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号 第3章

如同那个护士说的那样，医生很快就走进房间，然后仔细为属离检查了身体，也正是通过那个医生，属离终于了解清楚自己的状况。

在记忆的最后一刻，他记得滚烫的溶液将自己包裹，然后便是来自弥晶的灵性冲击。但是从全身镜里面，属离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烫伤的痕迹，甚至在夏台狱中收到的外伤也几乎看不见，他的皮肤看上去甚至称得上水嫩，只是因为一个半月的沉睡，所以显得消瘦而憔悴，但也正是因为肤质的衬托，属离眼睛周围那圈暴起干涸的血管形成的伤疤才显得格外明显。

属离差点以为自己视觉恢复，也意味着那圈伤痕的消退，但是实际上现在却显得更加地明显，很显然在占星塔底层那个陷阱并非全然无效。

医生与护士显然已经习惯了属离的伤口，显得处变不惊，倒是属离自己，在接受检查的时候时不时偷偷看向镜面。

检查很快结束，属离身上看不到任何外伤，他的身体同样已经恢复，只需要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面注意调养，便可以顺利出院。

但是相比较其他而言，属离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处境。在他直率的询问下，医生同样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他似乎的确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负伤军官入院治疗，在这里享有任何一个病患拥有的自由，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经作为皇家通灵师的往事。

在检查完之后，医生同样有礼貌地离开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属离自己。虽然头晕只是缓解了少许，但是属离还是穿上了代表着病人的薄薄罩衫，然后试着去房间外面看看。

最开始照顾他的艾米丽不得不跟上来，不过看她的表情仍然不太乐意，似乎在担心属离又提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您应该在床上好好休息，至少在体力恢复之前。”

但是属离没有听从艾米丽的建议，他甚至拒绝坐上她推过来的轮椅，宁愿自己动脚，强迫自己的肌肉再次强壮起来。

温莎疗养院，他也终于记起来这个名字。这里是真正属于帝都贵族的高级医院，前任帝国皇帝便是在这里逝世，甚至一个普通的皇家通灵师都不一定有资格能够被送到这里来。

就属离看来，与其说是医院，这里更像是一座度假庄园，除了那些带着头巾，穿着制服的医护人员。

走出自己的病房，属离便看到一整条长长的走廊，一侧是依次排列的红木房门，另一侧则是大扇大扇的落地窗。窗外便是一整片青绿色的草坪，而草坪向外延伸，直到伸入进一整片深蓝色的湖泊，越过湖泊，则是一整片连绵的群山，山风便从远处吹来，划过粼粼的湖面，然后通过落地窗的缝隙，带来丝丝的凉意。

属离匆匆瞥了一眼远处如画的群山，便转身向着走廊一侧走去：“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多少人？”

“不知道，”艾米丽近乎是抗拒地回答道。

“那和我一起送过来的其他人，有多少？”属离继续耐心地问道。

“不多，七八个，不过只有你一直昏迷到现在，而且一清醒就有那么多事情。”

属离忍不住咧嘴笑了笑，没有理睬护士的抱怨。在穿过那条走廊之后，是一个联通的多层大厅，这里看上去也被用作是会客室与休息室。

整座大厅里面摆放着许多舒适的沙发，沙发旁边则摆放着绿植，从而形成了一个个半封闭的小隔间，大厅的顶上是透明的玻璃，阳光从中透射进来，使得大厅显得温暖而明亮。

只是现在整个大厅中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唯有三两个看上去已经有**十岁的老人蜷缩在角落之中静静发呆，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属离的进入。

“再往前就是急救室里，请问您到底是要到哪里去！”艾米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责备。

而属离继续恍若无睹地选了一张不引人注意的沙发，然后疲惫地坐了上去：“你能帮我把最近一个多月的报纸拿过来几份麽？”说完这句话，属离便已经有些喘气。

艾米丽看了他一眼，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便抱过来十几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白城日报》、《沃尔塔瓦邮报》、《箴言报》，甚至还有一份《医学月刊》，很显然艾米丽只是随手把几份报纸拿过来，但是属离还是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自从视力被摧毁，又被扭曲以来，这还是属离第一次自己阅读。

这几份报纸的头版几乎全都是在报道着帝国高层的政权变动，前任财务大臣萨托里斯·洛接任帝国首相，在胜利宫召开内阁会议，并且准备在七月前进行第一次大议会的选举投票；前任首相托朗达尔受命筹备选举停滞了六十多年的国民大会，并且在全国各个省份召集国民代表前往白城；国家纪律肃正委员会再次公开审理皇家通灵师部队的通敌案件，首席通灵师首次出现在审判庭，在这个标题的下面，还配了一张大幅的黑白照片，在照片之中，伊丽莎白夫人坐在金属制的轮椅中，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而周围则是高坐在审判席的联席**官们；团结宫发表声明，皇家通灵师部队将接受军部直接领导，新任首席通灵师洛月白上将向阿方索二世陛下宣誓效忠……

属离专心地看着这些新闻，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一架扑翼机刚刚降落在疗养院的前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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