿大吃一惊，难道，这老头儿也是有故事的人？这个家庙里果然藏了太多的秘密。

家庙看门老头儿，是家族里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老，他被老族长眷顾，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让他衣食无忧，名正言顺的接受族人供养。老头儿名叫何六，如今已然年过花甲，是个温和老实的村人。族长和族人对他的恩情，他非常感恩，他努力地打理家庙，侍奉祖先们的香火，他觉得这是一份非常让他有荣誉感的事情，他熟知历代祖先的所有掌故，每当夜幕降临，村里精神旺盛的年轻人或小童们，都会聚集在村口高大的榕树旁，听何六讲述关于老祖先的故事。除了历代祖先故事，他还知道很多临近的九丝山的故事，僰王国废墟的传说，里面充斥了不少鬼怪神灵故事，让小孩子们总是听的津津有味。也唯有这个时候，何六都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特别欣慰，族人恩养了他，他也努力的侍奉祖先和教导小童，给小孩子们属于他的故事和他知道的故事，他将自己对事情的看法与想法，与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们交流，从他们崇拜的眼神里，他收获了最需要的肯定与欣赏。

老实而勤劳的何六老人，不知不觉中，成了村人一代一代人的启蒙老师，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很多绚丽古怪的故事，成为这些村名一生都受益的精神大餐。村头大榕树，也成为山村最重要的精神祭坛，每个村人都再次留下自己的故事。有的村人因为各种原因，远走他乡，在逢年过节之时，无不怀念山村的这个村头与大榕树，还有善于讲故事的何六。

阿三都到了何六歇宿的偏房，敲了敲门。

很快，何六点起了油灯，隔着房门问：“谁？”

“阿三都！”阿三都也不掩饰，直来直去地答道。

何六一惊，阿三都，这不是土司府的大管家吗，这个人何六不熟悉，但是认识。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家族庙会上，阿三都对看庙的何六表示特别的兴趣，他第一次来到何家庄，便与何六拉近乎，让在每次家庙活动中，只负责打扫卫生，简单地维持下秩序的何六非常感动，他觉得阿三都非常好，没有架子，愿意与他这个孤老头子交流。每次阿三都与他交流，他都竭力迎合这位客人，他觉得，这个人真是不一般，对他这样一个孤老头子，一点没有傲慢与偏见。

虽然如此，两人也只是简单有所交流，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何六最大的特点就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阿三都再好，也是土司府的大管家，在外面代表着土司府，没有人不害怕不敬畏他。所以，何六，一个看庙的孤老头子，并没有信息与阿三都称兄道弟建立关系。阿三都倒也不在意，也许，阿三都只是想找个老头儿聊天而已，并没有深意。何六这么想着，对自己的决定非常庆幸，面对一个权贵，他没有拍马逢迎，也没有卑躬屈膝，他不卑不亢地与阿三都交往。

如今听阿三都忽然登门造访，何六还是非常惊讶，这位六族人人敬畏的土司府大管家，为何深夜造访自己，一个孤老头子。何六想不明白，也不容他多想，他赶紧开门迎进阿三都。

“老人家，三都有礼了！”阿三都进门来，客气地对何六抱拳施礼。

“大管家，为何深夜来到寒舍？”何六还了礼，不解地问道。

“实不相瞒，是大土司的吩咐，让我来找老人家！”阿三都沉稳地说。

何六听了却更懵了，川南大土司也知道他一个孤老头子？他极为震惊。

“大土司？大土司老爷也知道我？”何六惊奇而忐忑地问。

“当然，大土司不知道你，但是，我知道啊！”阿三都微笑着说，“老人家，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坏事会粘上你。有我的美言，大土司也会看顾你的。”

何六点了点头，明白了，大土司是不会关注自己一个孤老头子的，倒是阿三都大管家，倒是与自己算是相识，只是，这个有权有势的人，深夜造访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呢？以他的见识，难以理解。

“大管家，只要小可能帮上忙，请尽管吩咐。”何六觉得自己得罪不起大管家，当然，自己也没高攀大管家的意图，且听听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求助，关键是，他一个孤老头子，能干什么呢？干不好再得罪土司府，老命也就完了。何六心事很重，忐忑不安。

“老人家，不要担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件事。”阿三都竭力平复何六的情绪，尽量温声说话。

“一直在山外流传，你们家族其实是僰王后裔，大土司我们也是僰人后裔。大土司也很愿意得到更多的族人拥护，为更多的族人谋求福音。这事儿不知老人家可否听说？”阿三都仔细斟酌措辞，半真半假地说。

何六听了，心里放下半截，这种公事和自己没多大关系，无非就是根据自己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罢了。想到这里，何六放下了心，说：“原来这个，据小可所知，此事并无真正凭据。小可也听闻过相关说法，也无从知晓真假。”

何六的回答，阿三都不奇怪。

“老人家，这个，你拿着！”阿三都将一包银子，塞给何六，道：“请老人家手下！”何六哪见过这么多银子，立即急了，他赶紧推辞，他并不想要土司府的银子，以他有限的见识，他也认识到，土司府的银子，收了可不好玩，说不定因此砍头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