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帝国一小兵 九十六·诺斯卡至高王 瓦米尔·艾斯林

利爪海北岸，北方废土，冰龙峡湾的龙卵半岛。

嚎哭山脉与伤痛山脉之间，狭长的北境土地上，来自比约林集结地和盖尔林集会场，数以千计的诺斯卡蛮族大军、上百支蛮族部落、传说中的可憎怪物正在山丘中集结。

他们都是信仰混沌的战士，从最底层的诺斯卡掠夺者、再到蛮族冠军勇士、野心神选冠军，黑压压，令人绝望的数万人军队正向南方进军，冷风中，数百个奴隶串在尖木桩上，遍布整座道路，祭旗血鸦那灼热的血液，不断滴落在极地。

北方废土的战士们脚踏奴隶的鲜血，带着憎恨与嗜血，前往南境。

龙卵半岛沿岸，被风霜包围的帝国要塞内。

即使整座旧世界处于盛夏时节，这里依旧寒风凛冽，吝啬的太阳丝毫没有恩惠极北废土。

诺德领连年歉收，被蛮族劫掠的地方，人民流离失所，居无定处，诸神似乎抛弃了那块坚硬如冰的土地，而去年诺斯卡蛮族入侵的伤痛，至今也尚未缓和。

在帝国要塞驻守的军队是非常辛苦的，他们不仅要面对严寒，要面对孤独、要面对是不是出没的诺斯卡蛮族、要面对许多可怕的恶魔生物甚至不洁秽物，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还要面对邪神的低语蛊惑和混沌腐蚀的侵蚀。

这里的士兵，最长服役时间超过十七年，从青壮黑发再到白发冉冉，混沌魔风肆无忌惮地吹拂在废土之上，许多士兵的身体在长时间驻守中，产生了变异，有的长出七指甚至九指，有的舌头出现分叉，有的长出了蜥蜴般的鳞片和鱼鳍，最严重的会长出第二颗脑袋和多双眼睛。

在帝国南方，长出多余的手指，第二天就会有猎巫人逮捕并施以火刑，而诺德领严重缺乏兵员补充，他们为拱卫帝国北方海岸线付出了太多鲜血，以至于帝国要塞内的守军仅有轻微变异，他们会切除多余肢体，继续服役，一旦出现严重变异，军官们则会毫不留情，立即处决。

没有疗养院、没有温暖的火炉、也没有把酒言欢的地方。

整座要塞，维持帝**队心中信仰的，仅有一座破旧不堪的白狼之神尤里克的神龛。

守军们默默忍受孤独，守望在极北废土。

寒冷风霜造就了诺德人的顽固，自两千年前，他们的祖先弗洛伦斯人就牺牲于对抗蛮族的战场，他们是尤里克的不屈信徒，是弗洛伦斯人的子嗣，愿意为了保卫诺德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让火种延续，传递。

时间入夜，外面风雪呼啸，要塞之内也寒冷无比，诺德领守军们躲在石头房子和简陋木屋内烤火取暖，墙壁结了薄薄一层冰霜，室内温度不超过五度，呼气成雾，士兵们仅有破旧的大衣可以穿，裹着单薄被褥和毯子，三五成群缩成一团，屋外传来冰原狼的狼嚎，士兵们在黑夜中瑟瑟发抖。

运送给养的舰船每隔半年来一次，但往往会误差两三个月，最久一次，时隔十一个月才抵达，诺斯卡长船在利爪海横行，深渊中恐怖的海兽、暗精灵捕奴队舰队、混沌风暴、海盗船队等等，无一不是补给困难的原因。

半饥半饱的日子，从去年秋季就开始了。

即使条件如粗艰苦，配给也非常地困难，好不容易熬过了数月包围，要塞内的粮仓，也空无一物。

每天定额一斤半黑面包、少量海盐、论根算的蔬菜，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一直在喝湖湖汤，运来补给的船队又来晚了，这一次他们晚来了三个月，而上一次剩下的食物，只够再支撑四天。

吃完了粮食，守军们能吃什么？

谁也不知道。

“咕~~”黑夜的城墙上，辛科·布瑞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拄着长戟。

他面色发黄，脸上布满了风霜，冻得僵硬，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皮毛鸢帽垂下来一角护住耳朵，满嘴尽是呕酸的苦味，疲软的胃里翻江倒海，发出饥肠辘辘的声响。

辛科·布瑞克是壁炉要塞的诺德领陆战队二连连长，今年初春三月份，他刚度过了人生中二十六岁诞辰，生日那天他记得很清楚，晚上吃的不是蛋糕，也不是烤肉，而是捏成团的积雪，双手因为寒霜冻得皲裂，辛科·布瑞克从十七岁生日到达壁炉要塞，守望在秩序边陲，长达九年时间。

“布瑞克连长！”同为诺德领陆战队的长戟兵朝他走了过来，也是个小伙子，模样比辛科还年轻，腰间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忍住饥饿的辛科·布瑞克站直身子，听见有人叫他，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柯里，什么事？”

被唤作柯里的年轻人大步走来，他小心翼翼的摸向兽皮斗篷的鼓起，环顾一圈，四下无人，从斗篷内掏出一团脏布，谨慎地揭开封口，二人鼻尖萦绕着一股澹澹的烤肉香味。

“这是...烤雪兔？你从哪里抓到的？”辛科·布瑞克瞪大了眼睛看去，黑乎乎一团烤肉，大致像个雪兔模样，腹腔被烤肉香味勾动，他下意识吞咽一下口水。

“嘿嘿，前两天外出巡逻时，我和老本杰明做了几个陷阱，塔尔庇佑，运气不错，抓住了两只雪兔。”柯里嘿嘿笑道，他转手将一半的烤雪兔肉撕开，塞进了辛科·布瑞克的手中：“连长你平时没少帮我，饿的时候都会把面包分我一半，比亲人还亲，我心里可都记着呢。”

“....”辛科看着手中的烤肉，百感交集。

风雪交加的要塞中，食物就是希望，同样意味着生命得以延续。

年轻的柯里正撕扯雪兔肉，砸吧砸吧嘴，见辛科·布瑞克的模样，他急忙小声道：“布瑞克连长，你快吃啊，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们都得被私藏食物罪名施以绞刑！快吃，快吃！”

“谢谢你，柯里。”这位二连连长点了点头，面前年轻的长戟兵憨厚地笑了笑。

他慢慢撕下一块肋肉，放在嘴里咀嚼着。

干硬的雪兔肉带着温热，显然是柯里一直放在斗篷内保温，肉质有些发柴，很难嚼动，再加上缺少调味料辅左，放在帝国瑞克领的小酒馆内，恐怕连四枚铜币都不值。

辛科?布瑞克却舍不得咽下。

或许是狼吞虎咽的缘故，柯里有些被噎着了，他拍了拍胸口，从城垛上抓起一大把雪，往嘴里塞，入口化成冰水，滚咽了下去。

辛科见状摸出了皮水袋，里面装着干净的雪水，并且加了些许盐粒：“给你补充体力，润润嗓子。”

说罢，他将剩下的小半块雪兔肉塞入怀中，想留到下一次饿的时候再吃。

年轻的长戟兵咕冬咕冬喝下去大半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擦擦嘴角，他笑着问道：“对了，布瑞克连长，这已经是你驻守在壁炉要塞第九个年头了吧？听说今年退役名册上有你的名字，马上能回诺德了，可千万记得帮我给家人捎两句话。”

“我也说不准。”辛科笑着摇了摇头，他接过水袋，目光望向前方的冰原：“九年了，从十七岁踏上龙卵半岛的雪地，一直到现在，从第五年开始，家人就再没有给我寄过一封信，我现在回去能找谁？除了生死不明的父亲和一个年幼弟弟，家族年轻一辈和老一辈一样，都死在诺斯卡蛮族的手里，没区别。”

“活着总比死了强啊，布瑞克连长，你也该回去过几天舒心日子了，再找个米登领的媳妇，成家生几个孩子，比这冰天雪地强太多了。”年轻长戟兵啧啧出声，他紧了紧兽皮斗篷，冷风从脚脖子灌入，下身冷飕飕的打了个激灵。

辛科·布瑞克没有说话，他久经风霜的面庞满是疲惫，依坐在墙垛旁小憩一会儿。

城墙上炉火散发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两三米范围，温暖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出意外的话，后半夜要刮起暴风雪了，到那时，就算是诺斯卡北老也扛不出刺骨寒冷和匕首般的薄冰。

柯里继续吃着烤雪兔肉，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百无聊赖地瞅了眼要塞外的雪原，用诺德人特有的口音咒骂了一下天气，守军是轮班制，白天黑夜两批人，明天白天又要训练和执勤了。

他裹紧兽皮斗篷，舒舒服服躺在火炉旁，很快进入了梦乡。

美食、漂亮姑娘、大麦酒，凡是壁炉要塞没有的，在梦里都能找的到。

在年轻长戟兵睡下不久后，一支庞大的诺斯卡军队，冒着暴风雪浩浩荡荡地逐步靠近了冰龙峡湾旁的壁炉要塞，他们将以邪神之名献祭所有南方老。

在凛冽的寒风中，诺斯卡至高王，“黑心之剑”瓦尔米·艾斯林，一位圣域高阶的传奇诺斯卡军阀骑在他的冰霜妖龙坐骑加罗斯拉维，待在距离壁炉要塞不远处的高山悬崖边上，身后站着三个人。

他最信任的副手兼私人冠军勇士卡马拉龙·血犬，恐虐的神选冠军勇士、被放逐出混沌奸奇魔域白银之塔的人类遗弃者，托里纳·因格森，一个麾下六十六个神尊惧妖的奸奇术士。

斯纳格·撕裂者，比约林集结地的拥有者，他是诺斯卡至高王刚收服的诺斯卡军阀中，最有心志的一位，与乌弗瑞克·流浪者为生死敌人。

围绕在诺斯卡至高王身侧，十六个骑乘恐虐钢牛，被称为“乌金之剑”的混沌神选勇士，每一个都手持重斧和黄铜战盾，血红的火焰笼在斧刃上，出自混沌魔域的恶魔铁匠之手的厚重板铠，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南方老的鲜血冲刷浸红身上板铠，白狼骑士、炎阳骑士、翼骑兵、甚至圣杯骑士，整个旧世界最强大的骑士团都曾与他们交过手，

二百名手持长戟的混沌神选勇士，他们是诺斯卡至高王的血盟卫“血鸦屠手”，拱卫在他们效忠者身旁，每一名都伴随着诺斯卡至高王瓦尔米·艾斯林征战废土荒原、旧世界以及精灵的奥苏安。

一场诺斯卡狩猎中，血鸦屠手们配合诺斯卡至高王，在战斗中杀死了一条耀星巨龙，并用它的鳞片制成龙鳞甲，也是瓦尔米·艾斯林身上的板铠。

“我的国王，‘红眼’埃里克失败了，他死在高等精灵的长剑下，被那位继承了艾纳瑞欧意志的高等精灵斩杀。”奸奇术士托里纳·因格森凝视着鸟爪中把玩的蓝色焰火，他朝着浑身黑铁龙鳞板铠的高大诺斯卡至高王，阴恻恻笑道：“他注定失败，我的国王，诺斯卡至高王只会是您的，诺斯卡都将是您的！”

“闭上你的喙！鸟人!血神讨厌你的声音！”诺斯卡至高王的副手卡马拉龙·血犬怒喝出声，闷沉如雷震般，充满愤怒。

“呵呵呵....”奸奇术士发出乌鸦般笑声，像是死者哀悼的乐曲：“我是被放逐的遗弃者，卡马拉龙·血犬，你的血神只憎恶万智之神，而我将带领他最宠爱的战士，得到那位无冕之王的力量。”

“混账！”

“呼！”的一声，身高超过两米六的恐虐神选冠军高举颅骨战斧，朝向奸奇术士当头噼下，他愤怒于鸟人念诵他的名讳。

在斯纳格·撕裂者饶有兴趣的注视下，恐虐神选冠军只噼到了一团零散的蓝焰羽毛，阴影闪动，奸奇术士出现在卡马拉龙身后，晦涩咒语念出，一道幽暗深渊凭空显现，扭曲的空间，疯狂地扯动高大神选勇士的躯体。

“吼啊！”血神冠军勇士置若无物，颅骨战斧再度噼下，生生砸碎了厚实坚冰，裂纹自脚底蔓延。

“够了！”“黑心之剑”瓦尔米·艾斯林身穿龙鳞板铠，拿着霜恸之剑，他身上来自邪神的气息四处喷发而出：“斯纳格·撕裂者，我命令你毁掉那座南方人的要塞！赐予他们死亡，将胜利带给真神！”

奸奇术士和恐虐神选冠军立刻停手，再强大的战士，也不敢忤逆至高王的命令。

“遵命，我的国王！”前比约林集结地的统治者，他甘愿屈尊鞠躬，一举跨上混沌战马。

攻袭的号角吹响了，随之而来的，是南方人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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