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夜话之打更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收汝为子

回到房间之内，桑看着还在抽泣的碎碎平安，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之色。

上一世，是他为碎碎平安缔结契约，才将其拖入了十长生的布局之中，惨死于夜叉之手。

这一世，好不容易让他复活，却不料……竟是不能让他享常人之乐。

只期盼……此生此世的他，自己可以好好护其周全。

念及至此，桑坐到了碎碎平安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你的本名是什么？”桑柔声问道。

“汪……汪元。”

桑微微卜算了一下，却道：

“若按八字来看，这个名字倒是不太适合你。”

“若是我要你改名字，你可愿意？”

碎碎平安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察觉到桑身上的柔和之意，终于放下了戒心。

思考良久，念经七岁的碎碎平安，点了点头。

“好。”

“你命中无水，‘汪’为姓，倒是不用怎么改动。”

“至于这名……便叫作‘直’吧，其贴合你八字风水，而且……我也希望你此生此世，纵然在这皇宫之中，也不用卑躬屈膝，可以直起腰，做出一番事业。”

“汪直，可好？”

汪直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有了一丝灵气。

“入了宫，便是一生之事。”

“也算是……和你从前的生活了去因缘。”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义子。对外，你就是国师之子！”

“我名，桑。桑树的桑。”

说着，桑便将自己时长把玩的檀木寿字如意，递给了汪直。

“此物，乃是为父的护身之物，跟在我身边也有了念头，自有灵性。”

“从今日开始，你跟随我身边，不用干活，只需要随我读书、识字，学习本事。”

“我会让你此生荣宠加身，大富大贵！”

汪直虽年幼，但似乎也听出了这话当中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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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稚嫩的还带着伤痛的身体，有些吃力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桑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拜见父亲！”

说着，汪直恭敬的接过了如意。

片刻后，几名服侍的宫女太监，也纷纷来到了此处，正是安排在这里当差的。

热腾腾的饭菜，还有桑嘱咐送来的汤药，都放在了桌上。

对于这个平易近人的新主子，大家都有些好奇。

“汪直，将汤药喝了。”

“如此，伤口才能愈合的更快。”

汪直听话的点了点头。

但到底是小孩子，苦涩的汤药依旧难以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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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苦……”汪直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

桑哑然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

“来人，麻烦帮我拿些糖来。”

服侍的太监面面相觑，当即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回禀国师大人，糖是稀罕物，这……哪怕是后宫的娘娘们，每个月的用量也没有多少。”

“这……”

言下之意，这汤药还要喝很长时间，就这么每次都放糖，会不会太奢侈了一些？

桑却摆了摆手：

“无妨，用的糖就从我的份当中扣除就好。”

“多出的部分，我也可以用银两来购买。”

“你们也看清楚，汪直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孩子，我对他会如亲生一般照顾，可莫要委屈了他。”

太监宫女们连连称是。

很快，一小包糖放到了桌上。

桑取了一勺，放入汤药之中，又自己尝了一口。

“嗯，不苦了，喝吧。”

汪直眨了眨玲珑的眼睛，这才将汤药喝完，随后又和桑一起用膳。

……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朱见深的第一次上朝也终于结束了。

朱见深也是聪明的，下了朝便直接奔着桑的住处而来。

当看到桑和汪直一起吃饭时，朱见深一愣。

“老师，这个孩子是……”

桑笑了笑：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孩子了，叫汪直。”

“汪直，起身给陛下行礼，这是礼数，绝不能忘。”

说着，桑也徐徐起身。

这番话，其实也是告知朱见深，自己虽为帝师，对权利却没什么兴趣。

不管面子里子，都会做足。

果然，朱见深见状，彻底的松了口气。

桑屏退了众人之后，偌大的房间内便只剩下三人。

“陛下也吃点吧。上朝时间太早，人是会很疲惫的。”

“吃点东西，补充些元气。”

说着，桑便给朱见深盛了一碗。

朱见深也没客气，反倒是对这种氛围有些兴趣。

“陛下现在是否在头疼，登基之初，要如何笼络朝臣之心，要如何一改先帝之时的颓然风气？”

朱见深无奈一叹：

“老师慧眼如炬，这正是我目前最发愁的两件事情。”

“至于还有一件……”

桑微微一笑：

“我明白，陛下……是想让心爱的那一位做皇后。”

“可是……太后不会答应的。毕竟皇后不单单代表了一个名分，也代表了陛下掌握的一股势力。”

“而这一点上来说，吴皇后比万贞儿合适。”

“陛下若当真喜欢万贞儿，又要考虑太后和朝臣的意思，便给其一个贵妃，也算是全了你们夫妻的情分。”

朱见深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啊，贞儿的事情也只有如此。”

“老师，那朝堂方面……”

桑笑了笑：

“于谦。”

朱见深一愣，旋即露出欣喜之色。他并不蠢笨，哪里还不明白。

于谦当年在百姓眼中颇有名望，更是包围了北京城。

如今，自己若是给于谦平反，不单单是顺应人心，也等于是替自己的父皇给文武百官认错，这也能在百官心中，给自己留下一个好的开始。

“给于谦平反，可以作为一切的契机。”

“当百官开始对陛下产生好感的时候，便要选择贤良之臣来辅佐朝政了。”

“不过……朝堂之中，何人能耐非凡，我隐居多年倒是不知。”

“若要为陛下物色，还需要一些时日。”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汪直却开口了：

“我知道！”

“父亲，陛下，我知道！”

“我还没进宫的时候，大街小巷都会说李贤、商辂是不可多得的好官呢！”

童稚之言虽然无心，但却引起了朱见深的兴趣。

“李贤……嗯，他是辅佐父皇的老臣了。”

“不过……父皇在的时候，他和父皇的意见倒是一向不同，但父皇也没有杀他。只是这些年来，李贤越发有些沉默，倒是没有那么引人注意了。”

桑立刻明白过来：

“陛下，这样的老臣，若是没有辞官，便代表他的心中还有希望。”

“只要于谦的事情处理得当，让百官看到了陛下的态度，我想……要拉拢李贤，并不困难。”

朱见深也是深以为然：

“至于商辂，这可是个天才，也是我大明朝第一个‘三元及第’。”

“也是老臣了。”

此时，朱见深很是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也对汪直来了兴趣。

“老师，你这孩子甚是聪慧，不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毕竟，汪直已然被净身。

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在宫里想办法找一个好差事。

一辈子跟在桑的身边，做个逍遥散人是没问题，但是对于汪直来说，这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陛下且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好好教导汪直。”

“正好……如今锦衣卫疲怠，东厂颇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陛下倒是可以想一想，如何压制东厂。”

“当然，暂时也不用动静太大，等我将本事交给了汪直以后，陛下自然就明白了。”

朱见深自然是开心无比。

“朕看着这孩子也甚是喜欢。”

“不如这样吧……”

“平日里，汪直这孩子，除去跟老师学习之余，若想在皇宫内洒脱一些，也无不可。”

“朕会和贞儿说一声，等她正式成为贵妃之后，汪直平日里对宫内的诸多事宜，也可让她来教导。”

话音落，门外的太监宫女不由咂舌。

这番话，几乎可以确定，汪直将来是风光无限了。

有一个作为当朝皇帝帝师的义父。

皇帝本人，更是有意要将孩子和自己最爱的女子多接触，摆明了就是希望汪直长大成人之后，向着谁来做事。

桑笑了笑，也算是默认了朱见深的想法，并转了个话题：

“听闻……贵妃娘娘这几日忽然生了病，不知情况如何？”

朱见深叹了口气：

“太医查了。”

“说来也奇怪，太医们都查不出是不是病症。”

“可是……贞儿她……每每入梦之后，却总见一座神山崩塌。更看见一只青色的如同凤凰一样的神鸟，盘桓而落，浑身血迹斑斑。”

“惊醒之余，便是气喘吁吁，气血亏空。”

“当真是……”

……

片刻后，朱见深便离开了。

桑却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青色……神鸟，如凤凰？”

“要说外观上，唯一对得上的，也就是《山海经》所记载的，传闻中的昆仑神鸟三青鸟了。”

“只是……青鸟乃商朝图腾，如今的大明，乃是以杀伐开国，满目兵戎。”

“和那祥瑞亲和之神鸟，格格不入才是……”

思虑之中，桑不由地看向了汪直。

“这……莫非是个契机。”

汪直微微歪着头：“父亲，怎么了吗？”

桑摇了摇头，笑道：

“不急，汪直今天就先把肚子吃的饱饱的，然后好好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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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父亲教你读书认字。”

【作者题外话】：小科普：

本文当中的吴皇后，在历史当中，是朱见深无奈之下，遵循太后的心愿而封。

实际上，朱见深作为大明最为痴情的一个皇帝，终身宠爱大自己十七岁的万贞儿。

更是给了对方贵妃之位。

而且，万贞儿薨逝的当年，朱见深也郁郁寡欢而离世。

因此在历史上，朱见深算是大明朝较为仁善的一个皇帝了。

他的国政不算差，虽后期有所懈怠，却终究让明朝恢复了些元气。而且其和万贞儿的故事，也算是颇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