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徒见闻录 第四百五十五章 残局

黄昏时分，盘旋于沙场上空的沙尘暴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抢在太阳落下前的那一刻终于停了下来。眯眼的烟尘逐渐散去，最后留在原地的，只有饱经“特训”后满身伤害狼狈不堪的巴德里一众人，以及...在沙尘暴退去后第一时间赶回现场的始作俑者乔森和莎莉。

碍于安全考虑，在帮助两人完成“强化”后，略加寒暄几句，秋便匆匆离开现场，留下面带疑惑看着他远去背影发愣的乔森和嘴角挂着厌恶冷笑一言不发的莎莉在原地相视无言许久。

于是，在看到自己“特训成果”的第一时间，乔森的心里比起欣慰，其实更多的反而是...疑惑，更多的疑惑，被刻意引导到正中间位置的贝尔如他一开始所设想的那样，不出意外的被所有人围攻了，自上到下至少承受了不下三十种完全不同类型的攻击，两边侧肋更是被人用某种古怪的方式洞穿了两个血淋淋的口子，从被浸红的衣服和粗略包扎在上面的粗布条，还有那略显疲惫的眼神来看，这两下攻击应该是让贝尔实实在在的吃到了苦头才对。

比他略逊一筹的则是那个叫做奎菲兰的孩子，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看他浑身上下细碎的伤痕和，同样疲惫到必须依靠在同伴身上才能支撑住身子没有倒下去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吃到的苦头恐怕不比贝尔要轻松多少，也不知道沙尘中他那边的同伴，究竟做了什么。

除这两人以外的其他人，虽然看上去明显也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尤其是巴德里和班纳两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两人确实是进入了沙场的话，从他们现在的状况来看，说他们是刚刚出去花天酒地一番才回来，都不会有人对此产生疑问。

“总...总而言之...大家辛苦了...贝尔你没问题吧...”靠近了观察乔森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两个血窟窿所蕴含的冲击力——透过包扎的并不贴身的粗布条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景象，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痕，周遭的血肉看起来像是被绞肉机撕扯过一样，成絮状贴附在伤口附近，伴随着贝尔的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看得出来对于这种伤口即便强壮如贝尔都疼得不由得放慢了呼吸的节奏，即便如此，每当他呼吸的时候，整个人依旧会不受控制的为之而颤抖。

不管是谁做的，有这样的实力却没能在比试中展示出来，可想而知那人心里应该多不是滋味。

“不要紧，只是一些小伤而已，这种程度的伤势就交给巴德里吧，他的本事正好适合，哈哈哈”贝尔说着大笑两声走到巴德里身旁，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巴德里抱在怀里，随后轻声在巴德里耳边嘟囔了几句，巴德里面色郁结的看了贝尔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那把做工精美的匕首，咏颂着圣歌开始为贝尔着手治疗伤势。

“嗯...班纳，你们应该没事吧。”为了缓解尴尬乔森只得转过身去，试探着望向那个第二让自己不用操心的好学生。而班纳...班纳则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像是被人施加了某种睡眠法术一般，从班德拉将敌人击退扶起他开始，班纳就一直是这半梦不醒的模样，如果不是旁边一直有班德拉帮忙拉着的话，恐怕早在黄沙散去之前他就昏睡过去了。

“抱歉，乔森老师...可能是什么咒语的缘故，从沙尘暴袭来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也许等一下还要找施法者他们寻找一些解咒的方法。”班纳的身上干净的一尘不染，他紧闭着双眼，粗略的看上去就像是依旧在午睡一般，只是眉眼间透露着的倦意暴露了他的疲惫。班德拉的眼里也肉眼可见的满溢着疲惫，他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出这一次的“特训”对于他们兄弟两人而言，应该算得上是相当印象深刻的一堂课了。

“之后是...伦德和班瑞尔...咦...班瑞尔呢？”乔森这才想起来一行人中还有班瑞尔的存在，只是他前后左右张望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看到班瑞尔的身影，原本应该是两个人的地方现在只有伦德一脸淡定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乔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班瑞尔的话...在沙尘暴散去之后就回去了，快入夜了他非常怕冷所以先回去了。”伦德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乔森知道这是一种名为扑克脸的技巧，其作用就在于让人无法通过面部表情揣摩自己的心思，这个技能对于乔森这种热衷于察言观色的人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敌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伦德这言简意赅的话语，他只能尴尬的点头示意微笑。

“是吗，班瑞尔怕冷...这种事情都不清楚，我这个老师多少真的有些失职了呢。”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告退了乔森老师，今天真是多谢您的教导了。”伦德微笑着向乔森点头致谢，这知书达礼的举动却让乔森感到一阵突如其来不适。眼前这个人虽然不如巴尔塔或巴德里那样长于社交，却也并不是自己所想那般木讷愚钝的家伙，恰恰相反，这个人的心机城府，某种程度上也许要比那两人都要来的更为深不可测。

“他那不是城府深，只是和那几个孩子相处太久所以养成的帮他们善后的习惯性动作而已，你又想太多了。”耳边传来莎莉的声音，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艾米她们一行人早就已经离开这里回黑塔去了，现在这个沙场是除了那边还在做治疗的贝尔和巴德里以外就只剩下了自己和莎莉两个人，整个沙场上一时之间寂静的甚至称得上有些赫人。

“为什么我感觉似乎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看清楚别人呢...”乔森自嘲着笑道。

“如果你连那种事情都做得到的话，那对于其他大部分人而言，都太过不公平了，一个方面拥有的太多了，总会在什么地方失去些什么的，习惯就好。”莎莉笑着安慰道。

虽然...在乔森听起来，这句话似乎并不像是真的在安慰自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