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夜话之打更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契约崩断

1声彼岸。

赵悦呈等人，皆是惊诧无比。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空桑1直以来的目标，便是接近彼岸。

只有通过彼岸，才能让过往枉死之人，顺利重归。

这世上的怪力乱神、魑魅魍魉，才能重新恢复到1个平衡的阶段。

先前不曾出声的青然，此时却看向了汪直。

“你为何……会知道这里有苦泉之水？”

汪直摇摇头：

“我并不清楚。”

“这里的1切，都是父亲的半身所布置。”

“至于……当年他和清朝联手，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布置了什么，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只知道……现在摆在父亲面前，有3个选择。”

空桑有些疑惑的看了汪直1眼。

汪直却没有再说话，而是伸了伸手。

在片刻沉默之后，空桑缓步向前。

“空桑，你要入苦泉？！”赵悦呈不由拉住。

“大呈子，小呈，你们在这里等我。”空桑看向前方的晦暗之处：“我心里……有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唤着我。”

“不要跟过来，你们不是打更人，绝对不能碰苦泉水。”

空桑缓缓踏入苦泉之中。

冰冷的触感下，空桑只觉得脚下越来越空洞。

胸口的海妖玫瑰在这1刻绽放开来。

鲛人王的虚影，出现在空桑身后。

她轻轻抱住空桑，将其转变成鲛人之身，随后扶着他，1点点的潜入到了苦泉之内。

偌大的地宫之前，顿时只留下了无法进入的众人。

赵悦呈凝视着汪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里是复活徐艺洋的地方吗？！”

汪直点了点头：

“我没有撒谎。”

“但是，你们仔细考虑过徐艺洋本身的存在吗？”

“当年，他是以大明朝龙脉万岁山的石头雕刻而成，由父亲抽取了1缕自己的魂魄，变化成生灵！”

“而父亲最初的身份，则是世间第1棵空心桑树。”

“不管父亲后续为何会变成人类，那1缕神性的气息，终究不会完全消失。”

“换句话说，当年的石犬在经过轮回转世，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和魂魄之后……”

“体内既有神性，也有人性。”

“既有属于自己的魂魄，也有属于父亲的魂魄。”

1番话，玄之又玄，但赵悦呈和赵小呈却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3个选择……

第1个选择，不复活徐艺洋。

第2个选择，复活徐艺洋。

第3个选择，复活徐艺洋的同时，抽走属于自己的1部分。

也许，每个选择里，都有玄机？

而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的注意点都在第4行宫时，苏凯伦却忽然后退了数步。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平日里略有些疯狂的神态，竟在此刻完全收敛。

1本正经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他本人。

而后，他就悄悄的离开了此地。

……

苦泉水内，鲛人王轻轻说道：

“终于……你还是走到了这1步。”

空桑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似乎多了些很模糊的东西，但是细细回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知道什么？”

回应他的，是鲛人王的1声叹息。

“曾经，白泽告诉过我。”

“走阴十部里，历代打更人，没有将《招阴诀》修炼到圆满的。”

“并非是因为他们不修道行，而是……9狱9泉，最后这3泉，不是凭借修炼就能得到的。”

“实际上你自己也知道，自从得到《招阴诀》之后，自从顿悟出幽泉水以后，《招阴诀》就已经不见了。”

空桑微微点头。

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心中隐隐觉得，这恐怕另有玄机。

所以……

“最后3泉，本就不是修炼获取，而是……存在于世间？”

鲛人王没有说话，只是转了1个方向，来到空桑眼前。

这1刻，空桑在鲛人王的脸上，看到了1种……仿佛道别和悲伤的情绪。

随后，鲛人王在空桑额间轻轻1吻，虚影开始消散。

“如果从1开始……你就跟我回归墟……”

“可能……对你会更仁慈……”

疑惑重重的空桑，只能继续前进。

苦泉之水内，寂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很快，苦泉水的温度似乎开始高了起来。

忽然：

“轰隆！”

1团团如血液般的火焰，竟是在苦泉水内出现。

它们如同群星般徘徊着，更是变成了血色红莲的模样。

随着火莲盛开，空桑顿时被这股灼热所包裹！

1幅幅凄惨、凶戾的画面，如同走马灯1般，在空桑眼前快速掠过。

……

那是1个中年男人，正喜气洋洋的开着车，不顾交通法，1只手打着手机，炫耀着自己考上985大学的儿子。

可忽然从1旁出现的小童，让男人根本来不及打方向盘。

随着幼小的身体被撞的满身是血，男人头脑发昏的驾车逃离。

……

这是1个女人，她穿着光鲜亮丽，进出高档餐厅和奢侈品店。

她1身媚态，和大腹便便的公司老板依偎在1起。

而注视到了这1切的老板的原配妻子，失魂落魄，被空中掉落的重物砸死。

……

小孩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被逼吃下粪土。

以至于小孩神志不清，几个同学却因为年纪不到，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在胆小如鼠的校长面前，让文盲的父亲签下了1张所谓的谅解协议书。

……

这些火焰中，出现了1个个痛哭的声音，也出现了1个个悲苦的面孔。

“救救我！”

“我真的错了！”

“我赎罪！我不要在这里永不超生啊！”

空桑只觉得脑袋如同被人凿开1般。

生疼之下，发出1阵痛苦的叫声。

这声音，也被赵悦呈等人听的1清2楚。

“空桑！”

赵悦呈神情1变，立刻就要冲入宫殿之内，被赵小呈和青然1把抓住。

“你进不去的！”

“这是苦泉水！”

“1般人下去，不用片刻呼吸，不管活人还是魂魄，均是永不超生的结局！”

“只有打更人可以进去！”

赵悦呈骤然转而看向青然，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你突然出现，又仿佛知道不少！”

“你来此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青然轻叹1声：

“要想让空桑回忆起那段过往，当年涉事的我等几人，自然不能缺席。”

“当时的空桑，还未分裂成两具身体，要补全这因果，自然需要半身前来。”

“至于……那花道楼，便是当初的花神宫之主转世而来。”

“在空桑恢复记忆之时，就已经逃遁。”

“不！”赵悦呈眼神多了1抹危险之色：“你还隐瞒了什么！”

“或者，按照你说的，你和空桑的因果，应该在空桑恢复那段记忆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你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青然深吸口气：

“我留下来，是要看空桑的选择！”

赵悦呈眉心1皱。

选择？

又是选择！

他刚要发作，却猛地感觉心口1阵剧痛。

“呃！”

赵悦呈后退了数步，如同喘不上气1般。

赵小呈脸色1变：

“你怎么了！”

赵悦呈却来不及说话，只是眼神死死盯着内部。

终于：

“啪！”

那代表了他和空桑之间契约联系的戒指，骤然崩碎！

同时，那抹先前为了复活他的红莲契约，竟也开始消除。

“空桑！”

赵悦呈踉跄了几步，顿时昏死过去。

狼牙刀变回贡布，焦急无比的舔舐着赵悦呈的脸颊。

赵小呈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数，弄的1脸茫然。

“小呈！”白大仙骤然出现，1脸凝重：“契约出现问题，赵悦呈本身又并非完全的阳世之人，受到了反噬！”

“必须先带他离开！”

“我需要1个安静的地方，给他治疗！”

赵小呈看了看尚在开启的第4长生宫，无奈之下，只能背着赵悦呈先行离开。

……

就在这1切变数发生之前：

被红莲之火缠身，被那数多罪孽之魂袭击的空桑，奋力的朝前游动。

业火越来越多。

业障越来越多。

那种烧灼感，也越来越大！

但似乎……在到了某种诡异的极限之后，烧灼感开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1种无法形容的空虚感觉。

就好像……就好像……

耳边不管如何凄厉的控诉，也掀不起半点情绪。

骤然：

“哗啦！”

空桑终于到了尽头，他向上游去，看着眼前那无穷无尽的花海！

每1朵花，竟都是长生花！

每1朵花，也都鲜红如血！

空桑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沉。

他下意识的对着水面看去，却发现了1个完全陌生的身影！

小半张溃烂的可见白骨的脸庞。

双眼布满的血丝，如同蛛网1般，连眼珠也迸发着1种血色的妖光！

**的身体，却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出现了密密麻麻不规则的裂痕！

裂痕中，1只只龙眼大小的眼睛，撕开血肉，贪婪的挤出，并看着4周。

刹那间，手腕上代表和赵悦呈联系的手镯，腐蚀、崩碎！

那红莲契约也消失了，甚至没有引起空桑半点察觉！

他只是惊恐的看着如同鬼怪的自己。

“我……我这是……”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1步。

仅仅是1步，4周的长生花，却在迅速枯萎！

他有些慌张的转身看去，却见上方犹如天空，瞬间转为血红。

地面花海瞬间枯萎，化作1片死寂的灰白之色。

“轰隆！”

又是1阵轰鸣声中，1处祭坛幽幽升起。

那祭坛之上……却是1株……已然枯萎的空心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