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通缉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

旧世界的大航海时代远非如后来者们所畅想的那样浪漫和充满了激情，《加勒比海盗》之类的海盗电影，充其量算是ps过的艺术照。如果这个时代图景是以新闻图片的方式呈现在观众眼前，估计十个人里有九个会觉得那是人间地狱，要不怎么说距离产生美呀！

在对黄金和香料的渴望驱动下，水手们扬帆远航前往遥远的土地追求财富和梦想。然而，频繁的海难事故和远洋贸易带来的利润率同样高得可怕，根究后世研究者的不完全统计，参与到远洋贸易的商船中，平均每五条船就会有一艘由于恶劣天气原因或海盗袭击而损失掉，但余下的那四条船则能创造十倍于本金的利润额度，问题是对于那些散户船东来说，损失了一条船就意味着倾家荡产。

为了化解这个根本矛盾，保险公司应运而生，它的问世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把风险因素分解到了每个参与者都能承受的有限幅度。

有了保险公司，船东们事先仅需预先支付一笔费用就能在灭顶之灾降临之时，把自己从破产的绝境中拯救出来，保险制度对旧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商业和贸易的推动作用与贡献之大，那是无论怎样加以赞扬都不为过的。

抛出了股份公司和保险这两件来自旧世界的利器，罗正道不是为了显摆自己多么高端洋气有品位，地精第二帝国这么卖力地折腾威克礁，他确实感觉吃不消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说在短期只内地精海军的封锁不至于造成太大危害，要是拖得时间久了那就难说了，夜长梦多不是好事，尽量把潜在的祸患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是最为安全稳妥的应对手段，这也是罗正道面对地精海军封锁的反制措施。

“星辰大海私掠公司招股说明书，及威克礁保险公司的投保须知？”

满头雾水的手下们被这些新鲜名词折腾得不轻，这种头脑风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玩的，罗正道不在意他们是否真的理解了，反正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执行下去即可，叮嘱说道：

“没错，你们去找几个吟游诗人来，记得要找嘴最碎的那种家伙，有事没事就跟你唠叨个没完的最好。在两个月之内，要让在星辰大海活动的所有海盗，不，是所有的水手都知道这件事，只许他们说不想听，不许他们说没听过。”

部下们都已经快要被罗正道诡异的新思维搞糊涂了，他这副口吻更像是旧世界倡导成功学那些疯子，领着一帮二货成天大喊大叫着我一定要成功的白痴导师。

一个侍从官敲响会议室的房门，他探头进来说道：

“殿下，我们派去接灰铁矮人工匠的船到港了。”

闻声，面露喜色的罗正道抓起用来遮阳的外袍，对水手长说道：

“嘿，佐拉，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佐拉·黑格尔倒是不在乎跑一趟，耸耸肩说道：

“没问题。”

毫无疑问，工业化是个异常复杂的问题，前工业革命时代的生活状况对于后世的人们来说，基本是难以想象的陌生世界。

在一个重工业钉马掌，轻工业补衣裳的落后生产力环境里，甚至连几根铁钉都是贵重财产，人们在废弃房屋时会尽可能地把钉子弄走，这行为对金属材料泛滥到无以复加程度的工业化时代是不可思议的。

工业化的一个显着特征是流水线生产，这事并不是如一般外行人所想象中的那样，每个工人负责做一个零件或者一道工序就ok了，分工协作是之前很早就有的实用办法，流水线生产方式所依托的是动力传送带，从而提高了单位时间内的工作效率。流水线大幅提升了效率，不是因为每个工人都熟悉自己的本职工作，而是节约了工人们寻找和匹配零件的时间，千万别小看这一点点时间，积少成多是很显着。

根据罗正道的模糊记忆，旧世界曾有资料说在使用传送带之前，工人们平均有20-60的时间消耗在了这种基本无意义的折返行走上，考虑到分散注意力引起的工作效率降低，实际差距就更明显了。

传统手工作坊和现代工厂的最大区别也正在于流水线作业，像是被誉为血汗工厂富x康，每个工人都像机器人一样固定在岗位上完成固定的工序。当然，这种过于机械的单调劳动把生产者的创造性彻底抹杀，在保证了良品率的同时也会令人感到精神无比空虚。

得益于雅灵帝国的军援和罗正道攀科技树的雄心壮志，人口有限的威克礁上各类作坊数量多得吓人，仅是供应军工生产的作坊就包括了冶炼、锻铁、制革、纺织等数十家。这种相对低效率的生产方式不能满足供应私掠舰队，乃至于出口创汇的迫切需求，近期罗正道的目标是建立一座真正的大型兵工厂，这就需要更多的熟练工匠，所以才有了那次令人惊心动魄的灰铁矮人部落之旅。

从木制栈桥走到码头上，这群矮墩墩的家伙中带头的那个看到了罗正道，他急走了几步上前施礼说道：

“拜见殿下，我是灰铁部落的长老萨阿德·石炉。”

或许见过面，但罗正道对异族的长相辨识度实在不高，当即简单地说道：

“欢迎来到威克礁，希望你们喜欢这里。”

“只要有矿石、铁炉和酒，我们在哪都一样快活。”

一听这话，罗正道乐了，用手拍着灰铁矮人长老的肩膀说道：

“请上车吧！”

黑科技一旦脱离了实际生产就没有太大意义了，在旧世界来说，一个合格中医几乎能诊治所有疾病，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全科大夫，一个合格西医只能治疗某个门类的疾病，换个病症他也一样是门外汉。换句话说，一个好中医出马能顶一家拥有数千名工作人员的大型医院的所有医务人员和诊疗设备，这种黑到发紫的黑科技如果能普及，估计99的从医者都得改行了。

从古到今，自称中医的庸医多得很，真能做到辨证施治有的放矢的人就为数不多了。吃透玄奥深邃的中医理论，实践中做到实际应用无碍的名医，平均一百年出不了一个。

许多中医连号脉都不准，病患的脉象如何纯属瞎掰，开方子就更甭说了，病人吃好了那是运气，吃不好算你点背。鱼目混珠的庸医害得中医成了人们口中只会蒙事的蒙古大夫，冤枉吗？冤枉，但也不冤。

要知道，中医本就是一项标准的黑科技，这玩意的基本特征就是与其说依赖学习技艺，不如说看个人资质。你懂了就是懂了，你不懂也没法装懂，对于一个看人品下菜碟的玩意，说多了都是泪呀！

首批抵达的灰铁矮人工匠只有一百名，相对于号称全族都是铁匠的矮人而言，这数字未免少得可怜了，但罗正道并不嫌弃人数少，好歹有毛不秃嘛！

罗正道陪同着矮人工匠前往工坊，负责人顺带向他汇报工作，滔滔不绝地说道：

“……殿下，您看这边，水力传动机构已经准备好了，蓄水塔和风车提灌装置也都就位了，只等正是开机运行。”

扫视着木头比金属多的工坊内景，罗正道点点头，说道：

“嗯，打开运行一下，这些机器不会只是摆设吧？”

沙漠戈壁环境的威克礁有着丰沛的风力资源，不过利用风力就得面对一个尴尬现实，风是很不稳定的动力来源。为了维持稳定生产只能采取风力提水驱动水轮机做功的方式，虽然增大了损耗和系统复杂度，那总好过一阵风吹过去所有工坊都得停下来等下一阵风来吧！

“哗啦！哗啦！哗啦……”

“轰隆轰隆轰隆……”

流水声和机械部件摩擦的声响混合在一块很有种压迫感，随着工人们小心地把润滑油浇在轴承等受力部位，这声响渐渐低沉下去。人们屏住呼吸又等了一会，不见机械装置破损等故障出现，现场顿时欢呼声响成一片。

“哈哈哈哈，成功了！”

与众人一样开心，罗正道不忘提醒他们说道：

“开始试生产，别着急，保持最低的一档运转速度。”

“是的，殿下。”

跟看西洋景似的围着厂房里的水力驱动机械转悠了几圈，萨阿德·石炉对罗正道说道：

“殿下，这些机器我们不会用。”

灰铁矮人熟悉锻造，但风力水力复合驱动机械他们就完全不懂了，虽然是冷锻作坊，未来制造盔甲什么的都会集中在这里进行，这间工坊也不再使用手工锻打，主要设备是水力冲压机床和锻锤。冲压技术在新世界不多见，一般应用是拿来加工钱币和勋章一类的小玩意，专门的大型冲压设备尚未诞生。尽管在技术层面实现难度不高，不过要是生活中没迫切需求，即便有某个天才偶然发明了超前于时代的高端技术，很快也会消弭在岁月长河之中，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无法超越自己所处时代那句话的本意。

身为始作俑者的罗正道自然明白灰铁矮人的困扰，一下子从手工操作跳跃到机械生产，这技术跨度可是不小，他笑着说道：

“不要担心，我会派其他工匠来负责操作这些设备，你们只要负责自己的那部分工序就可以了。”

“是的，殿下，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干活了吗？”

“嗯，你们尽管去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