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徒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决意之时

依靠在那矮石凳上，看着眼前不断尝试着施展各种原本在自己眼里看起来也许连“魔法”都算不上，甚至只能被当做“把戏”用来在一些宴会上，逗弄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贵族女孩开心的基础法术，巴尔塔只觉得哭笑不得。

一方面他是正惊叹于，竟然有人的魔法资质可以查到这种程度——哪有人每施法一次就要替换一根法杖的啊？就算用的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小木棍，但是按他这个消耗速度的话恐怕一天练完，怕不是要折秃一棵大树才行，就他这施法天赋，恐怕去到那些施法者的历练森林里都要被妖精们以“毁坏森林”为由给赶出来吧。甚至不需要“施法成功”，光是“班纳施法”这件事情，就足够对森林造成不小的破坏了。

另一方面...看着班纳锲而不舍的训练热忱，巴尔塔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候，而现在...虽然现在他依旧还是可以施法的，但是被施加了“封魔法印”的自己面临的是作为“新时代魔法”的忠实簇拥者，在失去了与自然界魔力沟通的桥梁之后，又被学院出面宣告，彻底断绝了学习旧时代魔法的机会。只能依靠着日渐枯竭的自身魔力仅在极少数时候使用些无关痛痒的魔法，苟延残喘的等待着魔力完全枯竭的那一天这样苦涩的结局。

自然，他也知道，也许...让贝尔向内厅的那些家伙们...美言几句，说不定他们一高兴了，就会愿意出面帮自己“缓和”与学院的关系，之后只要自己乖乖听从学院的吩咐，做一个他们所需要的“优等生”，封魔法印什么的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误会罢了，几个月后，谁都不会再想起什么学生事件，留下的只有“格瑞亚魔法学院的骄傲”“金妮培的魔法天才”“百年不遇的新时代魔法继承者”“巴兰德巴尔贝塔-尤格--金妮培，学院之光”这些光是听名字就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声呕吐的“荣誉之名”。

“放轻松，放轻松班纳”巴尔塔轻声说道——好吧，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可以发出更洪亮的声音了，有这家伙在，不光自己休息的计划泡汤了，现在看着他这半吊子魔法资质，巴尔塔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每当班纳施法错误，胸上的这块大石头就会重上一份，别说休息了，就这么几个来回的功夫，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气血翻腾，怕不是下一口就要按耐不住起身喷口血出来。

“施法的前提条件是让自己与自然界的魔力进行沟通，在这之后再用咒语和手印、媒介之类的方法把它们引导成你需要的样子，如果太紧张的话，自然元素是没法和你好好沟通的”努力压住了心口的那股无名火，巴尔塔面带微笑指导着班纳一步一步修改动作“施法的时候也要保持轻松，要不然的话作为引导者的你自身的魔力会被你自己的**困住，那样子就无法正确的引导自然魔力了。”

“啪！”又是一声木棍爆裂的脆响打断了巴尔塔的“辅导”，这次...甚至还有小半块木屑的残片，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指导”一般擦过了他的脸颊，在上面划过一条暗淡的红印。

“...冷静...冷静...”看着一脸茫然，手里拿着半截正在冒烟的木棍的班纳，巴尔塔轻声呢喃到“冷静，要冷静...”说着还示范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很冷静，不用担心我巴尔塔，我们...”班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抽出了一根木棍。

“我是在让我自己冷静...”巴尔塔垂下了头去“稍微...休息一下，我需要冷静一下...”

“额...”不知为何，班纳隐约从他那疲乏无比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升腾而起的异样生命力。

“我们继续吧...”又重重呼出一口气，巴尔塔用手撑着勉强支楞起了脑袋，望着班纳出神了许久，又正了正嗓子，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巴尔塔随手抓过了一根稻穗一样的药草“随我所想”“清风徐来”“士气高涨”。

几个魔法施展完毕，巴尔塔座下的石凳变成一张更为华丽的大石椅子，虽然称不上精美，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上刚才那个石头墩子可以比的，脑袋两侧的位置甚至还贴心的为身体虚弱的他专门配备了能够让头“依靠”着的小扶手，周遭的木屑被一扫而空，腾出了一块干净整洁的场地，就连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比刚才好了不少，只不过...身体以一种比刚才还虚弱的姿势靠在椅子里，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比刚才快了不少。

“士气高涨的作用时间有限，我们没时间浪费了，在这之后我需要好好睡一觉，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班纳”与那虚弱不堪的身体截然相反，巴尔塔的声音宏亮而又清澈，听起来就像是刚刚睡了个好觉又吃了顿满意的早餐一样，充满了朝日一般的力量感。

但是班纳非常清楚，巴尔塔现在的做法无异于是在火山顶上寻找黄金一般，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赌博”，而更麻烦的事情是...他并不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如他所愿的那样给这样为自己“奋不顾身”的巴尔塔以相对等的反馈。

他并不是贝尔或巴尔塔那样的天才，他也没有哥哥们那样的强大肉身实力，他也不是巴德里那种面面俱到的滑头鬼，所以他...没有那种“成功者”应有的自信。

“现在不是有没有自信的时候”巴尔塔厉声打断了班纳的思考，转过头去，巴尔塔的脸色异常严肃“如果你想要在这个黑塔，和你那些个废物哥哥们继续渡过无意义而又愉快的一天的话，至少在这次比试，拿出哪怕一丝一毫作为金妮培的一员应该有的强大一面来，要不然的话，现在你就可以去内厅向他们请求，请求将你护送到内陆的某个小地方去，平平淡淡的渡过你余下的人生！”

“...”对于巴尔塔的发言，班纳一时之间也无言可说，只能默默攥紧了稚嫩而白净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