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龙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故人

“好你个笨蛋，才来了三天，这是第几次了你说说？又把学差搞混了，要不是看在……的份上，老子早把你踢出去了！”轩羽刚到门口就听到殿中传来一阵呵骂声，步履匆匆而静的学子们都驻足纷纷回头望去。

轩羽闻言进殿，却见大殿正中央一个身材矮小却肥胖的夫子叉着腰正在大发雷霆，夫子脑袋圆圆中央无发，盛怒之下脑袋不停抖动，导致头顶正中的中冠不时会歪在一旁，他需要不停地扶正，颇有些滑稽，他似乎能感觉到别人嘲笑的目光，那也是自己最忌讳的地方，他向周遭怒视一圈，骂得更起兴了。

夫子面前地上趴着一位学子，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一堆文书，那人脸颊通红，毕竟当着这么多的人被骂，也颇为难堪。

“李大哥？”轩羽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那人抬起头来，赫然是苦读十余年书的书生、那晚城隍庙中之人——李宵旦，他看到了轩羽却不敢说话，将已经收拢好的文书高高举过头顶，也不敢站起来，虽然脸已红到耳根处，但还是讨好地看着矮胖夫子，谁知矮胖夫子却更加生气，又一把将那些文书打到地上，愤怒地骂了几句，扶正中冠，斜视轩羽一眼，扬长而去。

“李大哥，赶紧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轩羽见李宵旦又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便蹲下替他捡了几本书，递过来。

“谢谢，谢谢……是你！轩兄弟。”李宵旦闻言抬头一看，高兴地叫了一声，又突然将脸侧过一旁，用手背擦擦已经通红的眼眶，回首过来时已是满脸笑容，道：“轩兄弟，你是来交付学差的么？”

轩羽将他扶起来，皱眉道：“李大哥，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个矮胖子又是谁？”

李宵旦四下张望，见无人关注自己后，便叹息道：“唉，为兄的家境你也知道，我读书许多年，家里全靠你嫂子织布维持生计。虽然为兄考入学宫，却还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学成取得功名。这不是想要赚取些生活费补贴家用，我就向大夫子请求帮我物色个帮忙的活计，好让我在学业之余也能有一些收入。功业道那边没有空缺，大夫子就派我来这儿分派学差。可惜我老是做不好，挨这里管事的朱坚文夫子的骂。”

“猪坚文？他长得倒是像头猪！”轩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是那个猪，他来自青州朱家，怎么说呢？朱家的人都是那一副样子……”李宵旦脸上分明写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李宵旦随后又贴在轩羽耳边说：“朱夫子特别霸道，他管理着整个功德坊，修为才堪堪四重天，道法虽低，权力却极大，每个来交付任务的学子都被他勒索过；还特别抠门，头上的中冠是其他夫子送给他的，鞋子穿了五年都还不换，甚至还听说他捡别人的袜子穿！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朱悭吝，认为他肯定吝啬到把自己的名字都抠掉一半！”

轩羽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他那么小气，也许有什么苦衷呢！怎么样李大哥？需不需要帮你……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这个词是从笑和尚处学来的，是轩羽有限的神州华文中最为贴合暗杀者任务效果的，轩羽就暗暗记了下来。他将右手并掌成刀，狠狠往下一挥。

李宵旦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是几句粗话和几个巴掌，多少白眼都挨过来了，这点委屈还受不了？我会自己适应的！”轩羽点点头，拿出阿七给的差状，上面有胡大娘画的押，递给李宵旦：“那就好！李大哥，我来交学差！”

李宵旦讶异：“你真的来交学差？这么快就完成了？昨天下午才分派出的学差，剑道一百五十一份，器道一百零四份，体道三十三份……”李宵旦快速走到大殿侧面的一个长案后，翻看着上面杂乱摆放着的案卷，“……神道十九份，阴阳道九份，造化道四份，长生道一份，一共是……”李宵旦不知在哪里摸出一个算盘来，噼里啪啦打了起来，连续打了两遍之后道：“一共三百二十一份乙下级的学差，你是第一个交回来的！”

“乙下是什么意思？”

李宵旦将轩羽的差状拿过来，跟学宫的留案核对之后便打了个红勾，将差状归档中，道：“学宫的学差分为乙下、乙、乙上、甲下、甲、甲上、无上七个级别，咱们刚入学宫，分派的自然是最低等级的任务了！每个月一次，一般都是帮乡亲们收秋、放牛或者寻找一些跑丢的猫啊狗啊之类不危险的任务。每一份学差完成之后，学宫都会奖励给学子酬劳，以鼓励其善行，督促其发扬。你这笔学差学宫方面的酬劳是……”李宵旦指着长长的账簿向后看，最后点了一下，“……一枚聚气丹或五十枚铜钱。”聚气丹是闻道境中最为基本的丹药，对闻道境小修士们提升修为最为有效，渐渐地也成为了道门中以物易物的中介物；铜钱是凡间最普通的货币，再上为银圆，再上为金元，一枚金元兑一百枚银圆，一枚银圆兑一百枚铜钱。

“好的，我要铜钱！”轩羽想都不想。

“什么？”李宵旦惊掉了下巴。

“不是五十枚铜钱么？可能我听错了，学宫给几枚铜钱？”轩羽不好意思道。

“是五十枚没错，可是你确定不要聚气丹而要铜钱么？”李宵旦生怕轩羽没听明白，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轩羽点点头：“我要铜钱！”

“钱财乃身外之物，而法力是买不来的！轩兄弟，我跟你说，虽然每份酬劳学宫都会给出两个选择，但据我所知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拿过钱的，我劝你还是拿走聚气丹提升法力地好！”李宵旦将轩羽拉过来，仔细道。

“这样啊……还是给我铜钱吧，我需要那个！”轩羽斩钉截铁道。

“你……”李宵旦又准备继续劝说，却在轩羽的无动于衷之下叹着气取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拍在轩羽面前，有气无力地说：“学宫不留现钱，想要的话拿这张银票，出了学宫向右转，找汇八方票号兑换……你真的不要聚气丹？”

“唔！”轩羽将银票仔细叠起来，放在腰间葫芦中，胡乱回答一声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宵旦忽然叫住轩羽，言语未毕便匆匆走到殿后，片刻即回。右手提着一个竹编篮子，左手还托着篮子底部，似乎怕掉落了一样。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底白格方巾，李宵旦将它轻轻地放到案上，笑道：“酬劳方面除了学宫奖励之外还有来自委托人的赠予，这是胡大娘的五斤鸡蛋，送给帮忙完成任务的学子，轩师弟，赶紧收下吧！趁朱悭吝不在，否则，这五斤鸡蛋就变成二斤了！”

轩羽掀起蓝巾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鸡蛋，个大皮净，显然被胡大娘仔细擦拭过，轩羽将篮子推给李宵旦，道：“胡大娘家里也没有钱，还是还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