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徒见闻录 第五百一十章 “如果”

那令人作呕的“打捞工作”一直持续了一整夜的时间，直到天微微亮，阳光隐约的透过云层洒向地面之时，贝伦斯特才勉强算是结束了这一场乏味却又不得不执行的任务。转过头去，那老者不知何时早已沉沉睡去，他笨拙的倚靠在一旁靠椅下面，手里攥着一团用莎草纸包裹着，不住往下渗着汁液的“药材”，正独自酣睡的香甜，以及身旁那些被分门别类各自存储起来的其余“药材”，贝伦斯特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明明就已经说了，这种事情让我自己来就好，难道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只要看到是个女人就会忍不住出手帮忙吗？”贝伦斯特目光扫过周遭的一切。经过一整天的努力，她总算是将被某位“前辈”埋在这旧坩埚里的药材尽数取出，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而失去了原有的药力，但是剩余的部分，也已经足够她用上一阵子得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讲这坩埚清理干净，再把上面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有些失灵的法术修复一番，在这之后，她就可以安心的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也就是魔药的炼制与实验了。

“只可惜...如果不是这家伙破坏了那么多的干货的话，应该可以制作出更有趣的药剂才对..还是说抽空再去山下旅行一趟，找找看有没有新的草药？”不过随即贝伦斯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围绕在巢穴附近的禁魔法阵并没有任何变弱的迹象，这糟老头短时间内恐怕也是不可能答应教授自己避开这法阵的方法了，目前唯一出入巢穴的方法也就只有继续走“肠子”这一条路而已，但...她实在是不想在踏入那肮脏污浊的地方一步了。

“禁魔法阵吗...也不知道这家伙的禁魔法阵和巴尔塔被施加的那个相比，谁的法术更为强势呢...”印象里巴尔塔手上的那个禁魔法印虽然远不及现在这老头子所施展的那么范围宽广，但是其对受术者所产生的压制效果，某种意义上似乎又比这禁魔法阵要强上许多，毕竟她可是切切实实的近距离“观察”过受到法印影响的巴尔塔究竟是怎样一副惨状的。

“能够制作出那种程度恶劣法印的人...不论实力如何，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在这之后应该都会对他敬而远之吧...”不，严格来说，对于任何能够施展禁魔魔法的人，其实都应该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包括...眼前这个熟睡的糟老头。

“真是有趣...如果换成是我，遇上巴尔塔当时的困境又会如何选择？”换作是自己，再遇上巴尔塔所遭遇的麻烦时，第一反应恐怕也是一样，以最快速度寻找到能补充魔力的东西，让自己不至于因为魔力枯竭而带来的全身血肉干涸一般的痛楚折磨...只是在那之后又应该怎么做？如果换成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在这之后，又应该寻求谁的帮助才好？

思索许久，贝伦斯特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又应该去存求谁的帮助，也许...巴德里？一个女巫去寻求教徒的帮助，这应该可以算是近期她所能想到的最为滑稽的笑话了，也许巴德里真的会愿意帮助自己，只是在那之后，一直躲藏在巴德里身后伺机窥视着那片黄沙弥漫之地的那些家伙，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这样一个“异端”呢？

剩余的那几人中，也许真的存在着愿意为自己提供帮助之人，但是在那之后等候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回报”，恐怕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了。

“那么...乔森先生？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真的会义无反顾的出面帮助我吧...”毕竟那位先生可是“愚昧”到了在不了解巴尔塔所作所为的前提下，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学生”这么无聊的理由就愿意不惜与整个内厅的人为敌也要将巴尔塔从对方手里保护下来，愚蠢到就连那个自诩聪明无比的巴尔塔都对他示意最高敬意，如同疯子一样的“好老师”。

只不过...不知为何一想到乔森，贝伦斯特却又感到心中又是一阵烦躁慢慢升腾起来。明知道对方只是出于“一个好老师应该做的事”的单纯想法，才对陷入困境的巴尔塔施以了援手，但是现在贝伦斯特的心里却总觉得，如果在那一刻陷入困境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乔森先生...也会是一样的选择吗？”脑海中浮现出乔森那略带腼腆和木讷的笑容，贝伦斯特的心里随即又升起一阵暖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自己和巴尔塔一样，同样都是他“最宝贝的学生们”的一份子，想当然的换成是自己，他同样会选择那么做的，唯一的区别可能也就是会不会像巴尔塔那样对自己施以“惩罚”罢了。

“不不不...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他要面对的恐怕就不只是家族的压力，而是多方面一起施加的压力了...至少教会那边的蠢货们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这件事情过去的，说不定他们又会像之前那样，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故意将对方诬陷成了“异端”的一员...”很不幸的，乔森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具备了太多与“异端”们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特质，光是之前在内厅墙壁上“绘制”的那副壁画，对于教会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就已经可以算是“”渎神之物了。

虽然知道这也只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推测出的“可能性”而已，但是想到这里，贝伦斯特却又不由得为乔森的安全问题感到了担忧，乔森身上确实拥有着可能对于这片大陆上绝大多数人而言，都称得上是无敌的强大战力，但那也仅仅是对他自己而言的强大罢了，那个名为艾拉的孩子...只要那孩子一日没能获得救治，乔森便永远会存在着一个极为脆弱的软肋，而这个软肋...也许便会成为置他于死地的可怕弱点。

“乔森先生...如果遇上麻烦的人是你，那我又应该如何给予你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